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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陈汐元正要再去那水潭,看可否找一些鱼什么的,忽然想到那张狼皮十分完整,何不将它拿到山下镇子上卖了,然后买些用品衣物回来?说干就干,她拿起狼皮,便往山下走去。
到得山下,那是一个名叫北山镇的小镇,离秦州城有大约十里左右的路程。北山镇自有集市,这时正赶上早集,陈汐元将狼皮铺开,静静地坐在路边。那饿狼身材十分高大,其皮铺在地上好大一张,而且是给陈汐元徒手打死,上面并无甚么外伤。不一会,便有客商前来询价。那商人一身黄衫,矮矮胖胖,两撇鼠须,笑道:“小兄弟,你这狼皮怎么卖啊?”陈汐元身穿如婆婆给的林府下人衣物,是以那商人不知她是女儿身,称她为小兄弟。
陈汐元虽然并无摆摊贩卖物品的经验,但也知道这狼皮质量甚好。她以前随尤氏和碧月逛集市,买过东西,知道似这等品样上乘的狼皮,少说也得卖十两银子。但她自知身份敏感,不想讨价还价,引人注目,便道:“七两银子你拿走。”那商人闻言,拿起狼皮翻来覆去看了看道:“小兄弟说笑了,这等劣质的皮革也要收七两银子?”陈汐元看出来这奸商是欺自己年幼,想要再压价,十分不耐烦,一把夺回狼皮道:“客官来问,自是识货之人。这皮子到底值多少钱,你心里清楚。若是不想买,就请自便。”七两银子买得这上等的狼皮,自是赚大了,那商人不愿放弃眼前唾手可得之利,忙道:“行,七两便七两。”银货两讫,陈汐元便去购买用品。她买了一些刀具,布袋,针线之物,又买了些盐巴,陶器,包成一大包,找了个酒馆吃了两碗面,便要回山。
正要离集,陈汐元忽然想到自己身着林府下人服饰,未免不妥,若是给有心人见到,恐怕会多生很多事端。其时正值中午,她方才购物吃饭,手中尚有二两银子余钱。她出得集市,行经一个窄巷,见到巷中有几个泼皮闲汉躺在地下乘凉。陈汐元看见他们身穿烂衫,想着自己若是穿上这样的衣服,看起来更像叫花子,便于隐藏。但别人在那里躺着,并没有来惹她,无缘无故地上去找麻烦总是觉得不好意思。她想了想,心生一计,便朝那巷走去。
那几个泼皮闲汉见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单薄少年走来,又背着一个大包裹,顿时心生歹意,互看一眼,站起身来,拦住去路。其中一个闲汉桀桀怪笑,说道:“小朋友,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陈汐元本就是来找他们,但口中却道:“我只是经过,烦请各位大哥让在下过去。”那闲汉道:“哥几个正没钱吃饭,小兄弟,借几个钱使使?”陈汐元见这伙人毫无理由,别人只从他们跟前过去,他们便心生歹意上来拦路抢劫,心想那就怪不得我了,于是便笑道:“钱是有的,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来拿了。”那伙闲汉大怒,便要来抓陈汐元。
陈汐元习练上乘内功已有三年,对付高手还嫌不足,收拾这等普通人却是绰绰有余。她一拳一个,撂倒了这群滋事的泼皮。众泼皮不服,起身再打,自然又是被陈汐元几拳打翻在地。众泼皮见打她不过,便想逃走。陈汐元虽然未曾学过轻功,但脚力却比这些普通人强得多了,脚下发力,往前一纵,便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陈汐元哈哈大笑,大声道:“混蛋,服不服?”这些泼皮都是些欺软怕硬的货色,此刻见跑也跑不掉,打又打不赢,自然一窝蜂地跪下求饶,磕头犹如捣蒜。
陈汐元这几日被人逼上荒山,又是身负血仇,此刻大打出手,也是发泄了一番,见到众泼皮如此可怜的情景,胸中出了一口恶气。但她知冤有头债有主,迁怒旁人,也是无用,何况他们此时已受到惩戒,随即平复心情,将袖中银钱拿了出来,道:“不必害怕,本来我便是来找你们。你们不是要钱吗?我这里有二两银子,你们拿去分了吧,但是,要给我办一件事情。”众泼皮本来心中惴惴,此刻已被对方拿住,本想着不免又要挨一顿揍,哪知对方不但不来继续出手打人,还肯给钱,自是大喜,争先恐后说道:“小兄弟快人快语,我们大伙服了。小兄弟的事情便是我们的事情,不论打架闹事,都请小兄弟尽管吩咐。”陈汐元道:“在下也不需你们作甚为难之事,只是想要各位身上的这身衣服。”众泼皮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明白这少年为何对他们身上那些又脏又破的烂衫感兴趣。不过那是他的事,二两银子可比这几件烂衫值钱多了,他们自然没什么意见,连忙开始宽衣解带。陈汐元倒没有想到这一层,脸色一变,将银子往地上一扔,背过身去道:“把衣服放下,这便滚吧。”众泼皮如获大赦,但又恐陈汐元反悔,扔下衣服,一哄而上抢走地上的银子逃走了。
陈汐元拿了众泼皮给的衣服,也不嫌臭,收拾起来便背了包裹,往山中走去。她回到庙中,放下所购物品,拿了衣物便去往山涧,在其中洗净,到得天黑便回山神庙去。当晚,生火煮饭,习练武功,自是不在话下。这破败的山神庙,也有几分像个家了。第三日,她换上一件那些闲汉给的衣服,又将林府下人之衣服找个树洞藏了。
就是这样,陈汐元在这山神庙中生活了两个多月,天气也渐渐转冷。她在这几个月中渐渐适应了在山中生存,配合内功,上山下山,健步如飞,如履平地。她还学会了制作简单的弓箭,经过练习,用以捕捉兔子,狍子等野物,已是十分熟练,到山涧和水潭中捉鱼,更是拿手好戏。她拿多余的野物下山贩卖,购置了更多的器物,在庙中生活更加方便了。
转眼已是腊月,陈汐元意识到过年时分,山下村民定会来庙里祭拜,须得找一个新的住处,出了庙,便往山上走去。她找了两天,终于发现了一个山洞。那山洞的洞口在一座巨石之上,离地有大约六尺来高,又有一株灌木长在洞口,十分隐蔽,难以被人发觉。陈汐元为了在山中生活,在山下铁匠铺打的有铁钩,爬上去自是毫不费力。到得上面,发现那个山洞的洞口虽小,只能容一人弯腰进入,里面的空间却是挺大,自成一体,再往里走更是幽深无比,不知通往何处,内中还隐隐有水流之声。陈汐元摒息凝神,向洞内摸索着走去,大约行得五十步,内中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找出从集市上买来的火折,然后用燧石打着。擦地一声,火光照亮了黑暗,这一照,便吓了她一大跳。原来,她已经几乎走到洞中陆地的尽头,再前进几步,便是一条洞内河流。她无法再往前走,只得回返。
又隐蔽,空间又大,还有水源,陈汐元对这个山洞满意无比。她回到山神庙,收拾东西,拜别山神泥塑,便往山洞走去。从此,她便在那山洞住了下来。她这几日抓紧时间打猎,捕鱼,自己留存一些,然后再去北山镇卖掉一些买来粮食囤积。关西气候寒冷,寒冬腊月时节,已是天寒地冻,猎物放在洞内,自己便会结冰,也许不日便要大雪封山。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腊月二十三这一天,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终于降临了。雪花如鹅毛般簌簌落下,天地间仿佛一夜之间就已银装素裹,狂风呼啸,吹面如刀。陈汐元住在山洞之中,无法外出。好在她之前已囤积了不少越冬的物资,她在洞中生起一堆篝火,终日在练习武功中度过。外面天寒地冻,洞内被衾也是冷如钢铁,以陈汐元如今之修为,竟也是盖之难以入眠。她无奈之下,只得向洞内深处挪去,直到深入三十余步,终于感觉身上暖和一些。她找了块大石,躺了上去,运行内功,便即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