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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朱文华说起往事,谢广面色深隽,隔了片刻才道;“小弟听闻大将军已经领兵回到了北疆,准备与大燕开战。”
“正是,大燕这些年来屡次犯我边境,先前朝廷一直是割地赔款,受尽了欺负,想必近几年国库也殷实了些,皇上方才对大燕宣战,这一副担子,此时都是压在了大将军身上。”
谢广淡淡颔首,并不言语。
“兄弟,不是哥哥多嘴,你这一身的本事,本就该在军中建功立业才是,在秦家村做个乡野村夫,实在是委屈你了。”
“大哥说笑了。”谢广自嘲一笑,道;“大哥放心,等小弟将伤养好,内子也是出了月子,到了那时,小弟便携妻儿前往北疆,去投奔大将军。”
“你能想开自是最好,算来你和大将军也有几年没见了,他若是瞧见你,定是高兴的紧。”朱文华见谢广应允了此事,眉梢眼角俱是带了笑意。
谢广也是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十分清淡的笑意。
回屋后,就见谢远正在那里闹人,扯着小嗓子哭得好生厉害,秦小满将他抱在怀里,不住在怀里晃悠着,洁白的额头沁出一层细汗。
谢广看在眼里,便是上前将儿子从妻子手中接过,对着秦小满道;“和你说了不要下床,总是不听?”
“远儿一直哭,在床上怎么也哄不好,我就想着抱着他下来走走。”秦小满解释着,看着孩子憋得通红的小脸,心里十分心疼。“好了,我来哄,你先去歇着。”谢广的大手托住了孩子的后背,他的身材高大,更是衬着孩子的襁褓小的可怜般,不同于秦小满的胳膊柔弱无力,男人臂力十足,还没晃个几下,小小的婴孩就是止住了哭
闹,睁开了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向着眼前的父亲看去。
“这小子。”谢广眸心满是爱怜,儿子温温软软的身子,简直让人的心都要化了。
秦小满瞧着这一幕父子天伦,纵使如今寄人篱下,前途艰险,可心里还是渗出了几分甜意,她转过身,端来了一碗鸡汤,对着谢广道;“夫君,先把这碗汤喝了吧。”
谢广眼眸一瞥,见那鸡汤不是旁的,正是早晨朱大嫂给她送来的那一碗鸡汤面,里面的面条倒是没了,唯独剩下了这一碗汤。
“自己怎么不喝?”谢广皱眉,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则是牵过秦小满的手,将她带到了床上。
“昨儿里你流了很多血,该吃些好的补补身子,正巧早上朱大嫂给我送了这一碗鸡汤面,我将面吃了,这汤就想给夫君留着,好让夫君喝了补一补。”
说完,秦小满摸了摸碗,松了口气;“这汤还热着,你快喝了吧。”
谢广瞧着她水盈盈的一双眼,既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只道;“你如今还在月子里,每日里又要喂远儿吃奶,自己本就该多喝些汤,何必给我留着?”
谢广说着,低头一瞧,见儿子正吮着手指,吮的不亦乐乎,便是将孩子放下,从秦小满手中将鸡汤接过。
“来,把汤喝了。”谢广舀了一勺黄亮亮的鸡汤,喂到秦小满唇边。
秦小满哪里舍得,如今住在旁人家,她自是不好做主去给丈夫做些好吃的,眼下好容易得了一碗汤,宁愿自己不喝,也想给谢广留着。
“夫君的话也不听了?”谢广见她紧紧闭着一张嘴,无论自己怎样哄,也不愿张口,便是将勺子搁下,一个勾手,就将她抱在了怀里,坐在了自己膝上。
“你的伤……”秦小满生怕碰到他的伤口,只由着谢广抱着自己,一动也不敢动。
谢广微微扬唇,将鸡汤连汤带碗的送到秦小满嘴边,说了两个字;“张嘴。”
秦小满没法子,小声问他;“那我喝一半,你喝一半,好吗?”
谢广心里一疼,瞧着面前的小媳妇,念着她小小年纪,刚生完孩子,便被迫离开了家,寄居在旁人屋下,过着这种连一碗鸡汤也舍不得喝的日子。
从前在秦家村时,他们的日子虽不富裕,但也不至于此。
“小满,你听话,朱大哥与我是过命的交情,咱们在他家住着,衣食住行都不用客气。我如今有伤在身,不便吃这些油腻的东西,明白吗?”
秦小满闻言,脸庞就有些发烫,她垂下眼眸,小声道;“我还以为,夫君会吃不上。”
谢广眼眸一柔,将她的身子靠近了自己,俯身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才笑道;“好了,快趁热喝了。”
秦小满并没有让谢广喂,自己端起了碗,将一碗汤喝了个干净。
见她喝完,谢广刮了刮她的鼻子,见妻子的唇角沾上了油渍,男人微微一哂,伸出手指想要为她擦拭,可不等手指触到她的肌肤,谢广却又改了主意。
他扣住了秦小满的纤腰,低头将她的唇瓣吻住了。
秦小满一惊,等她回过神来,谢广已是容不得她抗拒,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秦小满碍着丈夫身上的伤,压根不敢动弹,只得蜷在谢广的胸前,随着男人越吻越深,秦小满伸出手搂住了丈夫的脖颈,几乎要融化在他的怀里。
不知过去多久,直到秦小满快要透不过气时,谢广才松开了她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夫君……”秦小满微微喘着,等呼吸平稳了些,才出声喊他。
“怎么了?”谢广抚着她的发丝,因着克制,声音十分低哑。
“再过两天,我就要出月子了,到时候,你……你就不用这样辛苦了。”
秦小满脸如红霞,刚将这一句说完,便是将脸颊埋在了谢广怀里。
谢广明白她的意思,男人只一笑,拍了拍她的小脸,说了句;“一个月太短,最少也要四十多天才行。”
“为什么?”秦小满有些不解。
谢广就笑,“我哪知道为什么,先前跑马帮时,曾听一个郎中说过,女子生过孩子,月子里万万不能同房,就算出了月子,最好也在推迟个十天半月的,对身子才没有伤害。”
秦小满的一张脸红扑扑的,染着醉人的红晕,听了丈夫的话,也是低着眼睛,细细的说了句;“村里的婶子都说,只要出了月子就可以了,我……不想你这样辛苦。”
谢广心头温软,抬起了她的小脸,对着她道;“咱们来日方长,好日子,都在后头。”
那最后一句,谢广的声音很低,几乎是擦着秦小满的耳边吐出,男人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耳际,直让她的耳垂也是落上了一层粉色。
秦小满羞得不敢抬眼,只轻轻“啐”了一口,将脸颊贴像丈夫的胸膛,心里却是甜丝丝的。两人依偎了片刻,秦小满见儿子已是睡着了,便是从丈夫怀里抽出身子,将被子给孩子掖好,瞧着孩子粉嘟嘟的脸蛋,秦小满眉眼间浮起一层忧色,对着丈夫道;“夫君,咱们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村子,
朱婶子一定很焦急。”
谢广“嗯”了一声,安慰道;“我会请朱大哥托人去秦家村传个信,告诉身子咱们一家平安无事,让她不必担心。”
秦小满点了点头,轻轻的握住了丈夫的手,“夫君,咱们往后,该怎么办?若是回家,那些贼人,还会再来吗?”
谢广反握住她的柔荑,对着她道;“小满,我也正想与你说这事,等你出了月子,我打算带着你和远儿去北疆。”
“北疆?”秦小满颤声吐出了这两个字,在她的心里,北疆几乎是这世间最为遥远的地方,好端端的,他们一家人为何要去那里?
“小满,你听我说,我曾追随过怀化大将军,在他麾下当了六年兵,也曾立过一些功,如今若想保的你们母子,我别无选择,只有带你们去北疆,找大将军。”
“夫君,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是你之前跑马帮结下的仇家吗?”谢广沉默片刻,实在不忍心将实情告诉秦小满,他更没法告诉妻子,追赶他们的那些人,到底有多大的来头,他什么也不能说,只点了点头,道;“不错,的确是我之前在外结下的梁子,如今让人寻上了门
,带累了你和孩子,是我不是。”
秦小满不愿丈夫自责,只摇了摇头,轻轻抚着丈夫的大手,问他;“那咱们去了北疆,大将军会护我们周全吗?”
“会。”谢广言简意赅。
“可是夫君,你之前说过,你在军队里只是一个小卒,即便咱们去了,只怕大将军也不认识咱们……”
听了这话,谢广便是哑然,他勾了勾唇,拍了拍妻子的小手,说:“这些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敢带着你和孩子去北疆,自是有这个底气,只是北疆路途遥远,这一路,你和孩子恐怕要吃苦了。”
谢广说完,想起娇妻珍儿一路所要受的苦楚,眸心便是划过心疼与不忍。“只要有你在,再多的苦也不要紧。”秦小满声音轻柔,看着谢广的目光中,却满是坚定与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