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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来人时,陈曦显然很意外。
“还疼不疼?”任远的模样很憔悴,唇角微微有短茬的胡须冒出,那模样,似乎很累。
他的突然出现,让陈曦有一瞬间的失神,思绪短暂的回到了从前。
八年前,刚上大一的陈曦上体育课时扭伤了脚,同学们都上课去了,只她一个人躺在宿舍的床上,当时,他也是这样推开宿舍门进来,第一句就问“还疼不疼……”
当时他们还刚刚在一起不久。
她害羞的问:“你怎么来了。”
他阳光帅气:“听说你扭伤脚了,我来看看。”
宿舍大妈极严厉,她担心极了,说:“这是女生宿舍,你怎么敢来?”
他年轻气盛:“以后,只要你需要我,无论哪里,我都会来。”
他一副她最重要的模样,让当时的陈曦感觉很幸福很幸福。
时过境迁,场面重复,经历过七年之痒,他们的恋情却在第八年被他亲手掐断,而她却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因他一句话就患得患失的小女生了,此情此景,唏嘘多过于感动。
没有苏玉茹、许姗在旁,毕竟相爱八年,即使现在分开了,于陈曦来说,或许还做不到断然将他视为仇人,拒之门外吧。
任远坐在床边,打量着陈曦的右手和右脚上的绷带,“很疼吗?”
对她,任远的心情太过复杂。说不爱,是假的。可若说深爱,但她却不再是唯一。但是,对她,他就是放不下那份担心和牵挂。特别是那晚在她家门口,她说的“我求你,既然分手了,就不要来找我,放了我……”,这一句将他所有的希冀打碎了,而他,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终是决定不去找她了。
“不疼了。”陈曦说,若是,八年前,他们没有开始,那么现在,他们是否能做普通的学长学妹?
“你男朋友走了,谁来照顾你?”言嘉凡抱着陈曦进医院的时候,任远就看见了,丹丹的泼辣劲儿他是领教过的,他不想在医院这种人多的地方闹得沸沸扬扬的,所以他不敢靠近,他确定所有的人离开了之后,才进来的。
“我一个人,可以的。”陈曦说。他留学那四年,那不仅要工作,还要照顾他的父母,那样艰难的日子,她不是照样挺过来了吗?眼前的,又算什么呢?
任远心疼她,可是却没有立场提出留下来照顾她,而且他怕他一说,她就会立刻撵他走:“诺诺还小,不懂事,你别生他的气。”他为那天在餐厅的事向她道歉。
“不会的。”她怎么会和许诺计较呢?
“听说,你辞职了。”
她点点头。
“有什么打算?”他知道,她没有存款,如果没了工作,她就没有了生活来源。
陈曦淡然的说:“出了院再说吧。”处于被动被他询问的感觉很不好,她说:“你呢?怎么到医院来了?”
“来看个朋友。”昨天暴雨,他回家的途中救了一位落入下水道口的年轻女孩,那女孩现在还昏迷不醒,所以他没离开医院,因为照顾了一天一夜,所以他今天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沉默。
陈曦主动提说:“任远,你走吧。”
任远脸色微暗,很难过,“那,”沉默之后,他终于说:“还是朋友吧!”
陈曦讪然,摇头。怨恨可以消失,但是,曾有的过去却是永远无法磨灭的,她可以放下心结,但是却永远无法和他做朋友。
任远很失望,却不敢再挽回,虽然不舍,但是不得不说:“那,再见。”
陈曦唤住他,“真的不用再见了。”不再见,可以让苏玉茹、许姗放松戒备,那样,他们都会过得轻松。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时,陈曦竟然落泪了。
其实他们早已经分手,但是,这却是分手以来最平静的一次见面和谈话,没有往次的堵气吵架,更没有剑拔弩张和争执,有的,只是平静。
心不疼,是假的。
所以,她还是忍不住,用眼泪去祭奠已经消失的爱情和曾经的爱人。
康景逸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了,等任远离开他才进来,却见这小女人梨花带雨的温柔模样,心疼。
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拿着纸巾的手修长而干净,陈曦抬眸,入目的,是那挺拔矜贵的身影。一时间,伤心难过委屈全涌上心头,隔着泪眼,她朦胧、怔怔的看着他出神,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明知她是为别的男人落泪,可康景逸偏偏心就软了,他在病床畔坐下,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他的怀抱,有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还有他独特的温暖,陈曦默默流泪,没有受伤的左手紧紧的攥住他胸膛的衬衣。
康景逸低头,唇触到她的发丝,那里,还有他常用的洗发水的香味,久久地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泪人儿,终于慢慢地低下头,轻若羽毛地吻了她的额角,男人的温柔如水面波澜一样一圈圈漾开。心若打开,就再难停止,他的吻,也顺着她的额角,一点点,移到眼睛、鼻梁、鼻尖、最后,到了唇。
陈曦泪眼迷离,泪珠滑落出眼角,任由他亲吻自己,没有去推开,他又粗又喘的气息萦绕在她周围,熏得她柔情似水,整个人晕乎乎的。
康景逸喉头一紧,怀里的她,星眸含泪半闭,又长又密的睫毛不住的颤抖,吻越来越深,越来越缠绵,顺着她的下巴落在她白颀微长的脖子上,再一点一点的往下……
从未有过的酥麻感让陈曦不知所以,可是感觉越来越没有安全感时,她伸出双手紧紧的想要抓住他,却不料受伤的右手这一下被碰得不轻,疼得叫了起来。
这一叫,倒让绮丽的画面嘎然而止。但是,他却并没立刻放开她,而是喘息着将她揽进怀里,紧紧的。
被他紧搂的陈曦,从晕乎乎的状态中酣然醒悟,羞愧难当,待他放开她时,她胸口一凉,绯着一张脸,又羞又急的想要把衣服的扣子扣好,可是右手缠着绷带,使不上丝毫力气。
“我来。”他的嗓音比往日更低哑,动作轻柔许多,将她被解开的扣子扣上,再看她时,她的脸可以和番茄媲美了。
陈曦相信,如果现在测体温,她绝对是高烧到顶点。
不公平,绝对的不公平。她衣衫不整,可他,除了胸口被她攥住的地方稍有褶皱外,完美得像是刚熨烫妥贴一样,更甚,他的脸色与平常无疑,没有丝毫因为之前那些动情的举止而改变。
不知过了多久,康景逸将烟蒂掐灭,拉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