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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看见谢广,秦小满顿时站起了身子,向着男人迎了过来。
“怎么不上床歇着?”谢广揽住她的腰,见她领口处的扣子微微散开了些,便是伸出手指,为妻子将扣子扣好。
“我在等你,睡不着。”秦小满瞧着谢广的肩头与腹部已让朱文华重新包扎,并上了药,才稍稍放下了心。
谢广握住她的手,将她送到了床上,“你还在月子里,无事别下床,知道吗?”
秦小满在床上躺好,瞧着丈夫苍白的脸色,心都揪起来了;“夫君,你也快上床歇着吧。”
谢广点了点头,和衣而卧,躺在了秦小满身边,将妻儿抱在了怀里。
“你的伤……”
“都是些小伤,换个几天药就没事了。”谢广轻描淡写,经过这一夜奔波,又是重伤在身,只让男人的身子充满了倦意,刚合上眼睛,便欲睡去。
“夫君,这位朱大哥,是不是你在马帮的朋友?”秦小满声音很轻,虽不愿打扰丈夫歇息,可这些话积在心里,还是想问个清楚。
“不,朱大哥曾是我在军队中的同僚,我与他一道上过战场,杀过敌人,咱们先在他家住着,等你出了月子,咱们再作打算。”
“那些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与咱们过不去?”秦小满想起那帮黑衣人,一颗心便被恐惧与忧虑攥紧,她的手情不自禁的握住了丈夫的胳膊,身子微微发抖。
谢广紧了紧她的肩膀,安慰道;“先别瞎想,眼下,你和孩子将养好身子才最是要紧。”
“那要不,咱们去报官吧?”
谢广心头苦笑,却没再多说什么,只微微颔首,说了声;“这些等明儿再说,先睡吧。”
秦小满本就心疼他有伤在身,又听丈夫这样说来,便是连忙闭上了嘴巴,安安静静的蜷在那里,待谢广睡着后,更是连身子都不敢动,生怕打扰了丈夫的清梦。
翌日,谢广醒来时,就见秦小满已是披衣坐了起来,在床头喂着远儿吃奶,瞧见丈夫睁开眼睛,秦小满眼眸清润,柔声问他;“夫君,你好些了吗?”
谢广坐起身子,身上的刀伤仍是疼的厉害,却还是点了点头,“好多了,你不用担心。”
秦小满将儿子放在床上,自己匆匆理好了衣裳,便是下床将一碗药汁端了过来,服侍着谢广喝下;“这是朱大嫂送来的,让夫君醒了喝了,说是对夫君的伤极有好处。”
“嗯,”谢广将药碗接过,一饮而尽。秦小满待他喝完,又捧来了一个托盘,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白药,药酒,棉布等疗伤之物。
“快些躺下,我来替你换药。”秦小满眼底噙着水光,瞧着谢广的伤口处溢出的鲜血已是将棉布打湿,鼻尖便是发酸起来。
谢广倒是不以为意,只将托盘接过,另一手则是将秦小满抱上了床,“我自己来,你照顾好自己。”秦小满眼睁睁的看着谢广撕下伤口上的棉布,将药酒,白药,依次洒在伤口上,秦小满也曾看过人上药,知道这有多疼,然而谢广的脸色却一如既往,待药酒洒在伤口上时,男人下颚紧绷,额上也沁出了
汗珠,却还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夫君,要是疼,你就喊出来。”秦小满在一旁看的心疼,待谢广将伤口包好后,她伸出了胳膊,小心翼翼的将丈夫抱在了怀里。
瞧着妻子眼底的泪花,谢广微微笑了,只伸出手,搂住了秦小满的纤腰。
到了午时,朱大嫂来请谢广去前厅吃饭,因着秦小满还在月子里,朱大嫂便是为秦小满端了一大碗鸡汤面条,就让她在屋子里吃。
谢广进了前厅,就见朱文华已是等在了那里,顾忌着谢广身上的伤,饭桌上并没有大鱼大肉,也没有酒,只摆了一大筐馒头,和一盆米粥,其他还有几道清淡的素菜。
“你有伤在身,哥哥也没给你准备酒肉,先凑合着吃些,等你将伤养好,哥哥在好好款待你。”朱文华招呼着谢广在身边坐下,拿起一块馒头,不由分说的便是塞在了谢广手里。
谢广也没客气,虽说毫无胃口,可为了尽快将伤养好,男人还是一气吃了十多个馒头,又喝了两大碗米粥,方将筷子搁下。
见他吃好,朱文华才开口;“兄弟,不妨与哥哥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广也正有此意,便道;“小弟不敢欺瞒大哥,昨日小弟与大哥所说的句句属实,只不过,小弟曾从先前的黑衣人身上得来这样东西。”
谢广说着,将那枚令牌放在了桌子上。
朱文华将令牌拿过,眉峰就是一紧,“这是那些衙役的腰牌,岂会在兄弟手里?”
谢广沉默不语。
朱文华又道;“莫非,那些黑衣人,是县衙里的人?”谢广看向了朱文华的眼睛,开口道;“实不相瞒,小弟内子自幼失母,生母乃是她父亲从人牙子手中买回,生下孩子后便从村子里逃了出去,小弟从内子口中听闻,那许成匀曾打探过内子生母的事,小弟若
没猜错,这些黑衣人,当与此事有关。”
朱文华沉吟片刻,才道;“那许成匀虽然只是个豫州县令,但你我都知晓,他背后可是京师许家,他的姑母更是贵为皇妃,能让他费心打探的,定不是寻常人物。”
谢广点了点头,“小弟明白,那些黑衣人一不为谋财,二来也不曾伤害内子,看那样子,倒是要将内子劫走。”
“这倒奇了怪了,这许成匀费这样大的功夫,劫持一个乡下女子,又有何用?”朱文华不解。
谢广眼眸漆黑,缓缓吐出了一句话来;“小弟猜测,是为了沈德妃。”
“沈德妃?”朱文华一震,脱口而出;“此事与沈德妃又有何关系?”
谢广微微抿唇,虽说自己也觉得将要说出口的话太过匪夷所思,眼下却还是说了下去;“内子曾与小弟说过,她的生母姓沈。”
朱文华大惊,“兄弟是怀疑,弟妹的生母是沈德妃?”
“不错,”谢广颔首,“但也只是怀疑罢了,此事说起来,实在太过离奇。”
朱文华想了片刻,道;“哥哥听闻那沈德妃未出阁时曾走失过,当年此事在京师闹得沸沸扬扬,此时想来,若说这沈德妃在民间生过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谢广眸心深重,只说了句;“确实如此,再有,小弟年幼时曾在村子里见过内子生母,至今还记得她容貌甚美,举止娴雅,绝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子所能比得。”
“这样说来,弟媳的生母定出身于高门大户,而沈家,在京师也是赫赫有名,钟鸣鼎食的贵户,如此,弟媳的生母,果真极有可能就是沈德妃。”
谢广眸心幽暗,手指微微紧握,道;“沈德妃入宫十六载,一直深得皇上恩宠,小弟这些年虽远离京师,但在外跑帮也时常会听到些宫里的闲言碎语,听说,沈德妃在宫里最大的对手,是许贤妃。”
朱文华心中一凛,想起昨日里瞧见秦小满时,虽是匆匆一瞥,却也曾惊艳于秦小满的美貌,寻常的农家女子,极少有这般的天生丽质,可若说她的生母便是宫中的宠妃,却还是不敢相信。
“兄弟的意思,那许成匀是为了贤妃,所以想将弟妹劫持进京,在皇上面前参德妃一本?”
谢广目光冷冽,只道;“八九不离十。”
朱文华半晌说不出话来。两人沉默许久,朱文华才道;“兄弟,你听哥哥一句,此事究竟如何,咱们尚且不知,这些也不过是你我二人的臆测,倘若当真如你所说,弟妹果真是德妃留在民间的女儿,许家人自是不过放过你们,你有
何打算?”
“大哥说的不错,秦家村,眼下我和内子是回不去了。内子刚生过孩子,身子还未恢复,小弟打算待她出了月子,在寻个地方安身。”
“你和弟媳尽管在哥哥这里住着,等你们将身子养好,再作打算也不迟。”
“如此,就有劳大哥。”
“说的哪里话,”朱文华摆了摆手,沉吟片刻,才道;“哥哥这有些话,兄弟听了切莫多心。”
“大哥请说。”“想必你也知道,大将军已从边疆回京,重新得了皇上重用,先前的‘凉山大战’,大将军更是俘敌万人,亲手射杀了磨格大汗,如今的大将军,真可谓风头无量,哥哥听闻,大将军此时麾下空虚,也正是用
人的时候,你若肯带着弟媳投奔到大将军麾下,以大将军对你的赏识,自是会护你们全家周全。”
谢广闻言,并未吭声。
朱文华瞅着他的脸色,再道;“哥哥知道,当年你曾违抗过大将军的命令,离开军队归乡务农,可此一时彼一时,倘若你们真让许家的人缠上,如今也只有投奔大将军,这一条路可走。”
“大哥所言,小弟也曾想过。”谢广声音低沉。“你曾在战场上替大将军挡过箭,说来,你是大将军的救命恩人,以大将军的胸襟,如何会薄待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