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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还没过年,商场还没关门,得知陵东钰一家都要回来的消息之后,叶欢颜当天下午到市区逛了一圈,把每个人的新年礼物都买了一遍,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岚江市的除夕夜前总是要刮一场大风,等她到家的时候,门口两个大灯笼被风刮的东倒西歪,门上贴好的门联也被风刮走了一半。
张伯和张婶急的团团转,两个人都年纪大了,看这样子还打算爬上爬下挂灯笼。
叶欢颜下了车,赶忙拦住了,“张伯,您一把年纪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子能爬这么高?除夕夜了都,别闹出什么事来,”叶欢颜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小琴让她拎回去,然后扶着张伯从梯子上下来,“行了,你们不是还要去赶火车么?赶紧走
吧,别一会儿人家都回家过除夕,你们打不到车。”
张婶拎着灯笼皱起眉头,“那这灯笼。”
“我会看着办的。”叶欢颜从张婶手上接过灯笼,“这儿的事情你们就别操心了,我会处理好的,张婶。”
张婶和张伯这才从门房里拉了自己的行李,上了叶欢颜刚刚坐的那辆出租车,临走之前,叶欢颜冲着出租车里挥了挥手,“张伯张婶,新年快乐。”
“哎,颜颜小姐你也是。”
出租车里传来张婶和张伯的声音,似乎有些舍不得。
送走张婶和张伯,叶欢颜提着一只大红灯笼,抬头看了一眼几乎有自己两个高的门,深吸了一口气。
这灯笼,自己应该能挂的上的吧?
后院客厅,
陵寒在陪着老太太在餐桌前刚坐下,便看到小琴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门口路过,朝着东边院子匆匆而去。
陵寒直接将她叫住了,“不是让你去门口接叶欢颜么?怎么回来了?”
小琴回过头,扬了扬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
“小姐回来了,让我把东西先拎到她房里,”
闻言,老太太也扶着桌子站起身问道,
“她人呢?”
“在大门口呢,门口灯笼被风吹下来了,小姐让我放下东西之后去帮她忙挂灯笼。”
“挂灯笼,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干得了这个?”
话音未落呢,陵寒的身影已经消失的门口。
老太太若有所思的看着院子里急匆匆朝着前院走去的身影,原本担忧的神色见见消失,脸上浮现一抹安慰的笑意。
同一个屋檐下,长久相处下来,总归是要日久生情的。
陵宅大门前,
一把木梯子倚在墙边,叶欢颜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攀着梯子往上爬。
梯子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都能被风吹倒。
她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咽了咽口水壮胆,硬着头皮又往上踩了一脚。
爬到最高处的时候,伸手去够挂灯笼的绳子,偏偏那绳子被风吹的歪七扭八,怎么也够不着,记得她出了一头的汗。
着急中她低头看了一眼,离地三米有余,一阵头晕目眩。
她赶忙抬起头不敢再朝着下面看一眼。
暗自嘀咕道,小时候爬山爬树从来没害怕过,不过是个三米的门,怎么就心里慌成这样,还真是年纪越大越惜命了?
正想着呢,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自下面响起,
“叶欢颜,你干什么呢?不要命了?”
听闻这一声怒斥,她手里头一滑,灯笼直接从手里掉了,被风吹着飞了老远。
她猛地惊呼了一声,整个人跟着一颤,吓得紧紧抱住了梯子,原本就看着不大结实的梯子也抖动了两下,吓得她浑身发抖。
“你别动啊……”下面熟悉的声音似乎颤抖了一下,正在摇晃的梯子猛地固定住不动了。
惊慌之后,叶欢颜小心翼翼的朝着下面看去,
陵寒正扶着梯子,脸色紧张的看着她。
这会儿梯子稳当了,叶欢颜虽然心有余悸,但也算是平安,
陵寒脸上一青,“还不赶紧下来……”
叶欢颜吞了一口口水,抱紧梯子不敢撒手,心虚道,“我……我下不去……”
“什么下不去,你怎么上去的,怎么给我下来……”
“腿……腿软了。”
萧瑟的寒风中,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截梯子的长度,
空气仿佛沉寂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半晌,陵寒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愤怒的内心变得平和,他抬头看着叶欢颜,“你深呼吸,然后试着动你的左脚,往下挪一点。”
叶欢颜觉得此刻除了一双抱紧了梯子的手,浑身上下没有一个部位是属于自己的,紧张到麻木。
闻言,她愣了几秒,紧张的快哭出来了,
“左脚……哪边是左啊?”
“随便哪只脚,你哪只脚能动就动哪一只。”
“都……都……都动不了。”
陵寒脸色一沉,闷声道,
“……叶欢颜,我数到三,你要是不动,我就直接把梯子拉翻,摔断腿就直接送你去医院,让你一个人在医院待着过年。”
“哎,别……我动,我动……”
叶欢颜吸了吸鼻子,试着找回一丝知觉,动了动自己的右脚,缓缓往下挪了一步。
“对,就这样,再往下走一点,好,碰到梯子了,踩住。”
右脚踩到下一截梯子的时候,叶欢颜觉得自己已经浑身是汗,
然后是左脚,
然后又是右脚。
每踩一下,好像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陵寒站在下面,见她稳稳当当踩了好几脚之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不知道踩了几脚,叶欢颜睁开眼,缓缓低下头试图看看还有多远,这一低头,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脚下猛地一滑,
“啊……”
女人的尖叫声夹杂着寒风在陵家老宅门口响起。
家里唯一剩下的一个佣人小琴,刚一只脚跨出门槛,便看到这样一幅场景,整张脸都僵住了。
此刻,叶欢颜整个人摔在陵寒的怀里,死死地搂着陵寒的脖子不肯放手,紧闭着双眼,窝在他的怀里,胸口剧烈的起伏仿佛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戮劫后余生。
陵寒抬头看着面前她一只脚忽然打滑滑下来的木梯横梁,距离地面不到半米,面色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愣了几秒,最终还是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十年间,叶欢颜爬过老宅的每一棵树,摘过树上的酸枣,掏过鸟窝,捣毁过蛰了新来的佣人的马蜂窝,也救过爬到树上不知道怎么下来的小奶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