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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江苑,那个印象中头脑清晰灵活,却还不争不抢的女人,也正做着不争不抢的事情。
电脑上是当日的红毯新闻,挽着陵寒的那个女人,笑的十分明媚,而她脸上的活力与年轻,叶欢颜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失去。
也许季筱月说得对,她也该出去走走,然后决定是不是要离开。
黑色商务车停在楼下的时候,叶欢颜正在收拾行李。
硕大的行李箱里已经塞满了春天的衣服,还放了几件夏装,俨然是一副要长期出行的样子。
“玲玲,帮我找两套洗护的旅行装出来行吗?我记得之前有很多小样来着。”
叶欢颜小心翼翼的跨过行李箱走到门口,朝着楼下喊了一声。
玲玲正在收拾厨房,水声太大,似乎是没听见。
叶欢颜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先放下收拾衣服的事情,自己去找。
这些护肤品洗护用品的存货都收在了隔壁衣帽间的柜子里,只是平时自己都是找玲玲拿,因此找起来有些费劲。
玲玲关了水龙头出来的时候看到陵寒进屋的身影,眼中一惊,
“少爷……”
陵寒点了点头,自顾自的朝着楼上走去。
费时费力,最终他还是没能找到一个跟她一样的女人,就连那几分相似也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他放弃了。
不就是一个孩子么?她要就要吧。
只要她安安心心的待在他身边,能让他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圈子里,偶尔感受到一丝生活的闲适就够了。
拧开房门,刚迈出一条腿,脚尖处便抵住了一道障碍物。
他的目光落在那收拾齐整的行李箱上,原本温和的双眸渐渐冷了下来,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寒光。
她要走?
隔壁衣帽间传来悉悉率率的声音,他的家居拖鞋在地板上拖曳出沉重的闷响声,推开了那扇门。
黑色的长款真皮沙发凳后面,北欧风格的白色置物柜前蹲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玲玲,旅行装的洗护你放在哪里了?”听见开门声,叶欢颜以为是玲玲,便问,“是在这个柜子里吗?”
陵寒不声不响的走进房间,隔着沙发凳居高临下的望着那道身影,直到怒气冲天,额头上青筋暴起,
“你要去哪儿?”
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叶欢颜浑身一个激灵,几乎跌坐在地上,她扶着柜门,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
“你……你怎么回来了?”
他逼近一步,沉着一张脸,冷声道,“我问的是,你要去哪儿?”
叶欢颜下意识的往后退,可是后背抵着白色的置物柜,退无可退。
陵寒的眼中泛着寒意,长腿迈过沙发凳,单手掐着叶欢颜的脖子,一字一顿,“我问,你准备去哪儿?”
叶欢颜的眼中写满了惊恐,随着陵寒的力道,喉咙里仿佛是卡住了什么东西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挣扎,她拍着陵寒的手,她拼命地推着他的胸膛。
陵寒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渐渐变成越来越远的轰鸣,一直到看到叶欢颜的脸上泛着一样的青紫,隐隐看到眼白的轮廓越来越大,拍打的手势也渐渐萎靡下去,陵寒这才如遭雷击一样松开了她的脖子,而她滑落在他的怀中,双眼紧闭,只张着嘴,似乎已经没
有呼气的动静。
这一刻,陵寒的眼中出现一丝崩溃的慌乱。
“叶欢颜……”他摇晃着她的肩膀,
“……”
一片死寂。
“叶欢颜……”
“……”
叶欢颜只觉得窒息的那一瞬间好像世界变成了一片纯白,好像很久之前也见过这样的场景,世界恢复了原来的纯净。
这样也好,再也不用忍受任何羞辱,再也不用在意谁的目光。
耳边有呼唤的声音,不知道是谁的,只觉得很熟悉。
也有人在乎自己吗?
如今这世界上,真的还有谁能对自己的处境感同身受吗?
不多时,玲玲闻声而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惊呼道,“少爷,叶小姐这是怎么了?”
陵寒却只是抱着叶欢颜,声音中再无往日的镇定,“她没有呼吸了……她没有呼吸了。”
叶欢颜的脖子上还有一圈红痕,情况不言而喻。
“少爷,灌水,灌水……”她看到那一圈红痕之后,顿时脑子里灵光一现,
语无伦次的说着这话,可是见陵寒已经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跺跺脚,转身去厨房端了一杯热水泼泼洒洒的跑了回来。
一杯热水灌下去,便有了反应,
“咳咳……”
叶欢颜剧烈的咳嗽充斥了整个房间,洒落的热水在她的胸口蔓延,湿透了睡衣,可是剧烈的咳嗽之后,她却紧闭着双眼,依然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这方法是玲玲老家的土方,治疗一口气上不来的暂时性休克,很有用,她亲眼见过家里好多亲戚都用过这个方法。
玲玲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并不知道会不会奏效。
此刻,陵寒就像是一头暴躁的狮子一样,死死地揽着叶欢颜的肩膀不肯松手,他的眼中充斥着异样的血红,终于崩溃的嘶吼道,“叶欢颜,你要是再不睁开眼睛,你就打了肚子里这个野种。”
怀中的人终于有复苏的迹象,
“醒了,醒了……”玲玲站在一旁捂着嘴,喜极而泣。
而叶欢颜缓缓睁开眼,却眼神空洞,茫然的望着陵寒,怔怔的望了好一会儿,始终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刚刚是真的要杀了自己。
她抬起一只手,似乎想要触摸一下他的脸庞,最终悬在半空中停住了。
她泪水莹莹的眼中泛起的失望无法掩饰,她也不想掩饰。
只是胸腔里好像郁结着一股怎么也化不开的怨气,她忍了好一会儿,终于偏过头,剧烈的咳出一口血来,血溅在纯白的柜门上,触目惊心。
在玲玲的惊呼声中,她勉励张口,喃喃道,“我只是……我只是……小月说……可以跟她出去走走……你也……你也不肯……我……我就不去了吧。”
看着她合上眼,陵寒脸上的神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震惊与懊悔交织而来,渗透了他的每一根神经,隐隐作痛,他抱着她的肩膀,不住的颤抖。
他原本只是想来告诉她,留下这个孩子,他同意啊。
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
“我去打电话叫医生……”玲玲眼角含着泪,转身便跑,只留下这一室悲凉,留下醒着的人独自承受,迟来的清醒,能看清的只有无尽的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