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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汐元想完了这些,便开始打探消息,打起了马场的主意。那马场名为天和牧场,是被凉州大族武氏家族所掌控。武氏家族人丁兴旺,有点类似林府在秦州城的地位,十分超然,就如同土皇帝一般。要想让他们不再给朝廷供应马匹,转而对抗朝廷,就必须拿住他们的七寸,或者给他们以足够的好处。陈汐元如今一无地位,二无名望,三无势力,所仰仗的只有自己的一身武功和妖王墓中所得的丹药、金钱。但贸然去和他们接触,暴露自己的目的,无异于与虎谋皮。为对方着想,为一点金钱而得罪关陇世家集团和当今朝廷,那是找死的行为。而且自己孤身一人,他们想要钱,直接明抢自己的,却又奈何?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自己必须拿住他们的软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诱之以利,更挟之以威,又能保全自己,这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又不引火烧身。
她乔装打扮一番,扮成一中年商人,买下了天和牧场附近的一片农田,自己做起了地主。天和牧场虽大,武家诸人也得吃饭,他们从来都是从附近收粮食菜蔬。陈汐元掌控了这些农场,就有了初步和武家对话的资格。
此事顺利得令人难以置信。按理来说,武家是凉州第一大世家,周围这些田地应该都是他们的庄园。自己若是要买,不该是这般容易。她注意到了这一点,用钱买通武家的下人,探听其中的奥秘。这一探,从武家负责采购衣物食品的管事那里,还真给她探出来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武家家大业大,上一任家主武世蕃前年突然病故,其三个儿子武国雄、武国豪和武国栋陷入了内斗。三兄弟之中,武国雄为大哥,武国豪为老二,武国栋为弟。本来三人之中,为老二武国豪实力最强,但由于他五年前去给朝廷交马,路上遇到了响马大盗,虽然拼死抵抗打退了贼人,但自己却被打断了一条腿,无法恢复,家中交马的重任落于大哥武国雄身上。以往交马,从来未遇到过如此强大和嚣张的响马大盗,是故他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更兼之后面再也没听到过那些贼人的讯息,仿佛是突然冒出来的,他誓报此仇,但又无从下手。跛了一条腿,又无子嗣,此次家主之位便与他无缘。武国栋年龄最小,但也有三十八岁的年纪了。他势力较小,也不掌握重大资源,唯独能仰仗的便是他的儿子武存孝。那武存孝确实是个人物,年龄还不到二十,比陈汐元还要小,但气度却十分不凡。在武家下人的描述中,此人身长九尺,膀大腰圆,形貌奇伟,且兼又武艺高强,力能扛鼎。武国雄虽然胜了这家主之争,但无奈自己的子嗣不争气,看来日后会受到武存孝的严重威胁,对这个侄儿十分防备和忌惮。
陈汐元得知这些讯息,大喜。她重赏了那个管事,嘱咐他以后府中还有何事,都可以向她禀报。那管事姓李,五短身材,肥头大耳,得了赏赐,眉开眼笑。但听到后面那句,他还是面露难色道:“先生教我在武府中做细作,倒教老夫有些为难了。莫非先生是想对我本家不利?”陈汐元笑道:“李管事说笑了。在下购得这些田产,想在此扎下根来与本家长期合作。在下此举,只是想与本家合作之时更加顺畅,并无他意。在这凉州城,出了本家之外,更有谁人能一口气吃下我农场中所有的粮食?”那李管事闻言一想也是,便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那老夫便收下了。”
当晚,陈汐元运起轻功,夜探武府。她已经对这武府的布局有些了解,如今又是化境后期的大高手,又身怀混沌之气,甚至还要强于当年的林景龙,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她一身夜行衣,站到了武国豪的屋顶。
“啪嗒”,她踢了一片屋瓦下去。过了一息,又踢了两片下去。屋子里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何人夜闯我武府?”陈汐元不答。脚下屋子门呀地一声开了,走出来一条大汉,拄着拐,想必就是武国豪了。陈汐元早已准备好了一张帛片,那上面写着“府主豪亲启:明日子时,城外树林,跃安亭。”随后身子一纵,便去的远了。武国豪也不声张,看着手中的帛片,若有所思。
第二日子时,陈汐元换上女装,准时来到了跃安亭,见到武国豪独自一人闭目而坐,已在亭中相候。陈汐元足尖轻点,飞身过去,在武国豪对面坐好。武国豪睁开眼看向陈汐元,道:“阁下原来是个女子。深夜赚老夫出来,不知有何见教?”
陈汐元道:“府主大人好。小女子半夜相约,是为武家未来的利益和更长远的发展而来。”武国豪大怒道:“姑娘难道不知我武府府主乃是老夫的大哥?姑娘想要挑拨我兄弟关系,还是打错了算盘,姑娘请回吧。”
陈汐元笑而不语,就一直盯着武国豪。对峙了有一刻钟时分,武国豪干笑一声,道:“姑娘不信?”陈汐元道:“本来国豪前辈应该是府主,可如今却跛了一腿,成了如今这般状态,晚辈想要帮助前辈,不知前辈有何打算?”武国豪沉默了一阵,开口道:“姑娘是在暗示老夫跛腿之事与大哥有关?此事可有证据?”
陈汐元道:“那些陈年旧事,我又不是当事人,哪里会有什么证据。”武国豪道:“看来姑娘是消遣老夫来着。”陈汐元道:“前辈若是心中并无怀疑,今夜为何会来此地?只需好好想想,前辈腿跛一事,谁在最终受益,此事还用说吗?不过,当初你大哥有没有牵涉其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事损害了前辈的利益。依小女子看来,其实前辈并不想要证据,而是想听听我是打算如何帮你的吧。”
武国豪审慎地看了陈汐元一眼,道:“姑娘的确是聪明人,那老夫就不兜圈子了。姑娘与老夫素不相识,为何要帮助于我?你我交浅言深,彼此还是需要更多信任,才能交流的顺畅。”陈汐元道:“这的确是个问题。武家为朝廷供应战马,我有心不让朝廷继续得到武家的战马。这不是又得知前辈兄弟之间的嫌隙,便先来找前辈。”
武国豪多看了陈汐元一眼道:“原来姑娘是吴王派来的人。但即便是老夫做了家主,也不能答应于你。且不说除了朝廷以外并无哪一家势力能吃得下如此多的战马,断绝与朝廷的合作也会得罪他们。若是皇上一怒之下发兵,吴王会派兵来救我武家吗?”陈汐元道:“小女子并非吴王所派。但此事非同小可,小女子自然知道。若是前辈答允合作,小女子愿为说客,前往游说吴王发兵北伐。”
武国豪道:“哦?吴王肯听你的话?”陈汐元道:“吴王肯听的,是对他有利的话。”武国豪思忖片刻,道:“好。老夫现在就与姑娘定下口头约定,只要姑娘能说服吴王起兵策应,并将吴王大印加盖的盟书奉与老夫,老夫可以断绝与朝廷的军马交易。”陈汐元问道:“此事前辈做得了主?”武国豪道:“姑娘何必明知故问?若是姑娘觉得老夫没本事做这个主,那又来找老夫作甚?”二人同时哈哈大笑。
武国豪问道:“姑娘还没说你打算如何帮老夫呢?老夫与你合作,有何好处?你只让老夫不给朝廷供应战马,即便朝廷不来找我武家的麻烦,那我天和牧场的马匹又卖往何处?姑娘不会不知,我武家上下近百口人,都要靠这宗交易吃饭。”陈汐元道:“这交易的问题,无非是些钱财。小女子刚好不缺钱,这里就有百两黄金,交于前辈,以示诚意。若是谋划不成,这黄金便赠与前辈。晚辈如此做,就是想要教前辈得知,与朝廷断绝合作之后,武家经济来源问题,只是最小的一个问题。此外,前辈可知小女子如今才二十四岁年纪,十三岁开始练武,修炼武功不过才十一年而已,便已是化境后期的高手,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武国豪笑道:“哦?前途不可限量?”陈汐元道:“不可限量!”武国豪道:“那又怎样?”陈汐元道:“若是我愿助前辈成为这武家之主呢?请前辈相信,小女子有这个能力。”武国豪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若有所思的表情,抚须道:“老夫自不会怀疑这一点。只是...”陈汐元道:“至于前辈所虑,晚辈倒也知晓。不过前辈的三弟和其子那里,晚辈知道前辈一直以来都与你三弟父子关系要好,他们那里,相信前辈自有办法。”武国豪默默点头。
陈汐元道:“此事甚为隐秘。小女子这便回去准备一下,然后去面见吴王,禀陈要害。夜深了,前辈也请回吧。”武国豪道:“好。老夫便在府上等候佳音。”二人拱手作别。陈汐元向后一跃,三纵两纵消失在夜色之中,武国豪本来不知这女子本事到底如何,此刻见她露了这一手轻功,又兼方才展示的口才,他顿时对这次合作更增了几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