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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汐元闻言道:“曹老之言,让我想起古书上的一段话‘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必可胜。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擅守而乘敌之弊,就可以获得胜利了,只要能自守,用的是什么招式,其实并不重要吧?”曹峰叹道:“可算是开窍了。武学之道,重在领悟。在你未曾得传上乘招式之时,尚且能自创逍遥游这等功法,但自从得了那两本劳什子的刀谱之后,却被禁锢了心智。你悟性如此之高,却不知好好运用,拘泥于什么一定之规的刀法、刀谱,那不是舍本逐末吗?须知再上乘的刀法,那也是别人根据他自己的情况所创,并不一定适用于你。何况拘泥于一定之规,遇上真正的高手,焉能不败?须得活学活用,随心所欲,心念通达,才能成就真正之高手。”陈汐元肃然,向曹峰一辑到地道:“曹老教训的是,汐元知错了。”
后面再对拆,陈汐元果然不再拘泥于那两本秘籍的招式,拆了大约一百余招,及至心力交瘁,精疲力尽。曹峰道:“今天就练到这里,你提升倒是不小。过犹不及,你好好领悟吧。”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问道:“曹老,我明日能战胜二公子了吗?”
曹峰摇头道:“不能。”陈汐元:“...”
曹峰道:“你不服气是不是?他号称长门关以西小辈之中第一高手,这是实打实打出来的战绩,你以为是吹牛的吗?你从无应对高手之经验,就算今晚有所领悟,明日就想要战胜他也无此可能。”陈汐元道:“既如此,那合作之事怎么办?”曹峰道:“本来老夫来找他武家,便有赌的成分。一开始老夫和你龙叔叔来找他们,赌的是他们看重我玄衣门的后手和底蕴,事情发展到今日这一步,本不在老夫预料之内,但老夫还是要赌一赌,赌那武存孝不愿杀你。”
陈汐元道:“...”她本来因为曹峰救自己性命,又一直照顾自己,已隐隐将曹峰看做自己的长辈亲近之人。但今天一看,感觉好像自己是被架起来在炉子上烤一样,原来曹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光复玄衣门的大业,自己的性命在他眼里不过是可以拿出去和别人对赌的棋子,心中自然是非常不舒服。
曹峰道:“你心里不高兴,老夫可以理解。但你该清楚,人之交往,乃是相互的,你与老夫本来非亲非故,老夫也不能做得到时时护着你。就算能够做得到,那老夫要你有什么用处?当初救你,也是看中你的潜力,将来好复兴门派。老夫自问也没什么事对不住你,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你若是实在不愿意,老夫也不会强你所难,你自可离去。”
陈汐元从小也没什么亲人,自从蝮蛇死后,曹峰和龙道舟一直照顾自己,已经隐隐将他们当做亲人,这时听他忽然如此说,心理落差当然是很大的。不过转念一想,曹峰当初也说过当时为何要救自己,便是要让她重振玄衣门。而且实话实说,他们确实也对自己仁至义尽了,而且此刻连这等话也说了出来,自是毫无隐瞒。虽然心里的不舒服还在,但还是抬起头看向曹峰,道:“汐元还是多谢曹老坦诚。明日比武,汐元自当全力以赴,助我玄衣门达成此合作。”
曹峰淡淡的道:“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玄衣门,客观上确实是利用了大小姐。大小姐还肯留下来吗?”陈汐元道:“曹老言重了。当初我醒来之时,你就已经把这前因后果说的很清楚了。我既然接受你们的帮助,那便是接受了你们的条件,从此也算是玄衣门的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汐元受了玄衣门大恩,理当为玄衣门打算。不论目的为何,曹老和龙叔叔你们也算是为了我的修炼而呕心沥血,汐元不胜感激,等日后我报了家门血仇,振兴了玄衣门门户,大概也有资格和几位前辈攀攀交情了吧?”其实陈汐元还是有些气在心头的,她说出这番话,意思就是待得山门重兴以后,我也算报了你们的恩,那时欠你们的也就算是还清了,就要跟你们平起平坐了。
曹峰人老成精,如何看不出她这言外之意,无奈地笑笑,道:“好,果然没看错你。”陈汐元不再纠结,道:“曹老方才说赌那二公子不愿下杀手,不知有几成把握?”
曹峰道:“老夫做事向来深思熟虑滴水不漏,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此番说是赌,但老夫觉得少说也有九成把握。西域长史府虽然不再在朝廷的实际控制之下,但凉州毕竟距长门关太近,朝廷这庞然大物的阴影还是时时刻刻笼罩着这里。撇下这些人人皆知的方面不谈,想必你也知道,朝廷对于这些不太听话的势力,向来喜欢用下毒、刺杀等术来威胁掌控。老夫本来就在暗影堂担任供奉,虽然不负责西域长史府这些事宜,但是武家的话事人武家大爷已经被朝廷的隐藏手段掌控,这一点基本可以确定。武家若想摆脱朝廷的钳制,与我们合作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我们玄衣门势单力孤,需要倚靠他们,所以这样的合作他们可以占据主动权,然而与其他势力如鲜卑拓跋氏或是车师、龟兹等异族合作,他们又不放心,况且他们也是汉人,与异族合作对抗朝廷,这样名声不好,有引狼入室之嫌。我玄衣门毕竟立派数百年,曾是中原武林中的泰斗,人的名,树的影。武家只要选择反抗朝廷这条路,必然要争取各方势力的支持,与我们合作大可以立威信于中原武林。此次合作对他们武家可是大有好处,老夫觉得,他们几乎不可能会拒绝这机会。”
陈汐元道:“但是选择反抗必然会惹恼朝廷。这样做代价不可谓不大,武家真的肯下这样的血本?”曹峰道:“嘿嘿,想吃肉又不愿意弄脏手,这样的美事上哪里找去?而且朝廷暴虐,欲求无度,属地经过横征暴敛,已经不堪重负。如果他们还准备守住洛阳的话,在对西域这些名义上的附属势力的态度上很可能会愈发强硬,甚至要求武家等从凉州征集兵员和粮草,以资他们的中原战事。但对武家这些西域势力而言,充当朝廷在中原的马前卒没有任何好处。一味的绥靖,从来不会带来好的结果,只要武家的那些人不是傻子,就肯定会想办法脱离朝廷的高压掌控。”陈汐元道:“曹老言之有理。不过我们可能还忽略了一点。”
曹峰道:“你是想说那亲近朝廷的武家大爷吧?嘿嘿,老夫来此布局数月之久,那二爷和三爷父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若是连他一个人也搞不定,可就没脸再在这待下去喽。”
陈汐元疑惑道:“一个人?曹老你刚才不是说很确定这里有朝廷的暗影堂的影子吗?我们想要在这凉州之地搞这么大的动静,肯定绕不过他们吧?”曹峰道:“武家并非那种能左右中原战局的超级势力,也没什么强有力的高手坐镇,所以暗影堂派到这边的人应该本事不怎么样,老夫一人足以轻松应付。何况朝廷主事之人大多暗弱无能,那暗影堂的堂主王锐也是个庸才,没多大本事,所仰仗的只是他爹王玄几。老夫只要暗中弄些手脚,引蛇出洞,便可以将暗影堂在凉州的人一网成擒。”
陈汐元道:“可是敌暗我明,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部署。只要教一人逃回长安,那我们在这里的行动便全无秘密可言。据我所知,那王玄几一直坐镇长安,没有去往前线。若是这里的情况给他知道了,竟亲自前来,这便如何是好?”
曹峰道:“你说的这些老夫也想到了。老夫判断,就算那王玄几得知了这里的事,应该也不会亲身前来寻我等的晦气。他坐镇长安不出,风闻是为了练习一门特异的内功。以这老贼的自负来说,区区一个武家,恐怕他还不屑于亲自动手。即便是他真的来了,我们也还有隐藏的后手,老夫观察过你从那妖王墓中带回的化龙尸傀,感觉其能力比之从前有了大幅提升。你龙叔叔这次去祭炼此傀儡,应该会有较大的突破,此行若是顺利,可以将其改造的比现在更强。老夫若是与其联手,便有恃无恐。我们可以将它藏在武家的地下,作为埋伏。那王玄几不来便罢,只要他敢来,不死也要脱层皮!”
曹峰的计划十分缜密,陈汐元叹服之余,总算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