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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和父亲也是前几个月才重逢,对于家的感觉,其实郑雪梅也是陌生而又好奇的。
单手掌握着方向盘,凭着儿时的记忆,陈阳将捷达车慢慢滑进一条幽深的小巷,穿过这条巷子,然后再转几个弯,就是曾经待过六年的陈家大院。
“十六年了!”
“你也真是的,这么久不回家,心也真时候狠的,难道就没有值得你牵挂的人吗?”
坐在副驾,郑雪梅一边享受着沿途风景,一边发出疑问,对于家的概念,其实自己也是很模糊的。在米国念书,也就是在文字里方能有些许体会。正因为如此,她此时很想走进陈阳心里,和他共享一下回家的切身感受。
车转进巷子之后,陈阳这才发现道路也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之前只是石板铺就且宽度不足三米的小道,而今已被改为柏油大道,两旁栽种着许多名贵的风景树,绿色植被一看就是经过专人负责管理,保养得相当之好。
“先生,劳烦你把车开到外面的停车场去,这里是豪华高档住宅去,除了业主之外,外人是不能随意进来的。”
就在转角处,车被一个身穿工作服的中年男子拦住,放下玻璃后,陈阳和郑雪梅便听到中年男子制止话语。
“这里不是陈家大院吗,什么时候变成高档住宅区了?”
中年男子轻蔑地扫了陈阳所开的捷达一眼,很不耐烦地大声吼道“这里是陈家大院没错,不过只能是陈家人才能进去,一看你就不是陈家人,赶紧把车开出去,我不想跟你废话!”
听得中年男人的话,郑雪梅顿时怒不可遏,将头伸出窗外,双目圆睁地怒视着中年男子,恨恨地说道“陈家人是不是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老东西,我们就要进去,看你能怎么着!”
“臭丫头,找个一身地摊货的男朋友,开个破车,还想进陈家大院,我看你是疯了吧。赶紧滚,不然我叫保安把你们撵出去!”
看着郑雪梅气得气不打一处来,陈阳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无奈道“咱们还是把车开出去吧,这是高档小区,不是咱们这种人能够进得去的!”
“是呀,你看人家小伙子就是看得清楚,赶紧开出去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中年男人的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油门声轰然而响,捷达已经飞速地倒了出去,速度非常之快,让中年男人感到不可思议。在他看来,一辆破捷达,竟然有这么好的性能,真是不相匹配。
“这么狗眼看人低的家伙,难道你就不打算好好修理一下他吗,可不像你的性格哟。”
陈阳突然倒车,而且速度还这么快,郑雪梅多少还是被吓到,直到此刻仍是上下颤动。摸摸胸口稳定心神后,用上了激将法,试图让陈阳好好教训一下那条恶狗,出出胸中闷气。
“别想那么多了,跟这种人较劲,最后难受还是自己,何必呢?”
眼看激将不成,郑雪梅吐了吐舌头,一脸失望。
将车停到小区外面的停车场后,陈阳找了一个看上去还算老实的保洁大姐问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二伯陈加伦已经不住在此处,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搬出陈家大院,现住在村子外的棚户区。
听完保洁大姐的概述后,陈阳脸色铁青,胸中燃起熊熊怒火,跳上捷达,来了个原地掉头,风驰电掣一般朝着棚户区而去。
到达地点后,眼前的景象让陈阳感到很心痛。房子破旧,垃圾满地,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孩,正赤着脚在路边玩耍。
“小朋友,陈老爷子住在哪儿呀?”
找了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陈阳递给他一颗糖,问道。
“你是说那个坐轮椅的老爷爷吗,他在那边和我爸爸下棋呢。”
孩子接过棒棒糖,将小手举了起来,指着前方五十米左右处的一棵老槐树下说道。
顺着小男孩的手指,陈阳放眼望去,就在那棵老槐树下,一群人正围着观看一老一少两人下象棋,观棋者们指指点点地议论着楚河汉界间发生的风云巨变,不亦乐乎。
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陈阳一步步移动着脚步,朝着老槐树的方向走去,老远就看到在石桌子之后,一个头发胡子已经全白的老者,右手托着下巴,正为接下来该走哪一步而冥思苦想。
无情岁月已经将二伯摧残得不成样子,皱纹深陷的脸颊上写满了沧桑。念及此,陈阳禁不住一阵心痛。
名为“棚户区”,实则就是所谓的贫民窟,居住在这里的,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经济条件极差的,因生活窘迫当地而被当地政府统一安排住在这里。
“老陈,已经死棋了,还想什么呢?绝杀,无解!”
“对呀,立马车,就是神仙来了也解不了呀!”
站在人群后,陈阳也看到了棋局布局,二伯已经被对方当车立马,根本就没法破解,然而他并不愿意接受现实,就连大家的提醒也充耳不闻。
“二伯,咱们回家吧!”
扒开人群,陈阳上前一步,蹲子,拉着陈加伦干枯的手,轻声说道。
“你是?你是谁呀?”
陈加伦揉揉眼睛,仔细辨认了一番,终无半点记忆,遂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是小阳,你的侄儿小阳呀!二伯,你不认得我了吗?”
从二伯的木讷表现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心智当是受到了极大摧残,要不也不会认不出自己来。在福利院的时候,他可是经常带好吃的东西给自己,最后一别是在十年前,伯侄之间的感情亲如父子,他没理由一点记忆也没有。
“我是他的儿子,叫做陈旭,请问你找我爸有什么事?”
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一张脸略显黢黑,一看就是经常干苦活,饱受日晒风吹所致。听得这个名字,陈阳顿时想起来了,他就是二伯唯一的儿子陈旭,记忆中很朴实善良的一个人。
“旭哥,小时候你就经常买糖给我吃,对我可好了,难道你也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陈阳,小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