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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浅的话生生被堵在了嘴边,他面上全是不可置信,面色越发慎重,“王爷不可!这事太过危险,一个不慎您极可能会被反噬。王爷您……”
“你不必再说,本王已经决定了!”燕殇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可容浅知道,王爷这是不高兴了。
若是平日,他必定也就下去了,可此时他只是面色稍变,却还是试图劝道:“可王爷您体内的毒素……”
“先帮她施针!”再一次打断他的话,燕殇的声音里已多了分寒厉之气。
“王爷……”
“容浅!”
燕殇终于将目光落到他的身上,那目光中却未曾有容浅所想的冷肃,反而带着一丝极难见到的荒凉。
容浅一怔,满心的话就这般被憋了回去再说不出口。
直到容浅帮夕月施完针出了门去,燕殇坐回床边默默看着闭着眼一动不动的夕月,眼底暗色翻涌,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痛色。
流光和流影不知是何时出现的,站在暗处。
流影依然带着一张面具,死气沉沉毫无气息。
“是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燕殇未动,也未曾看他,只淡声道:“本王早就说过,与你无关!”
轻抚着床上人儿的脸,指尖带着怜惜,在她紧闭着的眼上细细缓缓的描摹,半响,才忽然道:“和她一起的女子呢?”
“容浅已经去帮她医治。”
燕殇指尖微微一顿,眸光顿时更深了几分,像是在想什么极难想之事,半响才又道:“她们本来想去的方向应该就是九幽山……”
“流影,你马上带本王的拜帖上山,就说本王有事相求,请天阙楼主下山一趟!”
这里离九幽山已经极近,想来若是快的话不过一两个时辰天阙楼主就能到了。
“是!”流影应声,随后无声无息的隐了下去。
直到流影退下,燕殇才看向一旁始终面色纠结的流光,“还有什么事?”
流光眉心动了动,有些犹豫的道:“是赵国定亲王的事……定亲王的意思,是想邀王爷一聚。”
燕殇寒眸无波,唇角勾出冷意,“赵慕苏?呵……本王没去找他就罢了,他如今还敢主动来找本王?”
流光默默的微垂了眸,不敢多说什么。
燕殇看回夕月,眯了眯眸,片刻才道:“让他等着,本王自会去找他的。”
“是,王爷。”
……
“夕夕?”
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
夕月心头一颤,昏迷前的回忆翻滚而来,她记得燕殇朝她伸出的手,他真的来赵国了……
夕月忽然有些心慌,不知道该不该睁开眼?一别两个多月,她似乎比以前更害怕面对他。
“夕夕?醒了吗?”燕殇早就看到她轻颤的眼睫,心知她已经醒了,可自己出声之后,她却反而不肯睁开眼来。
燕殇轻叹一声,白皙修长的手抚上她的脸颊。
他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让夕月莫名一震。
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暗蓝幽深却又柔如春水波漾的眼眸。
“燕殇……”夕月如呓语般一声轻喃,恍在梦中!
眼前似乎还晃动着那日狩猎场他在自己面前倒下的场景。
苍白若雪的俊颜,唇角的苦笑,还有那句,“猫儿,别哭,我不会死!”
夕月直直的盯着燕殇,总觉得这一刻那么不真实。
她以为他已经回去燕国了,可为什么他竟会到了赵国?是……为了她吗?或者只是恰巧碰见了她?
两世为人,夕月却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如此患得患失的时候,而面对的人,还是燕殇。
甚至于,他们只是有过那样极短的相处。
“还难受么?”抚着她的额头,燕殇轻声问到。
比起夕月的无措,他无比自然,自然到这一切恍若都是理所应当。
甚至于,此时的燕殇,同在魏国时的他似乎又多了几分不同。
夕月感觉到,那是一种他之前未曾过多表现出的温柔之意,此时,却表露得无比明显。
紧捏着手中的被子,夕月咬了咬唇忽而笑了,努力用极轻松的口吻说道:“已经没事了,多谢王爷。若不是王爷,夕月这次恐怕就危险了!”
又是这样,只要一清醒,就是疏离和淡漠。
放在她额头上的手一僵,燕殇看着她半响无言,直看得夕月的笑僵在了脸上,他才平静的道:“怎么谢?以身相许?”
他这话听来像是玩笑,可这说话的语气却又很是正经严肃。
夕月分辨不清,难免就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回应。
燕殇却已经靠近她两分,唇角勾出的笑带着几分邪气,“不过夕夕似乎忘了,你已经是本王的女人,所以以身相许就不用了。”
说完之后,看着夕月有些闪躲的眼神,默了默他忽然一叹,“我只盼你能不再逃避。”
说到此,他忽然抬手触上夕月的胸口。
他手掌所触的位置分明敏感之极,温暖的掌心轻压在她心脏的位置,隔着衣裳也让夕月浑身发烫。
夕月身子猛的一僵还未曾有所反应,他却已经幽幽的道:“夕夕,你心中有我,何苦要一直欺骗自己?”
说话之时,他手中未动,只是深深的凝着她,目光深邃无波,直直的似是要看进她的心里。
夕月僵着没动,四目相对,仿佛只是片刻,又仿佛过了很久。
终于,燕殇放开了手,起身站在床边,他低头看她,目光深远。
夕月五指紧紧揪着手中的被子,心头满是苦涩。他的话一字字在耳边回响,如重千钧。
她也知自己心中有他,她又何尝不想敞开心扉?可是,过往的一切如同高不可攀的天山,她每每抬头去看时,都会生出恐惧。
她越不过去,也没有勇气。
更何况,她和燕殇之间,没有惊心动魄、没有海誓山盟,有的只是短暂的相遇而已。
如今的她一无所有。
而他,一国摄政王,挥手之间就能让几国涌起风云。
他们之间的距离,岂止千里,简直比一条银河还要宽。
这样的距离,能越得过去吗?
燕殇一直看着她,她眼底的犹豫不决和害怕担忧尽数落进了他的眼底和心头。心中涩味弥漫,燕殇唇角轻抿,默然一瞬忽然低叹一声,“夕夕,我很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