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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心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
前段时间一直缠着自己的疲惫感终于消失了,她觉得肚子似乎有点饿,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想要吃东西。
于是,她醒了。
她有些迟钝地转动眼珠,观察自己这是在哪。
“心心,你终于醒了,你吓死妈妈,你这个孩子”
沈心看到沈妈那张熟悉的脸,皱纹好像又深了,白头发好像也多了,眼眶都是红的,声音因为焦急染上了哭腔,一刹那间,所有坚强土崩瓦解,沈心的鼻头酸的眼泪直掉。
“妈......”
“哎,傻孩子,有什么事跟妈妈说啊,我是你妈妈啊,什么不能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
沈妈一边数落着自己的傻女儿,一边眼泪就掉了下来。
当她接到辅导员的电话的时候,她的眼皮就一直砰砰跳个不停,虽然辅导员电话里没说什么事,但她预感一定出大事了,她一刻也不敢耽误,让沈爸连夜开车赶过来。
到了医院,听辅导员说女儿在宿舍里直接晕过去了,沈妈吓得差点也晕过去,幸好沈爸站在后面扶住了。
后来听医生说沈心只是太长时间没有休息和好好吃饭,导致体力不支才晕过去的,好好休息调养一下就没事了,沈妈才把心又放回了肚子。
“好了,好了,女儿刚醒,不要说这些,她应该肚子饿了,我去买点吃的”
沈爸把过于激动的沈妈扶回椅子上,又拍了拍沈心的肩膀,出去买吃的了。
沈心在医院躺了两天终于可以出院了,她讨厌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非常难闻,所以对于出院非常积极。
出院之前,辅导员私下找过她,问她要不要跟父母一起回去休息一段时间,沈心拒绝了,她说自己没事了,不想耽误学业。辅导员也就没有再劝,私下还是交代了她舍友多陪着她,尤其是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叫上她一起。
关于沈心和范健谈恋爱的事辅导员也知道一些,两个孩子看起来感情挺好的,她找沈心的舍友了解情况的时候,舍友说应该是跟范健有关,她还有点不相信。不过年轻人之间的感情就像三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上一秒可能还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下一秒可能就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了。这种事辅导员见过太多了,习以为常,只是沈心这孩子,平时文文静静的,闹出这个事来令她有点意外。
在校门口,沈心和父母告别。
沈妈摸着女儿的头发,一一叮嘱,总觉得放心不下,要让沈心跟自己一起回去,沈心一再拒绝,并保证自己不会有事。
这两天沈妈不止一次问过沈心发生了什么事,沈心和范健在一起的事情沈妈是知道的,年轻人自由恋爱,沈妈不打算过多干涉,也还没到那个时候。这次的事情沈妈也猜到了应该跟范健有关,沈心执意不说,沈妈也不好逼问。
都说知女莫若母,自己这孩子自己再清楚不过,这孩子看似文文静静的,实则特别有主意,性格有点执拗,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遇事总是自己扛,以后怕是少不了吃苦。这些年来自己终究还是亏欠了这个孩子,陪伴得太少了。想到这,沈妈又忍不住要低头抹眼泪了。
“好啦好啦,你怎么又这个样子,孩子看到了多难受”
沈爸看不下去沈妈婆婆妈妈的样子,把她往车里推,把车门关上后,才看向沈心,他叹了一口气,走近了一步。
当年第一次见这孩子的时候,她才五岁不到,瘦瘦小小,被四五个孩子围在中间骂:
“没爹的孩子,野杂种”
“没爹的孩子,野杂种”
“我不是,你们胡说,我不是杂种,你们胡说”
小姑娘势单力薄,却倔强地一遍一遍反驳围着她骂的那些人,声音里都是哭腔,眼睛憋得通红,两只小手紧紧地攥成拳,硬是没有掉下一滴泪来。
“你们在干什么呢?谁教你们胡说八道的,小小年纪不学好啊”
眼前的一幕深深地刺痛了一个作为妈妈的心,沈妈一边喊着一边疯了一样快步冲上去,像小鸡护崽一样把沈心抱在了怀里。
到底只是五岁的小姑娘,怎么会不懂得害怕。被妈妈护在怀里了才敢放声大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昏厥。
事后,沈妈哭着求沈爸,能否不再要孩子,能不能把沈心当自己亲生骨肉,一起抚养成人。
在那个年代,沈爸作为家里的长子,有他的责任所在,娶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已经是离经叛道,被人诟病了。传统固执的老父亲好不容易勉强接受沈妈这个儿媳妇,若是知道沈妈提出这个请求,不把她扫地出门,就是和自己断绝父子关系了。
种种利弊沈爸都看得明明白白,但他依然选择同意沈妈的请求,这一生,尽己所能,护这一对母女周全,不仅仅是觉得可怜,而是疼惜,是爱。
沈心那时候还小,所以很多事情个中缘由她都不知道。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当年那个只到自己膝盖的小姑娘都长这么大了,是大姑娘了。
这些年,两个人的关系总是隔着些什么,沈妈跟自己结婚以后,小姑娘很快就改口叫自己爸爸了,但很多时候沈爸都觉得这孩子没把自己当真正的爸爸,好像总是怕麻烦自己,有事也很少跟自己说。沈爸不善表达,但这些年是真真把沈心当亲女儿对待的啊。
沈爸拍了拍沈心的肩膀,有些语重心长:
“孩子,这些年你都没让我和你妈操过心,你一直都是我们的骄傲。我跟你妈没什么本事,只会做苦工,这些年忙工作,想要多存点钱买房,房子将来是留给你的,让你有个家可以回。对你关心不够,是我们做得不好的地方。我呢,希望你可以记住,我是你爸爸,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站在你身后的爸爸,无论什么事都可以找的爸爸。”
印象中,沈爸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也很少这样郑重其事地跟自己说话,沈心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一直以来,她都是感激眼前这个男人的,他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他让自己成为了一个有爸爸的孩子,护着自己和妈妈这么多年。
情绪一下子上来,沈心忍不住伸出手抱住了眼前这个男人,她的爸爸,名副其实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