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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靖瞧了我一眼,好看的凤眼微沉了下去,折边英锐,薄唇紧抿,欲言休止。
他问道:“当真是你做的?”口吻阴寒。
我默然不语。
从前赵婉婉陷害我巫蛊之术时,我尚且还觉得拙劣,此刻的这一招,我真是无可奉告。
到底他不会相信我所说的话的。
那我多言,其实无益。
可出乎意料的,荣靖竟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温声劝着赵婉婉,要她不要任性,让大夫好好看一看,有没有哪里伤着了。
然后他回过头来,对我说道:“回去!”
不知怎么的,我竟然听出了几分的轻松,截然不同于此前的沉郁阴冷。
也是,见到赵婉婉没有大事,他自然应该松口气的。
“没听到吗?本王要你回鸣凤阁去。”
荣靖索性叫人把我给赶了出去,生怕我在这里,会碍着赵婉婉的眼,碍着他们的情意绵绵。
但夜半的时候,我见到了荣靖。
他就坐在我的床边。
自从恢复记忆以来,我的睡眠便很浅了。
我时常听到夜里的一些小动静,比如风吹树叶,或是门窗没有关紧,也会发出吱呀的声响,沉仄的闷声,总会将我从睡梦中吓醒。
我总觉得这风,就像是小鸠儿一样。
她从前就会在冬天的夜深,悄悄的醒来,给我去烧水,把暖脚的汤婆子给换了;换作夏天,她便会替我驱赶那讨人厌的蚊虫
其实我都知道,但是每每她一这样,我下半夜倒是睡得安稳,遂没有揭穿她这样的小习惯。
看见人影的那一刻,我几乎脱口而出:“小鸠儿”
我抓住了“她”的手,生怕只是梦一场,我抓不住,“她”就要再次离开我。
我真怕。
但那双手却宽厚,带着薄茧。
在我喊出口的那一瞬间,那双手僵了一僵,变得冰凉,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倒退回去。
我这才看得清楚来人。
“你来作甚么?”来为赵婉婉讨回公道吗?
我有些想笑,但是嘴角甫一凹下去稍许,立即便觉得苦涩,再也笑不出来。
我的手缓缓松开来,但荣靖却不,他一把反握住了我的手,攥得紧。
他并不答我的话。
我冷笑:“若是要为赵婉婉讨个公道,荣靖,你只管讨就是了。”
反正我现在什么也没有。
黑夜里,我瞧不清他的脸色,只记得他的手很凉、很凉。
许是人心凉薄了,荣靖的手比之寻常人都要凉些。
“洛娥”他唤我,但我等了许久,终究等不来他的下文。
直到月亮隐进云层里去,留下一片的阴影笼罩着这个大地,我方听见他低低的说了一声:“赵婉婉肚子里的孩子,我希望你能保全。”
哈!
果不其然,不是为了赵婉婉,只怕他还不要来找我呢。
我想把手抽回,但他死活不放,像是什么重要东西,舍不得。
我道:“她自己不要的,我纵使想要保全,又能怎么样?荣靖,那不是你的孩子。”
我哽着声音,有些倔强地,想要气一气他。
他的手一紧,握得我的手也发疼。
“我知道,可那个孩子,必须是我的。”
荣靖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他或许也没想让我明白,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仿若找到了一个倾泻口。
“其实我
欢喜你还能生气的,洛娥,我真情愿今天的事情不是陷害”
最后,我只听得他说:“洛娥,再等等,很快就会好的。”
翌日醒来的时候,身边空荡荡的,可手上似乎还有一种冰凉的感觉,伴着淡淡的苦叶清香,涌进我的鼻头。
是我在做梦了。
他怎么会来?又怎么会和我好言好语的相处?
真是异想天开。
可那个梦,又真是太过真实。
我还是去给赵婉婉送药,她依旧没有好脸色,想要将药给打翻时,我道:“你有心悸之症,若是不想要一尸两命,就给我乖乖吃药。”
人都是怕死的,赵婉婉也不例外。
她恨恨的瞪着我,眼底尽是不甘,然而终究还是让映儿把药给她喂了下去。
“洛娥,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她咬着牙龈,几乎要把牙根给咬碎了。
报应吗?
呵!
若是真有报应,那我早就已经受到报应了。
我的孩子,小鸠儿,谢梅,他们所遭受到的一切,哪一个不是老天看我不惯,给我的诛心之报?
日子流水一般的过去了,荣靖不常在王府里,就是在,也是跑去查看赵婉婉的状况。
很快,便到了赵婉婉的临盆之期。
一大群丫头稳婆鱼贯而入,端着干干净净的热水进去,出来时,却是触目惊心的红。
赵婉婉难产了。
我不是妇科医者,虽然在照料赵婉婉的期间,也曾看过不少的医书,可这样的阵仗,还是把我给吓了大跳。
血越来越多,里面的太医着了慌,竟跑出来求救于我。
“王妃擅长用药,就请王妃帮一帮罢。”
荣靖负手而立,俊眉微蹙,眸子在暗沉的夜里显得很是深邃,令人难以揣度。
他拉着我的手,轻轻一握:“洛娥,救她,她不能死。”
赵婉婉当然不能死。
他多少次的相求于我,都是为了赵婉婉的性命,一个天之骄子,顶天立地的英雄汉,肯这样的于我妥协,都只因里面那个唤作赵婉婉的女子。
真是令人嫉妒。
进了屋,赵婉婉满头大汗,因为剧痛,她的面容狰狞得有些可怖。
但听闻了我的声音,她忽而抬起了头,勉力伸出一指,指着我道:“出去!给我出去啊——!”
血止不住。
大夫用尽了办法,都没有用。
我站在那里,呆愣了许久,耳边的声音尽都模糊了起来,只有那夜梦里,荣靖似乎说过的话:赵婉婉肚子里的孩子,我希望你能保全。
我咬牙,取出一把刀来,划破了指尖,以自己的鲜血迅速配了一碗药,递给那个太医:“这药有止痛麻痹之功效,孕妇难产时,不能用力,否则孩子会更难以出来的。”
赵婉婉的声音尖锐到刺穿耳膜,一声盖过一声,她拼命地用力,最后只会导致孩子卡在她的腹中,造成一尸两命的结果。
太医仍有迟疑:“可是”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道:“血液的毒性你尽管放心,等赵侧妃顺利诞下了孩子,我自会配好解药的。”
身上仿佛又有无数的蛇虫毒蝎攀爬撕咬,那种来自心底深处的惧意使我胆寒心颤。
可,除了我的药方,现在再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找到一个比之麻沸散作用效果更好的药了。
上一次,赵婉婉莫名中了我的血毒,荣靖笃定是我的所作所为,将我困在虿盆里三天三夜,方为她养出解药来。
这一次,我亲自将自己的毒血放在她的药中,荣靖会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