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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这里听到那位所谓的“表哥”的名字,苏遥真是有点儿意外。
不知道周氏他们会不会把这种事也当成是件荣誉,毕竟,周渠的名字可是亲口从皇帝嘴里蹦出来了,这对于周家来说,大概就能算得上是流芳千古的事迹了吧?
虽然和往常一样,一想到周氏和她身边的人,苏遥就觉得嘲讽,但今天,因为周渠的名字和萧誉联系起来了,她心里还是有点担心的。
就像是萧铭说的那样,苏莹那天的婚礼上有那么多客人,看到这件事的也不在少数,要是他们一个个真的挑出来作证,那么萧誉该怎么办?
真不知道他那天抽了什么风,为什么要答应周氏那么离谱的要求。
如果……如果他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答应这件事的话,那真的就要亏死了。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的话,苏遥一定会尽早在萧誉面前和苏家撇清关系,让他千万不要因为顾及自己而对苏家人另眼相看。
但是现在,好像说什么也晚了。
苏莹和周渠这一对男女,还真是害人不浅。
苏遥咬牙切齿地想着,发誓只要萧誉有什么事,她一定要让苏家的那些人付出相应的代价!
听到事态正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容玥立刻低头狠狠瞪了苏遥一眼,可惜后者现在视力不好,尤其是在这种昏暗的地方更是啥都看不清楚,所以完全给忽略了。
她们两人之间暗潮涌动,上面的情况更是一波三折。
周渠很快就给带了上来,这货从来就只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里撒泼打滚,什么时候到过皇宫这种地方,而且还一来就给带上了武英殿。
这从天上掉下来的运气立刻砸得他晕头转向了,连跪拜的礼仪都给忘了,整个人一个大马趴就伏在了地上,姿势十分笨拙。
皇帝眯起眼睛不屑地看了看他,威严出声:“你就是周渠?”
“是是是,小人姓周,爹娘自打生下来就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周渠……”
听到这种不伦不类的话,周围立刻传来一阵阵窃笑声。
昨天婚礼上的事情发作了,苏恩宏本来就没脸见人了,现在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婿丢人丢到了武英殿里来,他的一张老脸简直都要成酱紫色的了。
要不是因为是在御前,他早就不顾脸面回避了。
偏偏现在是皇帝亲自审案,苏恩宏就算是再站不住脚,也得在这里候着。
昨天办成这件事的时候,他本来还挺感激晋王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的,顺带着连那个二女儿,也看着顺眼了些。
但是今天,他立刻觉得是晋王和苏遥一起坑了自己,让自己在皇帝和文武百官面前丢了一个天大的人。
苏恩宏在这里负能量满满的,周渠还没有絮叨完,就差把自己从小到大的事儿都给扯上一遍了。
“行了,别说废话,皇上问你什么就答什么,没问的别乱扯。”萧铭忍着笑训斥了他一通,觉得自己那个三弟这回可真是栽了,竟然把这种废物给弄进禁卫军里面,简直就是天大的一个笑话。
“是是是,皇上您随便问。”要说周渠胆子小,这会儿他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在皇帝面前也敢随口扯起了,完全没有一点儿应有的恭敬姿态。
不过皇帝这会儿也没心思和他较劲,因为他一门心思都放在法办自己的儿子身上了。
“周渠,你从前在哪里任职?”皇帝在这么个蠢货面前还要保持自己的尊严,所以没有发火,只是表情和声音都严肃至极。
“任……任职?”以周渠有限的脑容量,显然不能弄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皇帝也被他的愚蠢弄得大为光火,却还得耐着性子问下去:“就是,你从前每天都在干什么!”
周渠这回是听明白了,立刻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原来您老人家是问这个啊,从前……我就是招猫逗狗遛遛鸟,顺带着和兄弟们喝个小酒,逛个窑……”
说话的时候,他无意中抬起头来看到了皇帝的脸色,这才给吓醒了,那窑子的子字,愣是没有胆子说出来。
周渠刚才完全处于一种飘飘然的状态中,满心为自己上工第一天就被皇帝召见而欣喜,这会儿总算是被皇帝黑成锅底的脸给吓醒了。
人群中,萧铭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觉得自己这回可算是押对了宝,这一状告的,保证能让萧誉吃不了兜着走。
让萧誉失掉了皇帝的宠爱,这太子的位子,还有哪个敢跟他争?
所以,现在飘飘然的是萧铭了。
皇帝听了周渠那一番乱七八糟的话,心里的怒火已经要冒出来了,但看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萧誉,却还是得耐着性子问下去。
这个儿子的性子他还是知道一些的,要是拿不出实打实的证据来,他根本不会服气。
所以,皇帝忍着气问了下去:“那昨天,你在相府里见了晋王后,今天又做了些什么了?”
说到今天,那可算是周渠最自豪的一天了。
“今天?当然是来见皇上您老人家了。”
这回皇帝是真的快要被他气死了,为什么每个问题都回答不到点子上去呢?
皇帝重重地一拍龙案,气得差点站起来了。
面对这么个蠢货,想拐弯抹角地问话简直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于是皇帝也顾不上措词了,就这么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朕是问你今天有没有去禁卫军里头报道!”
其实这根本就不用问,因为萧铭就是派人把他从禁卫军那里给揪过来的。
但是,为了要让自己那个倔强的儿子输的心服口服,皇帝不得不把话给问明白了,好让萧誉没有再推脱的余地。
听到这里,躲在密道里的苏遥更是犯起了嘀咕。
这皇帝老儿到底在盘算些什么?世人都说他的四个儿子里,最有出息的就是晋王,年纪轻轻就凭一身军功守住了半壁江山,在旁人眼里看来,皇帝最倚重的就是晋王了。
然而,最近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中,皇帝的立场好像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事实上,皇帝的态度简直就是和苏遥先入为主的观念南辕北辙了。
看这个架势,皇帝老儿简直就是想把晋王这个儿子弄下地狱,所以才会一条罪名一条罪名的网罗。
他……到底想干吗?
一提到皇族,想起的头一件事就是皇位之争。
苏遥心里不由得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是皇帝并不想让晋王继承皇位?那么就是说,他心目中还有其他人选了,所以才会这么不遗余力地打击晋王。
更关键的问题是,皇帝心目中的那个继承人到底是谁?
既然他看萧誉不顺眼,那么对萧睿估计也没什么好感了。
也对,都能把自己这种没有势力的相府二小姐指给他们兄弟俩,很显然这哥俩儿都不受皇帝的待见,外面的传闻也只是外头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那么,剩下的皇子里,到底是萧铭,还是萧俊?
怎么看,那俩货一个色胆包天,一个阴险过人,都不是块当皇帝的材料。
苏遥非常嘲讽地想到,皇帝的眼病大概比她现在还要厉害,已经不是看不清楚的问题了,简直就是连心带眼睛都一块儿瞎了,才会想到在萧铭和萧俊中间挑选继承人。
关于皇位的继承人,她还没想出个头绪来,上头已经又传来了动静。
这次,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来自于萧铭。
“三弟,你刚才认了不就省得父皇生那么大的气了?现在……还是赶紧给父皇道个歉吧。”他的话是这样说,但听那口气,却是巴不得萧誉继续像刚才那样倔下去,闹到个不可收拾的地步才好。
萧誉往前走了一步,看上去终于是个要开口的样子了。
然而,他开口时说出来的话,却让皇帝本来平息了一点儿的怒气又再次爆发了。
因为他并没有道歉认错,而是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为了了解事实真相,父皇不如把禁卫军的统领也给叫来问问。”
这口气,这措词,明摆着就是对皇帝指手画脚嘛。
皇帝那么心高气傲的,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你……你这个逆子,到了这个份上还要强词夺理?”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二皇子萧俊终于也忍不住插了句嘴:“父皇何必要这么麻烦,禁卫军统领这会儿大概在操练手下,负责掌管禁卫军一切事宜的福王叔就在这里。”
这句话提醒了皇帝,他抬头一张望,福王就自发自觉地站了出来。
皇帝这会儿已经气得没有细细审问的力气了,只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来:“你说。”福王拱一拱手:“皇上,上个月,苏相是向我提过这么回事,只不过,臣觉得那个周渠实在是太不成器,根本不能担当禁卫的重任,所以就给回绝了,没想到苏相又找上了晋王,而且,今天早上,那个周…
…周什么玩意儿确实是晋王府的人送到禁卫军来的。”
这句话,虽然主要矛头是冲着萧誉去的,但也毫不客气地把苏恩宏给捎上了,而且,还顺带着往自己脸上贴了贴金,显得他多么公正严明似的。
皇帝只斜了斜眼睛,苏恩宏就慌忙出列下跪:“皇上明鉴,微臣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只是顺口提了一句,并没有想……”
这样明目张胆的谎话,像苏恩宏这么脸皮厚的人,说出来也觉得脸红,所以声音越来越小,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虽然这件事,他并没有太大的热心,但拗不过周氏的一再恳求,还是真的去张罗了一番。
从前这样的事他也做过不少了,但是这一次……怎么眼看着就要栽了呢?好在皇帝今天的主要目标是萧誉,所以压根没再搭理他,只是阴沉地看向萧誉,冷笑一声道:“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