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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她还不能离开
“为什么我还要等几年？师姐十五岁就离开故杳里了。”
“你若是敢像你师姐一样，擅自离开故杳里，那你以后就别回来了，我也就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徒弟。”秋梧觉得，白梓和温寻终究是不同的。
刚开始，她是想着给白梓找个伴，对温寻也没有特别上心。但后来的日渐相处中，温寻在她心中的地位不知何时早已和白梓一样了。
其实白梓离开前，陆宛找过她。白梓是她的徒弟，没有她的同意，陆宛不可能会擅自带白梓离开故杳里。秋梧会让白梓去岿城，是因为白梓清楚自己是妖，她有能力保护自己。
温寻和白梓不同，温寻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她身上妖力充沛，是很容易吸引同类的。
虽然她早已在平时的练习中有意无意地穿插着教了温寻一些妖术，但温寻身上的妖灵尚未被激活，使用不了妖术。没被激活的妖术，和普通人的武功差不多，只能对付普通的人类。若是遇上图谋不轨的同类，温寻会毫无还手之力。
妖灵激活并不难，但冰玉芨汲万年日月精华，幻妖后或许是因为自身能力较强，倒不好激活。近年来，秋梧也在找能激活温寻妖灵的方法，却一直不得其法。
白梓不让温寻离开，还有一个原因。植妖和动妖不同。动妖可以任意走动，不受地域灵气影响。而植妖，即便是妖灵被激活了也必须在灵气充沛的地方待满一段时间，直到身体拥有足够的灵气，才能长时间待在人间。
故杳里，恰巧是灵气充沛的地方，这也是当时部分妖族在此设下结界的原因。若是温寻待在人间灵力被激活，而前期又没有吸收到足够的灵气，那她的处境便会变得很危险。她的身体会变得逐渐虚弱，痛苦，直至消亡。
有这些原因存在，秋梧怎么可能让温寻在此时去人间呢。
担心温寻像白梓一样私自去岿城，秋梧只能加重语气说了，很明显这是有效果的，温寻松开了拉住她衣袖的手，有点愣在了原地。师父竟然说出了断绝师徒关系这种话？印象中她没有见到师父真正生气的样子，而刚才，她见到了。
秋梧知道温寻被震慑到了，虽然过程非她所愿，但至少能让温寻有所顾虑，她知道，温寻是很在意她和白梓的。温寻会把她这句话放心上。
“你也不要多想，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让你离开故杳里。往后几日我有事要离开一下，你照顾好自己，切记不可乱跑。”听说在愈山有一位生活了很久的桦妖，或许他能知道激活温寻妖灵的方法，秋梧决定去会一会他。
“我知道了。”没有说服师父让她离开，倒是知道了若是她擅自离开会承受的后果。温寻想，她还是再想想还有什么方法能让师父同意她离开吧。
温寻考虑了一下，决定过两天去采摘一些花回来做香包，送给师父。或许到时候师父一开心，不用过几年就能提前答应她了呢。
——
相比于冷清得只能与竹木相伴的故杳里，此时的昼淮殿则是另一番模样。
仙界的人本就寥寥，而长久待在昼淮殿的更是不多，但这并不影响仙界的繁华。即便是半夜无人走动的廊前小道，其旁侧的桃花树上却依旧挂着一大串红灯笼，微风拂过，灯笼里的烛火明明灭灭，沿途的光线却不曾暗淡过一瞬。
远处，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子正缓步而来。微微被沾湿的长发，半盘起的发髻，一根玉簪插在其上，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眸如辰星。他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的唇颜色偏淡。他一袭白衣胜雪，恍然间竟如画境中走出之人。
看着长得早已长得比自己还高的徒儿，秦杨轻点头捋了几下须胡。他早知傅清淮这个徒儿相貌堂堂，却也不曾细看，没想一段时间没见，他竟长得越发俊郎，也难怪宋家徒儿如此钟情于他了。试问，智勇才貌皆全，怎能不惹人倾情？
“师父这么晚寻我，有何要事？”傅清淮越过秦杨，推开房门后侧过身子，示意秦杨进去再谈。
“你这话说的，为师找你就一定是有事吗？就不可以单纯是因为想你，想见你吗？”
“可以，师父，既是如此，您已看到我了，天色已晚，您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也不远，徒儿就不送了。”说完，傅清淮作势要关上房门，秦杨连忙伸手抵住。
傅清淮本就无意关门，方才也只是一个假动作，他转身径直走进了屋里，仿若无人般沏起了茶，他知道，师父找他，自然是有事的，但他并不着急，师父会说的。
果然，下一秒，秦杨就忍不住了。“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为师来竟然都不给为师倒杯茶？”
“您来，是来喝茶的？”话虽是这样说，傅清淮却把沏好的茶缓缓放在了秦杨面前。
“当然，不是啦。”上一秒还假装黑脸的秦杨马上换上了一副笑脸。他这模样，当真没有一丝长者的稳重。不过，谁规定，长者一定要稳重呢。秦杨的人生格言是，活着，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秦杨一直想不通，何以他活泼的性子会养出这么个性格淡漠的徒儿呢？很多时候，他甚至觉得这个徒儿看上去比他老成多了，整天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看着真没趣。
但其实，傅清淮并不是一个淡漠的人，他只是偶尔话少，对不喜欢的事情提不起兴趣而已。若是遇上了他喜欢的的，估计又是另一番模样了。只可惜，近年来，他似乎没有什么喜欢的。
“为师有个帖子想去送给宋间华，为师看你这几日得闲，你就替师父走一趟吧。”
“为何不用飞鸟传信，或者派门童弟子前往？更甚者你们可以使用隔音密语，反正，也无旁人窃听。”
秦杨早就猜到傅清淮会有此一问，他也早就备好了回答。“为师这个帖子很重要，况且有些事情用言语是难以表达的，唯有用笔写下才能表达为师的意思。要不是为师这几天忙，为师就自己送去了。旁人送，师父不放心，你就替师父走一趟吧。在仙界，左右也就几个时辰的事，你不会拒绝为师吧？”
傅清淮没有马上回答，他看了一眼信帖，拿起茶杯，手指在杯侧滑动了两下，又不急不缓地浅尝了一下，“有点浓了。”
“……”秦杨拿起茶杯，也尝了一口，沏得恰到好处，不浓啊。秦杨发现，他是越发不懂自己的徒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