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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帐中,周怀安正与军师商讨战事。
听得外面的动静,男人眉头紧锁,喝道;“是谁在那里?”
帐外顿时安静了下来,少倾,女子娇柔的声音响起;“叔父,是我。”
“瑶儿?”周怀安心口微窒,只道;“你进来。”
就见帐帘一闪,露出一道纤细婀娜的身影。
“你先下去。”周怀安对着军师嘱咐。
军师躬身行礼,离开了主帐。
待军师走后,周怀安看向了面前的沈清瑶,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清瑶对这位叔父一直是又敬又怕,等闲从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鼓足了勇气,向着周怀安直接跪了下去。
“这是做什么,”周怀安顿时站起了身子,走至沈清瑶面前,刚要伸出手去扶她起来,却在即要触及到她身子时,生生停在了那里。
“先起来说话。”周怀安收回了手,低声道。
沈清瑶摇了摇头,依旧是跪在那里。
周怀安无法,只得蹲下了身子,高大的身影近乎将沈清瑶整个罩住。
“怎么了?”周怀安声音温和,轻声问着面前的女子。
“恳请叔父,能许瑶儿留下。”沈清瑶抬起了眼睛,就见周怀安正在看着自己,她心慌的厉害,却还是强撑道;“婶母明日要回云州,想将瑶儿一道带走,可我……”
沈清瑶欲言又止,当着周怀安的面,却怎么也没法将那一句;“可我想留在夫君身边”的话给说出来。
“可是你想留在周邵身边,是吗?”周怀安双眸深迥,淡淡开口。
“是。”沈清瑶点了点头,眼瞳中透着恳求;“恳请叔父成全。”
周怀安没有出声。
“叔父,我知道军中全是男子,不该让军眷留下,我会去周家坝,不会在军营的。”沈清瑶生怕周怀安不允,见他不出声,又是轻声开口。
“周家坝条件艰苦,与云州相比不得。”周怀安开了腔。
“我不怕艰苦,我只想,和夫君近一点,恳请叔父成全。”沈清瑶眼眸凄清,一颗心提在半空,一双玉手绞在了一处。
周怀安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指上。那一双素素纤纤的手,白如凝脂,指尖微微轻颤着,直让人控制不住,想将那一双柔荑包在手中。
“好。”周怀安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答应你。”
“多谢叔父。”沈清瑶闻言,一抹笑靥顿时忍不住的从唇角溢出,她的杏眼如波,双颊晕红,整个人都透着令人心醉的美丽。
“起来吧。”周怀安站起了身子,对着她道。
得到周怀安的应允,沈清瑶松了口气,刚欲站起身子,岂料因着在地上跪了太久,她的双膝早已僵硬,起身时竟是一个趔趄,一旁的周怀安眼明手快,早已扶住了她。
“多谢叔父。”沈清瑶面红耳赤,连头都不敢抬。
周怀安松了手,移开了目光,“没什么,明日谢广家的媳妇也要去周家坝,你只管与她一路即可。”
“是,”沈清瑶向着周怀安行了个礼,轻声道;“那瑶儿就不打搅叔父了,瑶儿告退。”
“去吧。”周怀安声音低沉。
沈清瑶走后,周怀安仍是站在那里,直到军师重新入帐,向着他唤了声;“大将军。”
周怀安收敛心神,对着他道;“接着议事。”
晚间,北疆寒风刺骨。
秦小满抱着远儿,偎在丈夫臂弯,夫妻两一块儿逗着怀里的儿子。
“夫君,明日我和远儿就要去周家坝了,你……什么时候会去看我们?”秦小满回过头,对着谢广开口。
“再过两日,大将军准备对大燕发起进攻,等这一仗结束,我就去看你和孩子。”
“这一仗,要打很久吗?”秦小满眉心满是忧色。
“不会很久,多则三月,少则半月,这一仗就能分出个胜负。”
“那万一,这一仗打败了,皇上会不会怪罪你们?”秦小满由着儿子抓着自己的衣襟,一腔心神全是在丈夫身上。
“胜败乃兵家常事,即便这一仗打败了,想来皇上也不至于降罪。”谢广微微一笑,握住了儿子的小手。
“可是,当初在秦家村,我听村人说过,大将军曾惹怒过皇上,被皇上下旨贬去边疆,连着大将军麾下的军权也都被皇上收回,夫君也因为这事才从军队里回乡的,是不是?”
“不错,你竟然还记着。”谢广捏了捏秦小满的脸。
“这样说来,皇上的脾气也是好不到哪去,若这一仗败了,他会不会……”
“不会。”不等妻子说完,谢广就是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
秦小满舒了口气。
“小满,你可知当年我为何要离开北疆,回到秦家村?”
“不是大将军的兵权让皇上收了,连亲兵也被赶回了乡吗?”
“不,大将军对我有提携之恩,我曾在战场上为他挡过一箭,自那之后,他对我更是赏识,要提拔我为副将。”
“夫君不愿意?”秦小满不解。
谢广摇了摇头,“既然来了军中,谁都想建功立业,我也不例外。”
“那为什么夫君放着副将不做,偏要回到乡下?”
谢广眼眸微沉,唇线紧抿,隔了许久,才低声道;“小满,有些话我不想告诉你,是怕你多心。但有时想来,你我既是夫妻,我自是应当什么都与你说,不该瞒着你。”
秦小满见儿子打起了盹,便是轻手轻脚的将孩子放下,一面轻轻拍着儿子,一面对着丈夫小声道;“我虽然懂得不多,没法给夫君分忧,但在我心里,也还是希望夫君无论有什么事,都能和我说的。”
谢广叹了口气,揽过她的腰,慢慢道;“当年我离开北疆,是因为……我看出大将军有反意。”
“反意?”秦小满睁大了杏眸,似是不懂这两个的含义。
“就是大将军想自己当皇上,明白了吗?”
秦小满这下才算是听懂了,她的脸色变了,连话音都是带着轻颤,“可是,这是要杀头的啊!大将军已经当上了大官,在京师和云州都有了府邸,他为什么还要反?”
听着媳妇的话,谢广忍俊不禁,只低笑道;“你啊,真是个傻媳妇。”
秦小满有些抹不开脸,轻轻推了丈夫一把,“你别笑话我。”
“好,不笑话你。”谢广拿起妻子的手,在唇边亲了亲,才道;“不论大将军的官有多大,在皇上面前,他终究还是臣子,见到皇上仍是三跪九叩。”
“再说,”谢广顿了顿,想起往事,眸光有些萧索,“大将军多年驻守边疆,为大渝立下汗马功劳,在民间也有威望,皇上自然忌惮于他,防范于他,当年的收兵夺权,便是因此之故。”
“可皇上如今,不是把军权还给他了吗?”秦小满还是不懂。“那是因为在朝中再也找不出比大将军更有能耐的将才,大燕步步紧逼,朝廷连吃败仗,皇上也是没法子,才重新重用大将军。”谢广一一解释,与自己的小媳妇知晓;“可经过当年的事,君臣间的猜疑已是
越来越深,皇上既不相信大将军的忠心,大将军也不相信皇上的天恩,只怕这一场仗打完,皇上又要寻个由头,把大将军的军权给收回去。”
“大将军辛辛苦苦的驻守边疆,皇上又何苦这样对待自己的臣子?兴许大将军本来根本没有反意,只是被皇上逼的,才不得不反?”
听了妻子的话,谢广眼底倒是一亮,含笑道;“我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懂这些。”
骤然得夫君称赞,秦小满有些羞赧,抿唇道;“我也是瞎猜的。”
“你猜的不错,历朝历代,也有多少手握重兵的藩王,将军,都是因着君主的猜忌与逼迫,才不得不反。”
“既然这样,这些皇上又为何不能相信自己的臣子?”
谢广摇了摇头,“不是皇上不愿相信自己的臣子,而是功高震主,不得不防。”
秦小满移开了目光,小声道;“夫君说的这些,我又不懂了。”
“那咱们就说些你懂得。”谢广一记浅笑,见儿子已被妻子哄睡,便是放下心,伸出手,将秦小满拉向了自己。
秦小满明白丈夫要做什么,白净的脸庞顿时浮上一抹红晕,微微挣着身子,小声道;“会让人听见。”
谢广不管不顾,只将她压在了床上,低声说了句;“你小点声。”
秦小满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她欲推开身上的男子,可她的那点力气,又如何能与谢广相比。
瞧着她含羞带怒的样子,男人微微笑了,一手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俯身含住了她的唇瓣。
翌日清晨,秦小满与孩子都是起来了。
外间风大,母子两俱是穿着十分厚实,并披着斗篷。
刚出帐子,就见主帐外已是停好了几辆马车,苏氏攥着周子墨的手,身后跟着几个仆人,与一只轻骑,正在那里与儿子说话。而稍远些的地方,周邵与沈清瑶则是站在一块,因着离得远,秦小满看不清他们二人的面容,只依稀能瞧出沈清瑶十分不舍,周邵则是沉着面容,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