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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子闹春图》是前朝一位丹青大师所画,乃是一幅五子春游图,流传甚广,陈汐元自然见过。然而此图不甚复杂,陈汐元之前于刺绣女红之术并无兴趣,所以也不曾仔细练习,此番赌约,她并无把握,只是方才被言语相激,一时性起,应了下来。这时她闭门坐下,拿起了那匹布绢,愁上心头,不由第一次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太过忽视刺绣的习练。
汐元坐在榻上愁了一阵,便即想起练功之事来。她起身观察屋外,确认无人,便按照黑衣人吩咐,运起黑衣人所授吐纳之法,扎起了马步。扎满一个时辰,只觉腰酸腿疼,忙吞下那丹丸,躺在床上,运气吐纳,同时脑中不断回想《八九玄经》的经文。久而久之,忽然感到体内有一股清气产生,随着她所想经文,不断在体内游动,然后竟似有灵智般自动汇往腰腿酸痛之处。正自惊奇间,陈汐元忽然感到困意来袭,便即睡去。
第二日卯时,陈汐元准时起床,按照惯例便开始做起早课,然后前去书房。下课之后,她向张老先生请教如何画《五子闹春图》。张老先生虽然心中纳闷,但也没有多想,他是丹青高手,似这等简单图画自然难不倒他,便耐心教导。待得过了午时,陈汐元方才辞别张老先生。回到住处,见院中无人,拿了午饭便往柴房走去。
进得柴房,绕过里面堆积的木柴,陈汐元便见到那黑衣人盘膝而坐。她走上前去放下午饭,跟那人说起了昨晚之事。那人道:“你果然天资过人,看来未来可期。至于你说的绣花之事,非我所能,实在是无法指点于你。我看你这几日还是想办法先解决此事,练习马步之事,容后再说吧。我也不能一直待在这林府,过几日便该是那林景麒出殡之日了,那时我轻功该当恢复了七成实力,便要离去。今日,我把剩下的经文传你,你牢牢记住,切记循序渐进,不可鲁莽贪多。”听得那人要走,陈汐元不免有些不舍,劝了几句,但见到那人去意已决,只得接受。黑衣人当下便将余下经文传与陈汐元。
到得酉时,陈汐元已将整篇经文尽数背熟,黑衣人又传了陈汐元余下功法的修炼法门。传功完毕,黑衣人道:“今日我已将本门《八九玄经》尽数传你,我派也算有了传承,恩师九泉之下,当可瞑目。此门功法,是内家无上之绝学,但无外门武功招式。我当年刚入山门,本门便遭灭门大祸,武功招式,大多就此失传。我藏在本门祠堂后面的鱼缸之中,幸得避开大祸,待我出来,仇人已经走远,本门也已被烧成白地。我悲痛之下怒斩屋瓦,却机缘巧合之下得此经书。这门内功,我也才初有小成。若是练至大成,这小小林府,我根本就不放在眼内。”
陈汐元道:“是谁做出如此骇人听闻之事?大叔你虽不肯告诉我,这等大事,将来应该不难查到。待我将来武功大成,必会手刃仇敌,为本门报仇雪恨。”那人道:“你既有此心,也不枉我教你一场。只是仇家甚为强大,将来你若不到虚境后期,不要轻易招惹。”“虚境?对哦,你还没告诉我,武学的境界是怎么划分的呢?”
那人道:“这个我是该跟你交代一下,免得你日后行走江湖,还不知境界之分,不免遭人耻笑。武学之境界,先是闻道,再是至刚,然后是先天境。”那人喝了一口水,停顿一下。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那人待陈汐元却甚为亲切,所以她也渐渐放得开了,抢着说道:“我知道了,先天境之后是后天境对不对?”那人笑骂道:“放你的屁。先天境乃汇聚先天之气,非是先天后天。先天之后,便是化境。化境之后,则是虚境。这些境界,有初期,中期,后期,巅峰之别。我的境界是虚境初期,也算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了。”
“那虚境之后呢?”“虚境之后,便是传说之中的境界。当今江湖高手榜第一人乃是当朝太师王玄几,也即当今已知的第一高手,据榜上记载,也才虚境巅峰的修为。”陈汐元道:“要几乎达到天下第一的境界才报得了仇,那这对头本事不错啊。不过事在人为,我会努力的。”那人点头欣慰道:“好,有志气!大叔等着那一天。”
那人续道:“我虽在机缘之下得到内功心法,却因入门时间不长,未曾得传上乘招式。离开门派后,我深知报仇不易,心灰意冷之下,加入了一个专门从事暗杀的江湖组织。”陈汐元问道:“还有专门暗杀的组织,那是什么组织啊?”那人答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那组织叫做影踪派,派中有教无类,什么人都有。影踪派专门做些替人刺探情报和暗杀的勾当,从中收取佣金。在大离一统天下之前,天下呈群雄割据之势,雇人行刺暗杀,毫不稀奇,是以那时影踪派发展最为壮大。我入影踪派后,得传一身奇诡险恶的刺杀之术。后来我完成的任务越来越多,杀的人也越来越多,便得了个蝮蛇的匪号,人称江湖第一刺客。但这是言过其实。我在影踪派中一同学艺的师兄,武功就比我高,只是他管理派内事务,较少在江湖上出现罢了。后来元皇大统天下,便下令清点天下门派帮会,不愿招安的,一并清除。凡接受招安的门派帮会,派中高手,全都要服食朝廷的毒药,被朝廷掌控。影踪派也在清除名单上,对抗朝廷长达十余年。后来,掌门祝踏岚失踪,影踪派群龙无首,五年前,由副掌门古穿云带领,投靠朝廷,被收编成为了一个直属皇家的秘密组织,继续行使监视江湖以及暗杀工作。我不愿被朝廷掌控生死,想要脱离影踪派,被那古穿云一掌击伤,诈死逃走,从此隐姓埋名,默默养伤,直养到一年前方才痊愈。此番我前来林府,是为了谋夺林府无上秘籍《天火心经》。若是练成,或可以报得师门大仇。”
陈汐元问道:“《天火心经》?大叔你不是有《八九玄经》吗?”那人答道:“《天火心经》与《八九玄经》不同。传闻那《天火心经》乃是至纯至阳的武功,只能男子练习。练成之后,纯阳内力形成心火,人若不死,心火不灭,便有无穷内力。只是百年之间,不曾听闻有人练成。”陈汐元道:“既是如此厉害,想必是十分难练。若是容易,那林府岂不是要称霸天下了。”那人道:“正是如此。我也知此事甚难,只是当时有一线希望,不肯放弃罢了。不过,此番虽然未能得到《天火心经》,但却得了一个传人。你天资悟性不错,望你勤加练习,将《八九玄经》发扬光大。那刺杀技巧招式,乃是不祥之术。既然时间紧迫,你学不了,也就罢了。《八九玄经》乃是玄门正宗,正大光明,与那阴暗的刺杀之术相冲,将来定有反噬,练的越深,反噬越大。若是日后有缘再见,大叔自当为你谋得一套合适的功法。你我一见之下,颇为投缘,只可惜...”正说着,突然闭口不言。陈汐元见他如此,便知道定是有人往柴房来了。
只听吱呀一声门响,有人进来,窸窸窣窣走动,拖拽木柴。随后,屋外传来笃笃笃的劈柴声音。陈汐元松了口气,道:“是如婆婆,不用担心,她不会武功的。”过了一阵,听得如婆婆离去,黑衣人道:“好了,那人已经离去。我所学内功已尽数传你,你这便回去罢,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陈汐元与黑衣人相处时间甚短,但所谓倾盖如故白首如新,对这亦师亦友的大叔已然感觉十分亲切。听得他突然如此说,心中甚为戚戚,道:“大叔,你打算到哪里去?你要《天火心经》,我去给你找来好不好?”那人道:“那经书乃林府至高秘籍,此番风波,定是已经藏了起来,我若不受伤,或许还可从林府诸人那里逼问出来,至于你,那是想也不要想了。小姑娘,我辈武林中人,收弟子往往十分慎重,挑选传人,更是考察再三,方才传授。即便我与你投缘,也不会随随便便传你本派至高秘籍。这其中另有情由,日后你若学有所成,去到大雪山天孤峰,就可得知一切。至于我去哪里,你不必知道,日后若是有缘,自能相见。”
说着,他又拿出一个瓷瓶,道:“这里面有一些疗伤用的丹药,你练功用的上。丹药不多,但差不多够你用一年的。至于以后,你内功当已有小成。本门《八九玄经》中有运功疗伤之章节,那时以你基础,应该可以修炼,一般的损伤,中毒等,你都可以自解。另外,这里有一本《长拳》拳经,这是武学入门的基本招式,几乎人人都会,你且收下,权当基础。好了,你也该回去了,接下来两天我要闭关疗伤,不得被人打扰。你也莫要再来找我,这就走罢。”说罢,就将陈汐元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