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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谢梅并不在王府内。
荣靖似是怕我认得路似的,将我的双眼给蒙起来了,才带着我上了马。
他是单独一人带我去的。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已晚。
颠簸了一路,我从不曾骑过马,从上马的那一刻起,腿脚便止不住的发软,到最后下马时,都还是荣靖给我抱下来的。
我忍不住作呕,吐了荣靖一声。
他倒是没说话,只是尽让我呕出,直到我吐不出东西来了,才放开我。
可双腿实在酸软得厉害,我由荣靖牵着,走不到两步路,必然要绊着一下,许是他看不下去了,一把将我横抱起来。
我清晰地感受到身躯瞬间的僵硬。
“想在再见到谢梅之前就先死了,那便下来自己走。”
我窝在他怀里,没再动。
不知过了多久,荣靖终于将我放下。
“谢梅呢?”
四周整齐洁净,一张卧榻,观那花纹,繁复典雅,有些像是梨花木,一张小几,几上置有官窑青花八吉祥螭耳瓶,里面插了几束鲜花,此刻开得正是娇艳,两道屏风将里外分隔开来,我走了进去,但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柜子等物品在那里摆放着,放了些摆件儿,但很是干净,似乎常有人来打扫。
这哪里是关押犯人的地方?
荣靖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衣服,放在桌上:“先将衣服换了。”走出几步后,他不放心般的又说了句,“别乱跑,否则谢梅”
这是他第一次念出谢梅的名字,咬牙切齿的,仿佛恨不得将人拆吞入腹。
“我知道。”我忙得答道,只恐他又反悔。
现今情况,先看见谢梅才是要紧。
上衣是件藕紫色绸绫衫子,上面绣了五彩的蝴蝶,盘绕着衣服边上,衣服前后,又是牡丹花,配的是一条鹅黄下裙,从衣服做工裁剪来看,很是用心。
我不免想起从前古人就有金屋藏娇的说法,那这里,这样雅致的房舍,荣靖又是藏的谁?
又等了许久,荣靖才推门进来,目光来回扫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现在可以带我去看谢梅了吗?”
荣靖的眸光一沉,但终究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带了我出去,七拐八弯的,走进一个向下的阶梯,便来到了一个地下室。
谢梅就是在这里。
他被囚在一间暗室里,四面都是墙壁,阴冷潮湿的环境,连个窗户也没有,那身白衣裳,长了霉斑,头发也散乱,但他目光很是平淡,坐在那里,不卑不亢,不知怎的,就是给人颇觉贵气的感觉。
听闻响动,他稍一抬眸,见了我,微微一笑:“阿洛。”
“师兄”我张了张唇,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荣靖就在一旁,我看向他,他似乎知道我有顾虑,冷哼了一声,道:“看来是本王打扰了你们重聚。”
谢梅站起身来,理了衣衽,嘴角的笑意不减:“师兄妹之间,总有些私话要说,王爷也要听吗?”
“你——!”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谢梅,也是害怕荣靖禁不住他的激怒,不由得站了出来,对荣靖道:“王爷既然肯带妾身过来,那便是信任妾身,既是信任妾身,那”
“本王在外等你。”荣靖拂袖,转身便走,连听我将话说完,都觉得是煎熬似的。
 
;“师兄,他们可曾有为难过你?”荣靖走后,我便忍不住问。
荣靖虽然脾气不似谢梅温和,但也担得起正人君子一词,他既走了,自然不会行那听墙角的下流事。
谢梅却信不过,四下张望着。
我道:“师兄有话但说无妨,我们行的端,自然坐得正。”
谢梅忽然弯唇轻笑,仿佛我们还是在药王谷,那时候,我时常捣蛋捉弄于他,或是课业不及格,师傅落下罚来的时候,他就站在远处,这样的对我微笑,然后给我带来新鲜吃食。
“我一切都安好,没什么大事,阿洛不用担心。”他拉过我的手,看了脉象和病发状况后,说,“吃了那药还疼吗?”
“不疼,师兄的医术顶好的,我吃一粒,就都不疼了。”
“噗!”谢梅笑出声来,松开了我,认真看住了我,眼中的关切不假:“阿洛,是师兄没本事,没能护好你,只是再委屈你一阵儿,等到了时候,我就带你走。”
傻师兄,到了现在,心底挂念着的,还是我这个不争气的小师妹。
“师兄,我不走。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的安危,你放心,我一定想法子救你出去。”
“好!阿洛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一点,万事以你的安危为重,师兄没要紧事,你不用太过担心。”谢梅不放心地再次叮嘱,“你要是有个甚么意外,就是我出去了,也不会心安。”
“我知道了,师兄放心就是。”
知道谢梅安然无恙后,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听谢梅简单交代几句后,我便离开了。
荣靖就在外等着我。
他认真看了我许久,然后道:“没想着怎么把人救出去?”
“我当然想救人。”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在谢梅一事上,越是遮掩,就越容易引起荣靖的猜测,“可是荣靖,你会让我轻易救出人来吗?”
“自然不会。”
“那就是了。”
回程的路上,荣靖照旧是蒙住了我的双眼,但已经将马匹换成了马车。
怕我记得似的,他换了一条路。
路上的味道略有不同。
以至于忽然到达王府的时候,我竟还不知情。
小鸠儿就在门前紧张张望,一见我下了车,立时跑过来,松了好大一口气:“王妃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本王带出去的,还怕本王会加害于她吗?”
“奴奴婢不敢。”小鸠儿吓得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荣靖进去后,我将小鸠儿给拉了起来,随后和她直接回了鸣凤阁。
“小鸠儿,替我去找件衣服出来。”甫一进屋,我便开始解身上的衣裳。
那是方才去探望谢梅时,荣靖临时给我找的,虽很是合身,但我心里总是怪怪的,说不上来,只是堵得慌,像有个甚么东西卡在了喉咙口,气儿不顺。
“啊?”小鸠儿不解,但仍快速替我换好了衣服,然后抱着那套衣衫,歪着头问我,“王妃,这衣服要怎么处置?”
“丢了。”
“甚么?”小鸠儿被吓了一大跳。
想了一会儿,我走过去,手里捏着那衣服一角,做工仔细,针脚细密,用料都是极好的,上面的绣花儿也合适,怎么看,都是倾注了心血做出来的。
我吩咐她,道:“算了,你把衣服打理好后,便送回给王爷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