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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个月,陈汐元的内功还是毫无起色,距离正邪阴阳完全融合更是遥遥无期。不仅如此,随着六盘山漫长冬季的来临,阴寒真气对她原本适宜纯阳内息的身体造成的影响越来越大,有时睡梦之中真气对冲突然发作,她的额头上都要结一层霜。曹峰等人不敢怠慢,轮流守夜,并在陈汐元的床榻旁点起一堆大篝火。好在此洞穴空间很大,不然整夜在内点燃篝火,洞内的氧气都要燃烧殆尽,里面众人都要缺氧。其余人倒还好说,陈汐元那时若是发作被冻僵,就是非死不可。发作之时,她时常做噩梦,从前心魔之劫中遇到的种种又重新袭来,每天早晨起床,她都会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有时不禁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值得,又有没有可能过去。
转眼又到了年关。大伙在大水潭冰上切磋打斗,交流武学。他们从山下买来了过年的爆竹、酒和饺子,晚上又一起庆祝除夕。这空旷的山中响起众人的祝酒和谈笑之声,陈汐元觉得有些伤感,想起生命中出现过的那些珍贵的人们,她的父母,她的慈祥的如婆婆,还有她的大叔,那个一直不曾亲口说出自己名字的大叔。自己还在这里好好地活着,他们呢?那些拼了性命保护自己的人们,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还好吗?陈汐元安安静静地坐着,听着众人的谈话,思绪却飘得很远,很远。她还在想,我这一生,出生便被赋予了为父母复仇的使命,现在还有振兴山门的重担在肩,从内心升起了一股深深地无力感。只有更加勤奋的练习,才能不负诸位长辈的期望。
到了第二年春暖花开,山中冰雪消融之际,那折磨了陈汐元好几个月的对冲之痛才慢慢有了缓和之势。但是,与此同时,她觉得自身真气相融合的速度也减弱了。几人商议,才明白陈汐元的身体之前已经完全适应了纯阳真气的存在,秋冬的寒意虽然会助长对冲的痛苦,但是也会催化融合的进程。陈汐元不满于现在的修炼速度,提出去六盘山终年不化的雪顶上修炼。熬过了这一个冬季,她已经渐渐对这种从内而来的痛苦习以为常。
曹峰和龙道舟一致反对。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振兴山门的希望,若是硬着头皮在雪山之巅修炼出个什么好歹来,那可就太划不来了。于单道:“我也觉得去山顶修炼不妥。贤妹想要冰寒之地,这寒潭水下有一处所在,有一块六尺见方的天然玄冰寒玉。”“那么大的天然玄冰寒玉?”曹峰惊道:“在寒潭水下?”于单道:“正是。当初我要在这河底闭关,便是因为有这玄冰寒玉。”
陈汐元问道:“什么是玄冰寒玉啊?”曹峰道:“是一种珍贵的玉石,会散发出如同千年寒冰一般的冰冷气息,在上面修炼内功那可是大有好处。只是这下面太深,那物事个头太大,很难弄出来。修炼内功,必须长期盘膝打坐,这下面不能呼吸,你便无法使用。”陈汐元道:“我先下去看看。”说完不由分说,一头扎进了水里。于单游了过来,一口衔住她袖子,将她往潭底拽去。
到了水下几乎看不到光亮的深度,压力很大。陈汐元强自运转八九内气,与水压相抗。于单拖着陈汐元快速游动,很快就来到了一处水下黑洞。这大水潭的潭水本来就十分寒冷,而这个洞口散发的寒意更是冷彻心扉。进入洞里,陈汐元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白色的物事,寒气就是从那物而来。只看了一眼,于单便回头,快速将陈汐元带出水面。
只此一眼,陈汐元便认定水底的玄冰寒玉可以用来修炼玄功,但如何在水下同时对抗水压、窒息和寒冷三重压力却是个很大的问题。这一节于单也无法提供好的办法,因为他本来就是水族,天生就会在水中呼吸。
陈汐元上岸后与其余人商议对策,忽然想到小时候张老先生曾经教过她一篇描写东海采珠人的趣文。根据那文章中描述,采珠人下水时通常需要用长绳系住腰部,另一人在船上,若是采到了珍珠或者遇到危险,就拉绳子,上面的人会将潜水的人拉上去。潜水者会携带一根芦苇管来储存些许氧气,而且为了对抗水压,常常会将自己的耳膜刺破。陈汐元自然不可能刺穿耳膜,但其余的细节都可以借鉴。
她将采珠人采珠的细节跟众人说了。曹峰道:“此法可行。你内功已有功底,可以短时间内对抗水压。龙贤侄可去找一些竹子来,用以储存空气。你系上绳子下去,一旦感觉危险,千万不可硬撑,马上拉绳。”于单道:“那须那么麻烦,贤妹只需做个手势,我便直接拖你出去。其他两位小友也可一起下去修炼,有我在,你们出不了问题。”
计划商议确定,众人便行动起来。这六盘山虽然地处北方,但山中竹子倒是不少。众人将粗竹子砍成段,一端封闭,另一端留孔,用以储藏空气。数段竹子灌好空气绑在身上,可以勉强支撑在水下修炼一阵,但出于安全考虑,还是用长绳系腰,另一端系在化龙尸寇塔空身上。那寇塔空虽然不通上乘武艺,但是蛮力惊人,亦不会疲惫,只要控制他的主人下了命令,就会不死不休的执行,刚好适合做次差使。
如此一来,便解决了水下练习玄功的安全问题。众人在这寒潭之中“闭关”,修炼了一年有余。到了来年夏季的时候,陈汐元体内的阴阳二气已经十分可观,初见成效。玄功修为突破到了化境初期,也可以称为一代高手,融合也没有那么痛苦了。但是那修炼变慢的弊端又慢慢显现了,而且在修为突破以后,还遇到了玄关的瓶颈,这已经是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了。每次在水下练功,限于身体能承受水压的极限,和竹筒能储存空气的限制,时间已经渐渐不能满足要求。
陈汐元在突破到化境初期时,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情况,体内膻中气海隐隐出现十分“饥饿”的感觉,仿佛其中有一个饕餮怪物般,多少内息注入,都无法满足“它”的食欲。这种情况众人都是闻所未闻,只有加快修炼进度,才能平息自己心中的渴望。
曹峰和龙道舟入山帮助陈汐元,他们如今称呼陈汐元为大小姐。龙道舟道:“看来大小姐的玄功已经有了初步的底子。这玄功如此特异,若是练成,威力必然不同凡响,但练习太过艰难。若是有天材地宝来做引,应该可以加快速度。”曹峰道:“据说与这六盘山相接的祁连山冰川之中,有冰蟾存在,那可是修炼的好东西。当年元皇还两次派人去捉,第一次连冰蟾的影子也没见到,第二次倒是见到了,可惜差了一点,没有捉到。元皇见那人两次都抓不住一个蛤蟆,大怒不已,差点要将那人斩首治罪,幸得太后说情,才得以幸免。”
陈汐元道:“元皇还会武功吗?他要那冰蟾作甚?”曹峰道:“元皇毫无修为,要那冰蟾,想来只是为了看看稀奇。不过这至少证明了那里确实有冰蟾。我们可以去将它捉来,以助修炼之用。”
于单道:“我听说过冰蟾,可惜未曾见过。只知道那些东西实力不弱,想要捉住,并不容易。冰蟾是群居的,带领数十只雪蟾一起生活,雪蟾就是小一点的冰蟾,其冰力也要弱一些。我估计,那皇帝派来的人遇到的应该不是冰蟾,而是雪蟾,不然寻常武夫遭遇冰蟾,应该没本事活着回去。”曹峰道:“原来如此。既然这雪蟾如此之多,以我等的本事,想必不难捉到。如此,老夫便去那祁连山走一遭。”
陈汐元道:“曹老不可。若是一只雪蟾,想必不难对付。但方才大哥言道这物乃是群居,若是遇到冰蟾,有个闪失,如何是好?”龙道舟道:“但凡有厉害的守护兽的地方,通常都有着很好的天材地宝。只是想要降伏那些冰蟾雪蟾,曹公公一人只怕无法做到。我等不如一起出动,找到冰蟾的可能性会大一点。若是事不可为,便退回来,想必也不是难事。”
于单见众人都想去寻找冰蟾,道:“也罢,可惜我还无法上岸,就在这水潭等你们吧。这样,今日是四月十四,无论有没有抓到雪蟾,冰蟾,三个月之后的月圆之日,所有人必须回到这水潭来。我还知道一个秘法,海中有一种体型很大的生物名曰抹香鲸,其脑部的油如果作为灯油使用,可以燃烧很长时间。用这种油,加上本人的精血,施以秘法,可以做成本命金灯,只要精血的主人不死,金灯就不灭。我曾经去过大海,在那里得到过这种油。那种秘法,我也会使。”说着吐出一个金球,是以自身法力包裹的鲸脑油。众人纷纷点头同意,依着于单之法,制成了三盏本命金灯。晚上休整一番,第二天便全体赶往祁连山,兵分三路,分头寻找冰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