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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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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考虑之时,只听有人在屋外敲门。陈汐元起身开门一看,那人却是如婆婆。如婆婆入得房来,便关上了门,道:“果然还是如此了。早在十几年前你出生之时,老婆子便知有今日之事。”陈汐元一听,便即发现了重点,问道:“十几年前?婆婆十几年前就认得我?”如婆婆道:“何止是认得,你出生那天,老婆子和那碧月便在跟前。当时,便是我二人服侍你的母亲。”当下便将那日情形说了出来,并道:“你父亲还在世之时,曾给你取好了名字。若是男孩,叫宗元,若是女孩,便叫汐元。”陈汐元擦了一下眼泪,避席下拜道:“是,多谢婆婆告知。从此,世上再也没有陈楚玉,只有陈汐元。”

    如婆婆点头,扶起陈汐元,又道:“老婆子从前是你母亲府上的人,且是随身伺候你母亲的,在她还未出阁之前,便是由我从小带大。直到你母亲出嫁,我都一直随侍在侧。后来你父亲被林景龙所害,林府又以照顾你父亲遗孀之名义强接了她进府,我老婆子便是在那时一同进入林府的。那碧月是林府配给你母亲的贴身丫头,亦是林府用以监视你母亲的眼线。”陈汐元听闻事情经过,心中又悲又怒,悲父母亲无辜惨死,怒林府杀父弑母之仇。她抹了抹眼泪,咬牙问道:“我父当年也是林府之弟子,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林府,以致于那些贼子们痛下如此毒手,甚至对我们这些寡妇孤女也要这般逼迫,赶尽杀绝?”如婆婆道:“夫人言道,姑爷当年乃是练武之奇才,年纪轻轻便有卓越之成就。那林景龙嫉妒于他,于是将他暗害。至于其中细节,夫人也未曾说的很清楚。”陈汐元垂泪道:“我母亲被林府害死,跟那碧月定是脱不了干系。林府此番突然发难,必是要试探于我。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又如何甘心委身于林楚峰那宵小畜生。但此事须得小心谨慎,不能鲁莽,若是公然抗命,说不定性命难保。婆婆,你若能助我逃走,我母亲在天之灵,必感大德。”

    如婆婆道:“小姐不必如此说。你母亲家四十余年前于老婆子有活命的大恩,又一直待老婆子如同亲人,我自当拼死以报。当年你母亲临去之前,嘱咐我告知你真相,如今老婆子终于完成了她的嘱托。这院子来的人很少,今晚,老婆子自会为小姐创造机会。这里有件下人衣服,小姐你且假做答应,随后乔装打扮,见机行事便可。”陈汐元点头,正待说话,忽然听到院中有脚步声。那人虽然蹑手蹑脚,但如今的陈汐元修行上乘内功三年,内功已有相当的根基,耳力甚是灵敏,院中但凡有甚风吹草动,都须瞒不过她的耳朵。陈汐元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如婆婆随即会意,想了想,随即大声道:“三小姐,你想通了便好。老婆子这就去回禀夫人。”便退出房间,见到院中之人刚好来到陈汐元房间屋外,正凑身到窗前要偷听。那人见门开了,回过头来一看,正是碧月。她刚好与如婆婆四目相对,其时二人面面相觑,那是一幅比较滑稽的场面。如婆婆道:“碧月丫头啊,不劳您驾费心,小姐已经答应了,”冷笑几声,又道:“只是以后可别再在院子里瞎转悠了,老婆子可吃不起你第二次撞击。”说罢,留下一脸尴尬的碧月,往夫人房间走去。尤氏等听闻陈汐元终于点头,俱是大喜。

    却说如婆婆,离开夫人屋子之后回到柴房。如婆婆心想:“大小姐(在如婆婆心中还是一直忠于陈汐元母亲的,所以称陈汐元为陈大小姐,而不是林府三小姐)此番若是不能顺利离开林府,恐怕以后便更加难以逃出他们的魔掌。只是如何为大小姐创造机会?”她坐在房中想了一会,眼睛瞟到门口堆积的木柴,心中有了计较。她向外观察,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如婆婆脸上现出坚决之色,她知道陈汐元若是逃走,以自己跟陈汐元的渊源,林府必然会怀疑到自己身上。与其被这些恶人折磨逼问致死,不如豁出这条性命,为大小姐谋出一条生路。

    她背起一大捆木柴,悄悄离开院子,来到了陈汐元平时上课要经过的那个小花园里。这小花园除了假山以外,尚有一些木质的建筑,诸如亭子之类,还种了一些花草树木等物。她将木柴堆在亭柱周围,然后掏出火石、火绒点燃。很快,小小火苗就发展成了熊熊烈火,点燃了这座木亭。

    时正值重阳秋高气爽之际,天干物燥,大火很快就蔓延到整座花园。如婆婆闭目坐在亭中,默默地道:“夫人,奴婢终于不辱使命,大小姐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若你在天有灵,请保佑大小姐抓住机会,逃出生天。”烈火焚身,她夷然不惧,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一行清泪从眼角流了下来:“夫人,奴婢终于能来见你了。”

    当晚,陈汐元乔装打扮,穿上了如婆婆给的那件下人衣服。她刚才见到碧月在屋外窃听,知道自己房间可能一直有人监视,不敢贸然离开,又担心自己跑出去以后屋内没人,会被那些眼线发觉,于是将褥子裹成人形,又将自己本来穿的衣服套在上面放进床里,用以假装自己还睡在床上,然后爬上房梁悄悄躲了起来,等待时机。大约第二日丑时,听得院外有人大呼“火起”,随即院中住的一干人等全都被惊醒,尽皆大呼,跑出了屋子,在院中乱窜。

    陈汐元正等的心焦,忽然见到府中大乱,明白逃跑的时机已到。她出得房去,在地下抓了一把土,抹在脸上,加入慌乱的人群趁机混出了院子,便往林府后门跑去。这时,她方才见到,平日上课要经过的小花园那边燃起了熊熊大火。“轰隆”,花园中一建筑的木柱倒塌,引燃了更多的建筑,大有蔓延到全府,成燎原之势。不知是不是天意要助陈汐元逃走,当晚还刮起了大风,火借风势,风助火威,浓烟滚滚,火光烛天,力拉崩倒之声不绝于耳。

    林府上下全被惊动,府中高手也全都出动,前来灭火。但一面是低沉夜色,一面是滔天烈火,人心惶惶之下,又有谁人能注意到陈汐元的动静。直到当天破晓时分,大火才被扑灭。众人开始清点损失及人口,这才发现陈汐元已然不见。

    林景龙脸黑得像锅底,严令彻查此事。凡是与陈汐元有过往来的下人,全都被反复盘问,阖府上下,人人自危。问了一圈,最后才发现,一同失踪的还有夫人院子扫院劈柴的如婆婆。林景龙对尤氏关心甚少,如婆婆作为夫人尤氏院中的下人,更是如同透明人一般。府上少了一个大活人,也亏得他们竟查了这么久才发现。此事上报到官府,一时间,陈汐元与如婆婆都成了纵火案的嫌犯,她们的头像一下子就贴满了秦州城的大街小巷。过了几日,林府整理已经烧成白地的花园,在其中发现了如婆婆的尸身;然而另一名案犯陈汐元却始终不能归案。林府突然遭受祝融之祸的消息成为了继三年前的刺客事件之后秦州城的又一桩奇闻,人们茶余饭后,一时间又多了不少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