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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暗影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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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陈汐元,随着威福军进入了秦岭,后又转入大巴山中,专门游击,顺便发展自己的势力。陈汐元在军中,就只在军事上提出建议,观看军士操练,再就是搜集和研读各类兵书,并不做其他的事情,也没有暴露自己身有武功。在来之前,她就打定了主意。威福军势力较小,起点较低,打出的口号中有“让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这两句话。这句话其实是针对农民的一种承诺,短期内确实得到了百姓的拥护。但这也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威福军无力长期固守,一直是在各地山中流窜,居无定所,没有固定的根据地。前脚给农民分了田,后脚就走,朝廷地主势力回归之后,必将土地夺回。他们追不上威福军,便加倍惩罚那些分了田的农户。时间一长,岭南巴中各地的农民必将不敢再响应威福军。再加上威福军的口号是夺取土地分给农民,从一开始就是地主、商人和世族的敌人。将来没了百姓支持,威福军只能缩进山里,最终沦为流寇。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向王郎等人提议改变口号和策略,但顾虑到军中士卒多半都是贫农出身,加入威福军就是为了得到土地。若是突然改变口号策略,很可能会对威福军的班子和建制直接产生毁灭性的打击。威福军各头领上阵出手,陈汐元也见过,都是些草莽武人,没有一个到了先天境。那王郎虽然豪爽,但却是寻常武夫出身,并无多少谋略和大志,只想着反抗朝廷,没有长远打算。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陈汐元从一开始就对这些看得很清楚,自然不会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转眼间到了年关,威福军驻扎在阴平郡旁的山中。阴平郡位于西汉水以西,岷江以东。这天陈汐元操练完军士,回到主寨之中。进入自己的屋子前,忽然感到事情不对,有轻微的血腥之气传来。她正自惊诧,忽然听到屋内一个声音道:“小妹不必惊慌。”这声音有些耳熟,她愣了一下,才省悟原来是当初在林府给自己传功的大叔蝮蛇。她大喜之下,便要冲进房间,那声音又道:“不要跑,慢慢走进来便可。”

    进得房间,陈汐元看到案上仆着一人,蝮蛇正坐在一旁,向她点头致意。那仆着的人已经死去,血流了一地。她惊讶莫名,问道:“大叔,这是何人,为何会死在这里?是你杀的吗?”蝮蛇道:“此人正是我所杀。他是朝廷暗影堂派来的杀手,前来刺杀你们的。”陈汐元道:“暗影堂?暗影堂朝我们出手了?那大叔你是甚么时候来的?”

    蝮蛇道:“我已在你军中待了七日。当日离开林府,我找了个地方养伤。伤好之后,一日在酒馆喝酒,听到附近的酒客说起那汉水之战,知道你入了威福军,便来寻找于你。我知朝廷定会派暗影堂的人来刺杀于你,所以便暗中在你军中相候。也是这厮倒霉,竟直接找到了你书房来,被我一剑杀了。”

    陈汐元道:“那多亏了大叔,不然我这次要死的不明不白了。大叔在我军中藏了七日,我军竟然无人发觉,好生惭愧。”蝮蛇笑道:“我好歹也曾是江湖第一刺客,你军中没有高手,自然无法发觉。”

    陈汐元道:“大叔你传我武功,恩同再造,我怎么好又劳烦大叔来保护于我?”蝮蛇道:“小妹莫要再说这等话。你与我颇有渊源,又是我一身玄功之传人,我自要护你安全。只是此番打发了这个刺客,那暗影堂定会知道这里有武学高手,下次再来个更厉害的,若是我也无法对付,岂不糟糕?”

    陈汐元道:“这的确是个问题,我须得向众兄弟告警。”蝮蛇道:“你告诉他们也是无用。若是来人我可以应付,那也就算了。若是我打他不过,那多半是暗影堂中的顶尖人物,即便你们做足了防备,也逃不过必杀一击。我看你还是尽早逃走为好。”陈汐元道:“可是那些人与我有知遇之恩,共事之谊,我也不能不知会他们一声就径自逃走。”

    蝮蛇道:“你要去便去。他们是死是活我不管,我只管你。你是我玄功之传人,他们能死,你不能死。”陈汐元道:“无妨,我去知会众兄弟一声,教他们赶紧躲避隐藏。若是来犯之人不可力敌,我自会逃走。”

    蝮蛇道:“听你口气,好像对自己逃命的本事颇为自信?”陈汐元道:“正是。我在六盘山中隐居,自创了一套身法武功,名叫‘逍遥游’。”能自创武功的,都是一等一的武学宗匠,蝮蛇闻言,正襟危坐,道:“原来小妹你武学上竟有如此天赋。不知可否演示?”陈汐元道:“当然可以。眼瞅得要入夜了,大叔便请随我出寨,我好跟你对拆。”蝮蛇笑道:“好!大叔便要看看,你在山中自创出的是何等武功。”

    二人趁夜色展开轻功出寨,在山中找了一片无人空地。蝮蛇站定说道:“你轻功路数与我以前见过的颇为不同,看来确实是你自己创的。虽然稍显稚嫩,但你无人指点,能创的出来,却也算得上是不错。”陈汐元道:“那是身法,我还有武功。看招!”使开逍遥游招数,攻向蝮蛇。

    逍遥游武功主要悟自于单,那于单不会轻功,只有体术,所以这套武功也不以轻功见长。于单修炼体术,达到金丹中期的修为,陈汐元以逍遥游招数能与他对拆,自然非同小可。蝮蛇方才见到陈汐元轻功,以他江湖第一刺客的眼光来看,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盖因陈汐元在轻功上从来无人指点。他从拆招一开始就小瞧了逍遥游,竟然差点吃了暗亏,险些被一掌扫中。要知蝮蛇是虚境初期修为,陈汐元才先天境巅峰,其中差了一整个大境界。蝮蛇大叫一声“好!”神情振奋。一套招数拆完,他已是对逍遥游赞叹不已。

    蝮蛇道:“本以为大叔能给你教点武功招数,但今日一看,却是无此必要。你这武功自成体系,与我刺杀之术不同,再加上内力相冲,你学我招数,只能乱了自己的体系,只需不停地与各路高手切磋,博采众家之长,不断完善这套武功便可。不过在轻功这方面,大叔却可指点于你。”陈汐元道:“那太好了。我一直苦于没有高人指点轻功,这几日便有劳大叔了。但朝廷刺客一事,事关重大,我这便前去知会众兄弟。”蝮蛇无奈,只得应允。

    陈汐元悄悄回到寨中,不顾天色已晚,便去派人请王郎刘沛二人,提醒他们朝廷暗影堂刺客之事。但请王刘二人的军卒出去甚久,都不曾回来。她觉得奇怪,出门查看。

    这一出门,陈汐元便发现事有蹊跷。若在平日,主寨之中应该有人站岗和巡逻,但今夜却是整个主寨中一个人影也无,寂静无声。她知道事情不对,大惊之下,慌忙回屋,只见眼前一花,屋内已多了一人。

    此人白面无须,身披锦袍,做太监打扮,看上去大约六十来岁年纪,悄没声地站在厅中,正好整以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陈汐元迎上那人的目光,便感觉自己好似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浑身发冷。光论身法,此人武功之高,简直前所未见,仔细聆听,四周寂静无声,针落可闻,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心跳之声。那人离自己并不甚远,但奇怪的是,她一直听不到那人的呼吸之声。难道这是什么龟息之法?眼见那人并不移动,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道:“前辈便是暗影堂新派来的刺客吧?劳驾高人前来,小女子惶恐。”

    那人终于开口,道:“好说,好说。姑娘便是近日大出风头的陈汐元陈军师吧?咱家不想杀你,你跟咱家走吧。”声音尖细,令人毛骨悚然。见陈汐元不答,那人又道:“姑娘是自愿跟随咱家走呢,还是要咱家把你抓了去?”

    陈汐元知道自己武功跟他相差太远,若是反抗,那是自讨苦吃,只得咬牙道:“不劳前辈动手,小女子自己跟您走。只是不知我那些弟兄们如何了?”那人道:“那些人没甚么用处,咱家已经解决了。”陈汐元虽然没打算在威福军中久待,但数月的经营,这里也倾注了她不少心血,那王郎刘沛等人也都算是待她不错。此刻听闻王刘等人已经身死,她心中悲怒,眼中一酸,便落下泪来。

    那人道:“那就走吧?咱家事先提醒你,若是途中想要耍什么花招,那可就怪不得咱家了。”陈汐元无法反抗,只好跟在他后头,向寨门走去。刚出寨门,那人“哼”地一声轻笑,右手一掌拍出,随即变招,手里多了一把拂尘,向门后扫去。只听“扑”一声大响,寨门飞了出去,门后有人“嘿”叫了一声,倒在地下,正是蝮蛇。寨门口火光映射之下,见他手中紧握一把细长而透明的剑,正是那刺杀神兵承影剑。

    原来,那人早就发现了蝮蛇的踪迹,知道他正躲藏在寨门后面,准备偷袭。蝮蛇握住手腕,他持剑的右手被拂尘击中,受了点伤,无法持剑。那人嘿嘿怪笑,转身去看,一见之下,忽然愣住。

    蝮蛇猛地跃起,剑交左手,大喊一声:“汐元快走!”又是一剑刺来。那人拂尘甩出,裹住了蝮蛇左臂,用力一拉,便将承影剑夹手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