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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小岛上的农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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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了阳朔,我乘车来到了北海。在北海短暂停留了一晚,看了看北海银滩,就乘坐早班船来到了涠洲岛。

    刚走出码头,还来不及去看周围的环境,手机就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当地号码。话筒那头的声音很大,吵得我都有种打电话的人就在附近的错觉了。

    “喂,是小夏吗?”

    他说着带有本地口音的普通话,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你刘叔呀,你到码头了吗?”

    他说话的口气就像是亲人或者是熟人,很亲切,可我很确定,在涠洲岛上我没有认识的人,更没有远房亲戚。不过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个自称刘叔的人是谁。

    几天前,还在阳朔的时候,我就已经计划好了要来涠洲岛,这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事情,因为这里有海,我想去海边,就提前在网上找岛上的客栈。当时的心理就是这样,只有先找好了住的地方,才觉的安心。没想到的是,一直和我联系的是小刘,可来接我的人是老刘。老刘是小刘的父亲,他的确就在附近。

    “我就在大门左边站着,你看到我了吗?”

    我找到了他所说的地方,也看到了他:一个老头儿,站在烈日下,朝我挥着手。没错,我对刘叔的第一印象就是--老头儿。他非常瘦小,皮肤很黑,嘴唇上留着浓密的胡须,头发像是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梳理,乱糟糟的如同顶着一个鸟巢,穿着一件洗得掉色的灰T恤、黑色长裤和一双塑料拖鞋。

    他一个箭步就迎了上来,他的周身都散发着热情,看着我的眼睛,笑嘻嘻的说:“你就是小夏吧。”

    “是的。”我也看着老刘的眼睛,就像看着一个年轻人的眼睛。如果不看他眼角的皱眉,忽略他的黑眼圈,只看他的眼睛的话,他的瞳孔很亮,很有活力。

    “把你的包给我,我来给你拿。”

    “不用了,谢谢。”

    老刘太热情了,我有点被吓到,慌忙摆着手。

    “那你跟我来。”老刘把我带到了几米远的树荫下,“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还要去接几个学生,等他们来了,我们一起过去坐车。”此时烈日当头,老刘脸上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滚,他掏出手帕,在脸上擦了一把。

    “你不如也在这里等吧。”我说。“太晒了。”

    “不好,这地方不显眼,客人根本看不到我,就刚才那个位置好,不管天晴下雨,我都在那儿,客人一出来就能看到我。”老刘跟我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码头,“先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接他们了。”

    “好。”

    我站在树荫下,看着从码头出来的人越来越少,最后,终于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出现了。走在最前面的男生很瘦很高,穿着牛仔衬衣,戴着牛仔帽,帅气的样子让人很快就注意到了他,只不过,他的表情和他那张俊俏的脸很不搭,他看起来十分烦躁,他看到了对他们挥手的老刘,就加快了脚步,把他的同伴远远甩在身后。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三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女生走在了最后,戴着草帽和墨镜,吃力的拖着行李箱。她的头发很黑很长,长发及腰就是很准确的形容了。不过,她全身最惹眼的,应该是她肩上挎着的香奈儿的小包。

    就是他们了,要跟我一起去客栈的人。我和他们没有打招呼,见老刘走,我就跟着他走。

    老刘和戴牛仔帽的男生走在了最前面,我跟在老刘的身后,听见了老刘和男生的谈话。

    “你们多了一个人。”老刘说。

    “不好意思,出发的时候,她非要跟来的。”男生说。“要是没有房间了的话,就让她住别的地方吧。”

    “不要紧。”老刘说。

    我们一直走到了一辆“摩的”前,老刘停下了,让我们上车。这辆三轮摩托车,前面是驾驶室,后面有个车厢,车厢左右双排座位,大约能坐八人。我对这种车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那时候大人们都把它叫作“摩的”。这辆车勾起了我的记忆,我喜欢以前的东西,尤其是那些已经消失了的。我是一个念旧的人,好多旧东西也舍不得丢,比如坏了的钢笔、用不着的磁带、还有信件。和朋友聚会聊天的时候,聊着聊着也会聊到从前。

    把包往车上放的时候,有人帮忙搭了把手,回头说了声谢谢,这些年轻人,每张脸都好奇而友善。他们还是大学生,同学之间是最单纯、最美好的关系,可以一起做梦,可以肆无忌惮。我怀念最多的时光,就是学生时代。尤其是伤心时、孤单时,我的脑子里总会浮现出当时的那些简单和快乐。

    老刘帮我们买了岛上的门票之后,就启动了车子。我侧身去看窗外的风景,蓝色的大海越来越远,接替它的是大片的绿色农田。没有了高大的建筑,也没有了人头躜动的街道,我们行驶在了乡间避静的马路上。

    车在农家小院的门前停下了,这就是我们将要入住的客栈,也是老刘的家。院子里有两棵粗壮茂盛的大树,枝叶从墙头伸展到了墙外,大概有些年头了。这两棵树给院子遮挡了阳光,在大树的对面,还有几棵小树,树干之间绑着吊床,可以躺在树荫下乘凉。在院子中间有个花坛,不过花坛里的花就种的不怎么样了,杂乱无章,毫无美感,枝叶也恹恹的耷拉着。院子的两侧是两排平房,我们的房间就在那里。左侧平房前面有电动车和自行车,大树底下摆着几张圆桌。我和大学生们就坐在大排档专用的塑料椅上休息。这个农家小院给我的第一印象就和它的主人一样,朴实无华。

    在老刘安排房间的时候,学生们起了争执。

    “你们是五个人,可你们只订了两间房。”老刘说:“我刚问了你们刘婶,今天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你自己去别的地方住吧。”戴牛仔帽的男生叫做阿咏,他不耐烦的对那位女生说。

    “阿咏,这样不好吧。”戴眼镜的男生小王劝着他。

    女生叫做娇娇,她很沉默,什么话也没有说。

    另外两个男生小武和坤坤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既不帮阿咏,也不帮娇娇。坤坤甚至还玩起了游戏。

    “小夏,”老刘却在此时喊了我的名字。他面带笑容,将钥匙递给了我,说:“106是你的房间,你住的是标间,你看要不要和这女孩拼一下,你也可以省点房钱。”

    学生们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脸上,包括要让娇娇去另一个地方住的阿咏,还有玩手机的坤坤,他们都看着我。我能感觉到他们在期待着,期盼我同意。既然都是女生,又可以省钱,那我会有什么意见呢。“我可以。”

    “太好了,谢谢姐姐。”娇娇开心的说。

    “谢谢你。”小王也说。

    “不用谢。”我看着娇娇,她戴的太阳镜是LV的,背的包是香奈儿,她肯定不是为了省钱才跟我住一间屋子的,她是想要跟同学们在一起。

    “你们一会儿要去买海鲜吗?”老刘问,见年轻人没有回应,他解释着:“我可以带你们去市场买海鲜,回来让刘婶给你们做,他们都是自己买菜回来做的,算起来比外面的便宜,也好吃。”老刘说的他们是客栈里其他的客人。

    男生们开始商量。

    “我觉的可以。”

    “到了涠洲岛肯定要吃海鲜呀。”

    “应该比外面便宜吧。”

    他们的讨论是与我无关的,孤独感就像海浪,一波又一波,它又一次朝我袭来。我握紧了钥匙,要离开这里,回到房间里,那里才是我临时的避风港湾。

    可我再一次被老刘点了名。“小夏,你要不和他们搭伙,一起吃饭吧。你一个女孩子吃不了多少,买多了吃不完就浪费了。”

    原来,老刘也在帮我考虑吃饭的问题呢。他的提议,我当然很乐意接受,我迟迟没有表态,因为我顾虑着他们的感受。如果别人不愿意的话,我可不想为难他们,成为别人的困扰。

    我看着他们,想从他们的脸上找到答案。那一张张青春的脸庞,表情是愉悦的,他们已经在脸上写出了我要的答案。

    “等会儿和我们一起去买菜吧。”阿咏微笑着说。

    “好。”我也微笑着回应着。

    “那你们先收拾收拾,等一下我就带你们去南湾。”老刘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