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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星遥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特别像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
呸！
商品尚且不过一口价而已，赌博也无非是买定离手。
他却连孩子的价格都估算好了。
宋星遥看着甲乙双方签字的地方，两个熟悉的字迹，心口像是被冰刃贯穿，前后都透着风。
她的眼圈几乎是瞬间就红了，拼了命才能勉强维持，“我不太明白。我的骨髓型号已经录入了捐赠系统，假如许佳倩需要，可以直接找到我进行捐赠，为什么要……”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了。
她光是想想她和霍燕琛的孩子被放在这个位置上，喉头就发梗。
乔亦澜道：“她的病时好时坏，谁也不知道到时候你在哪儿。多一层储备，多一层希望，我霍家不是不讲信用的人，当年我孤儿寡母落难时，因为有老许这个老丈人撑腰，才勉强在霍家存活，现在好了，也不能忘本。”
宋星遥喉头像是梗着一口血，她一开口，就尝到了血腥味，“所以……现在是不需要了吗？”
乔亦澜挑眉，侧头看向宋星遥，“你之前跟我说，燕琛在找我？我想你误会了……”
“他去a国，不是为了找我。是找到了新的骨髓配型成功案例。你也知道，这种事几率很小，所以他亲自去了。”
哦……
因为有了新的替代品，所以，她变成了“其次。”
宋星遥心口木木的，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最后，她缓缓站起身，看向乔亦澜的目光定定的，有些冷，“我还是希望，他能亲自来跟我说这些事。”
乔亦澜对她的不识相有些不满，脸色沉了下来，“你想要什么，尽管开条件。许家既然让我在这里见你，你应该也知道意思。真闹到那个份上，谁也不好看。”
宋星遥她缓慢起身，把文件袋放在茶几上，心里还有一丝侥幸。
有些条款，本可以不写在合同上的，可是却写的清清楚楚，像是专门给谁看似的。
而且，这是复印件。
也许，只是假的。
她想起大年夜，他那么看着她，说，“我是这样条件，你跟我谈恋爱吧。”
想起他架着季景攸的身体给她拍的那一场烟花雨。
想起他为了给她做梨膏糖，被烫伤了手腕。
想起那天从宋家出来时候那场大雨，她都说要分手了，他还在意她手会不会被门上的倒刺划伤。
想起临别在机场门口，他飞奔而来的那个吻。
他说过，我们会白头到老。
他说过，我爱你。
我怕你不知道。
她无数次以为是梦境，可是霍燕琛却无比真实。
她什么都给不了他，也不想因为这些狗血的梗，就放弃他。
她红着眼睛看向乔亦澜，“霍夫人，您应该不知道，是霍燕琛先开口说的交往。我放弃过一次，他不肯。所以，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我希望他亲口给我一个结果。”
“你别不识相。”乔亦澜提高了声音，挑
眉道：“你要是想以此要挟霍燕琛跟你过一辈子，就别怪我不客气。”
宋星遥就想，还能怎样不客气呢。
她没有回应，转身下楼，脚步匆匆，下楼梯的时候，险些摔倒，弄掉了一只拖鞋。
她没有回去捡，无知无觉一般，就穿着一只拖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
天已经黑透了，透着丝丝凉意，宋星遥脚一落在石子路上，就一阵哆嗦，看着空无一人的后院，眼眶一酸，一滴眼泪掉下来。
她用力抹去，稍稍清醒了一点，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回走。
走到用作厨房的小楼边上，就看见了许佳倩。
许佳倩正提着裙角四处跟人问，“看见宋星遥了吗？就跟我穿差不多衣服，手上带着一朵灰色绢花的女孩子。”
没有人看见。
宋星遥想了想，那个引她过来的老佣人挑了一条最偏僻的路，不知道是许为民的意思还是乔亦澜的意思。
不管是谁的，她现在对许家的体验并不好。
许佳倩最终还是找到了她，高高兴兴的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星遥，你去哪儿了，也不说一声，我找你好久。”
宋星遥勾唇笑了一笑，“是吗？”
许佳倩把她的手机递给她，“废话！你的手机。上次不是看你在礼服里缝了袋子吗？怎么不带着了。”
宋星遥接过手机，触手温热，应该在她手里捂了很久了，她攥着，却还是觉得冷。
许佳倩伸手来拉她，“走，我有事跟你说。”
她拽了一下宋星遥，没拽动，疑惑的回头看她。
宋星遥站在树影下，看不真切脸上的表情，但是偶尔有路灯隔着树叶的间隙罩下来，宋星遥脸上晶晶亮亮的。
许佳倩凑近又看了一眼，才看见宋星遥哭的满脸都是泪，她顿时就慌了，“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宋之静？”
不对，宋之静被她丢出去了。
宋星遥顺势挣开许佳倩的手，抹了一把脸，看着许佳倩，“你要告诉我什么？你和霍燕琛有婚约？”她抿着唇，顿了顿，才说：“还是霍燕琛娶我，是为了生孩子给你取脐带血治病，然后再跟我离婚？”
许佳倩愣住，半晌才吐出一句，“你、你怎么知道的？”
宋星遥一瞬，心摔在了地上。
见乔亦澜的时候，她都觉得有这么疼，可是这些话从许佳倩嘴里被证实的时候，那些痛苦一下就被补足了，集中在心口的位置。
她痛的几乎站不直，眼前的人也开始模糊、重影，又像一面镜子一样，照着她的难堪。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好像个傻子。
还在找各种理由安慰自己。
她一口血梗在喉头，吞不下吐不出，推开许佳倩，抬脚往前走，“抱歉，我得提前回去了，家里的猫没人喂。”
许佳倩短暂的怔忪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心里一慌，连忙跟上去，“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霍燕琛的婚约……”
她走的很快，裙摆跟着脚步来回晃动，时不时会被踩到，许佳倩不得不慢了一下脚步去提裙摆，话就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