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小说网 www.tianyibook.la,最快更新汐元传 !
时间转眼就到了端午,晚上,陈汐元和于单在大水潭边聊天。于单道:“可惜没有美酒,不然值此佳节,大哥定是要与贤妹一醉方休。”陈汐元笑道:“那是自然。”
于单道:“几年来我与贤妹每日印证武学,谈武论道,心怀大畅。昨日感悟修炼之时,感到自身修为壁障隐隐有冲破之势。明日开始,为兄就要去地下河的河底闭关,以期突破。突破之后,待修为稳定下来,大哥便要去渭河向那蛟龙找回场子。”
陈汐元喜道:“那太好了,恭喜大哥!需要小妹做什么吗?”于单道:“不用。我此次闭关,也不知多久才能出关。你已经帮了我太多了,不必等我。”
顿了一顿,于单又道:“贤妹的修为,如今已经到了先天之境的巅峰。你自十三岁方才开始练武,这样的进境已是极快,江湖上寻常武师,相信你已经可以轻松应付。大哥修为虽高,但毕竟不曾真正学过武功,武学理论这里,实在非是我之所长。不过我却知道修炼一途,重在感悟,你一直深居山中,平日里只能与大哥我切磋,没法获得更多、更丰富的经验,已经很难再进一步。况且你修为进境如此迅速,根基不稳,这并不好。你缺乏与各类高手对战切磋的经验,若是遇上一个实战经验非常丰富的对手,哪怕他比你低一个境界,也有可能打败你。你现在最缺的,就是历练和机缘。突破入化境,需要灵感,这灵感也需要在历练之中去找寻。你已熟读各种圣贤之书,但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只有如此,方能成就一方真正的高手。大哥闭关之后,你...这便下山去吧!”
陈汐元与于单相处已有三年,这位大哥虽然是妖修,但待自己却是真心实意,教导切磋也丝毫不曾藏私。他在体术上的深厚积淀,也让陈汐元从中受益不浅。陈汐元从小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周围也很少有人关心她。山中三年,早已将于单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一般,如今陡然就要分别,心中自然万分不舍,但她了解这位大哥的脾性,知道要自己出山历练也是真的出于好意。
她只得道:“大哥说的是。那小妹只有祝大哥诸事顺利,一举突破,打败那可恶的蛟龙。”两个一直聊到很晚,直到子夜时分,于单道:“好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大哥就要去河底闭关,你明日就不要再来找我了,免得徒增伤感。”随后,他一甩尾巴,抛上来一片扇子大小的鱼鳞,道:“贤妹莫要伤心,大哥也知道你舍不得我,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片鱼鳞给你,你日后想要见我,便去这方圆百里之内的活水之旁,将这鱼鳞放入水中,我就知道你来了。”说罢,于单便转头沉入了水中,不再出来。陈汐元泪如雨下,跪向水潭:“既如此,小妹拜别大哥。”拾起鱼鳞,小心收好,便回山洞去了。
回到山洞,她回想于单的话,觉得确实该入世去历练一番了,便即平复心情,修习内功,然后休息。睡梦之中,她再一次梦到了自己的父母,第二日醒来,想到这个梦境,更坚定了她入世的决心。这日,她收拾洞穴,整理物品,待得下午时分,便向北山镇走去。
到了北山镇,陈汐元发现此次与以往大有不同。镇子边上多了一些人,他们有老有小,衣衫破烂不堪,或坐或卧。又进入镇子,发现了更多这样的人。她十分诧异,便去往平日买东西时经常去的那家面馆。面馆的店小二已经跟陈汐元相熟,见到她来,便招呼问道:“呦!客官,好久没来了,里面请,这次来镇上卖什么好东西啊?”陈汐元问道:“给我来碗素面。小二哥,我问你,镇子上突然来了那么多人,这是怎么回事?”小二道:“客官您不知道啊?那都是关内逃难来的人。”
陈汐元奇道:“他们怎么是关内逃难过来?不都是关外的人遭难逃到关内吗?”小二道:“别提了。关内各位将军,王爷们打的是不可开交,逃到我们这儿至少不打仗啊。”陈汐元更奇:“打仗?小二哥,我知道你消息多,讲讲呗,是谁跟谁打仗?”那小二本就是个爱讲话之人,被她这么一夸,更是滔滔不绝:“去年六月,先皇驾崩,当今皇上在长安继承大统。但太子爷和皇叔...”他的话被一个老者打断了:“小金子,你活干完了是不是?客官要一碗素面,还不快去!”陈汐元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老头从后面转了出来,手里提个茶壶,正是掌柜。那店小二小金子见到掌柜,忙应道:“是是,掌柜的。客官稍待。”便往后厨跑去。
陈汐元道:“掌柜的,多日不见,生意可好?”掌柜拱手笑道:“好好好,托客官的洪福。”陈汐元道:“适才小二言道皇帝驾崩了?还有太子爷和皇叔,关内正在打仗?太子爷?他不该继承皇位吗?难道说,当今皇上不是太子爷继位的?皇上继位了,那太子爷又是怎么回事?”她每问一句,掌柜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但还是保持着微笑,看上去要多滑稽便有多滑稽。掌柜还未回答,陈汐元感到身后桌旁两人站了起来,往她这边走来。那掌柜见状,脸色苍白,浑身微微抖动,连带的手中茶壶盖子格格直响。
陈汐元感到此事不对,回头看向那二人。此二人做官差打扮,腰挎佩刀,满脸横肉,凶神恶煞地盯着陈汐元。那掌柜一步一步挪到后厨,一转身便进去,不再出来。稍胖的那个官差对陈汐元道:“小兔崽子,这种事是能随便问的吗?”陈汐元见来的是官差,知道自己问的话犯了忌讳,忙道:“是是,两位大哥,小子知道错了。”陈汐元数次来北山镇,都是作男子打扮,今日亦是如此,是以众人都以为她是个青年男子。
胖官差道:“小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你不知道吗?”陈汐元道:“是是,大哥教训的是。”瘦官差道:“小子,你刚才这话可是严重了。若是我二人将你报到衙门里去...”陈汐元只道:“是是,两位大哥,小子知道了,小子以后不再乱问了。”胖官差道:“你那些话,只要咱哥俩不说出去,就不会有问题了。”陈汐元还是装蒜道:“是是,多谢两位大哥。”双方如此一来二去,尽是这些话。
胖官差恼了,一拍陈汐元的桌子,道:“我说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啊?”那瘦官差也左手按住刀柄,右手做捧物状。陈汐元早已看出来这两个官差是想趁机敲诈钱财,道:“二位官爷,小子...小子实在是没钱...”
那瘦官差闻言大怒道:“小子,咱哥俩早就看出你是反贼派来的奸细,如今一问,果然不错。”胖官差也大声道:“大胆反贼,还不束手就擒,跟咱们去见里正大人。”陈汐元久居山中,刚一出来,便遭遇这等事,不由有些无语。她被人无缘无故找麻烦,心中也是恼了,直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在凳上稳稳一坐,道:“二位官爷,不知小子犯了何罪?”胖官差拔出腰刀,虚砍一刀,道:“你勾结反贼,刺探情报,必然是逆党派来的细作。还不随我等去见官?”
见有人拔刀,周围看热闹的食客作鸟兽散,争先恐后跑出店门。陈汐元想:“跟这二人一去,少不了要吃些苦头。但若是公然抗命,又怕会引来更多官差,这便如何是好?”正盘算间,那胖官差再也忍耐不住,伸刀便架向陈汐元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