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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壮汉修有“大阴阳掌”,这路掌法乃是一门强横上乘的外门功夫。他虽然并未将这大阴阳掌练到家,但掌力也能算的上强劲。不过这大阴阳掌有个弱点,便是每一招都要用强大的内力做支撑。他本来信心满满,但四掌相接,他一下就试出陈汐元内力正大浑厚,本就并不弱于自己,而且远未疲乏。他毕竟内力已经快要耗尽,无法发挥出大阴阳掌的威力。但其时已经势成骑虎,他无奈之下,只能强打精神跟陈汐元对掌,几招之后,就被陈汐元内力震伤,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陈汐元见对方竟被自己打伤,信心大振,笑道:“阁下也能算是虚境高手?我看也稀松平常啊?”那壮汉闻言,恼羞成怒,再次强行打起精神攻击,但他内力不继,又受了伤,一个措手不及,被陈汐元一掌拍在左臂上。
陈汐元这一掌叫“回风赶月式”,是她最近才自创出来的,虽然只有一招,但招数中却有十三般变化,令人防不胜防。只要一招击中,她就可以运用自己的混沌内气从掌心吐出伤人。那壮汉虽然练过一身横练功夫,但是陈汐元的混沌之气无所不融,居然穿透了他的护体罡气,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他的左上臂骨头已被震断。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左臂,若非亲身经历,真难相信这世间竟有此事,大吼一声,向后便倒。
陈汐元得理不饶人,抄起地上斩灵刀上前要取他性命。那大汉大骇,再也顾不得形象,大声喊道:“你们两个废物还在看戏?没发现本使就要被人打死了吗!”那两个黑衣人本来也被陈汐元的表现吸引,看得正起劲,听到黑脸壮汉呼救才反应过来,大喊:“保护师兄!”“休得伤害师兄!”赶忙冲上前来,各自也掏出一对钢轮,向陈汐元发起进攻。
这两人本领不及那黑衣壮汉,但也差不了太多。陈汐元只得放弃追杀,挥刀自守。这次取胜,是对方一开始就存了轻敌之心,又不想杀她,如果上来就下杀手,她可就打不赢了。现在同时对付两个虚境高手,一下就左支右绌,迭遇险招。
旁边正在与刘邦彦对战的杨素看到了这一幕,冷哼一声道:“听潮府的人都是这么废物的吗?以虚境中期的修为,居然败给一个化境后期的晚辈,这般羸弱,简直闻所未闻。比武不胜,居然还喊帮手,脸皮如此之厚,佩服佩服。杨某今日可算大开眼界。”他挥刀斩出两道罡气,逼开刘邦彦,便要合身纵将过来。
刘邦彦躲开罡气,笑道:“杨老怪,你在看哪里?”他刷刷刷连续三剑,招招攻向杨素的要害。杨素无奈,只得回刀自守,破口大骂。
正在这时,晕过去的武存孝醒了过来,一下就看到两个黑衣人在围攻陈汐元。他正想去帮忙,忽然看见先前那个黑脸壮汉靠在一棵树上,用手捂着左臂,好像是受了伤。武存孝摇了摇头,很快就想明白了当前发生的事情。他大喝一声,毫不犹豫地向那黑脸壮汉冲去。
武存孝的修为也是化境后期,但他精通炼体之术,祖上几代都是沙场猛将,肉身素质极强。那黑脸壮汉修为虽高,但内力紊乱,又受了伤,仓促之下应战,几招之后就被武存孝一脚踹到腰部,滚了出去。他本来带了一些手下,都埋伏在周围,本来还觉得没必要唤他们出来,此刻却是顾不得了,心中又是惊惧,又是诧异,难道世道变了,现在的化境晚辈都是这么厉害的吗?若是不当机立断,恐怕再过两三招就会被武存孝所擒,他大骇之下,连吹口哨。只见远处树林里冒出了大量黑衣人,有的弯弓搭箭,有的手持刀或者剑,围了上来。
刘邦彦见状哈哈大笑:“到此为止了杨老怪,乖乖受死吧!”他挺起长剑,全力攻向杨素。杨素见陈汐元二人身陷绝境,自己又被刘邦彦缠住,不及上前搭救,空自暴跳如雷,连连大吼,不要命地向刘邦彦发起反击。两大高手全力出击,都是同归于尽的招式,但刘邦彦有人策应,情况要安全得多。
眼看着情况急转直下,忽然树林中传来一声佛吟:“阿弥陀佛。”声音虽轻,但却无比清晰,而且好像是来自四面八方,无人可以确定那说话之人到底身在何处。那黑脸壮汉脸上变色,大声喝道:“何方鼠辈,既然来了,便请现身相见,何必藏头露尾,装神弄鬼?”
那声音又说了一声:“阿弥陀佛。”从林中缓缓走出一位老僧,身披灰袍,慈眉善目。黑脸壮汉指着那老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老和尚在捣鬼。”这时陈汐元已经被那两个黑衣人点了穴道,横卧在一旁,武存孝也被围在垓心,正在全力抵抗,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那老僧对听潮府一干人等道:“各位施主,请放了这两个年轻人,自行去吧。”黑脸壮汉笑道:“老秃驴,我听潮府做事还要你来教?快快滚吧!”这时候听潮府在人数和形式上都占了绝对上风,但是这老僧还是敢出来阻挠,定是实力不凡。那黑衣壮汉其实也看出来了这一点,而且他看不出这老僧有什么修为,这是能说明一点,那就是这老僧修为比他要高。因此不到万不得已,黑衣壮汉实在不想招惹这老僧,只盼他慑于自己人多,自行退走。
那老僧见对方不肯相让,又说了一声:“阿弥陀佛。既如此,恕老衲无礼了!”整个人化作一团灰影,一只大手十指如钩,猛向那黑衣壮汉抓去。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他这一抓,便显示出几乎不弱于刘邦彦和杨素的修为实力。黑脸壮汉重伤之余,更加毫无反抗之能,犹如雏鸡落入鹰爪,一招之下便被那老僧所擒。他大惊失色,结结巴巴的道:“你...你的武功...?”刘邦彦也看到了这一幕,脱口喊道:“智真大师!”
那老僧道:“不错,正是老衲。”他接着震喝一声:“我佛慈悲,凶妄尽伏!”双掌齐出,从他宽大的僧衣袖中吹出一股灼热的狂风,裹挟着方才打斗之时扬起的尘土,将那一众黑衣人刮得睁不开眼睛。他又是大袖一挥,隔空将那些黑衣人全都震翻在地,只余那两个正在围攻武存孝的人还东倒西歪地站着。
这智真大师也是当世顶尖高手,在高手榜上排名第六,虽然不如刘邦彦,但是也差不了几位。刘邦彦从未与他交过手,但刚才见这老僧一显身手,他就知道自己就算与他单打独斗,两百招之内也不能取胜。今日这老和尚非要来强插一杠子,看来这趟差事是要泡汤了。刘邦彦心中大感不忿,变换招式,一面防守躲避杨素的进攻,一面喊道:“智真老和尚,你不在心禅寺好好坐你的枯禅,却跑来管这等闲事作甚?你心禅寺莫非是想跟我大离朝廷作对?”心禅寺位于关内,但是距离此处也不甚远。听潮府效忠南朝,南朝自称大离正统,所以刘邦彦便称“我大离朝廷”。
智真大师将那黑衣壮汉点了穴道,扔在脚下,又将陈汐元和武存孝救了出去。他这才收功,方才的怒目金刚又变回了低眉顺眼、宝相庄严的方外高僧。他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老衲当初受了人的恩惠,如今那位故人所托,要老衲保下这个女娃娃,与心禅寺无关。刘施主,你们若是再不走,今日便走不了啦。”
刘邦彦心中大凛,但还是存有侥幸,指着武存孝说道:“那我把这个男子带走总可以?”智真大师还未答话,杨素突然震喝出声:“刘老匹夫,现在情况不妙的是你!老子再加上智真大师,你打得过吗?老子不屑跟你听潮府一样去以多胜少,今次便饶你性命,你怎么还敢讨价还价?”刘邦彦恨声道:“杨老贼,你莫要欺人太甚!”他转向智真大师说道:“大师是出家人,难道不是应该四大皆空吗?为何还要执着于那世俗恩怨?”杨素抢着骂道:“放你的狗屁!若不执著,如何得道?亏你也算是个高手,怎么连这等话也问得出口?”
智真大师解开那黑衣壮汉的穴道,缓缓说道:“出家人是讲究四大皆空,但是我佛门中人也重缘法和因果。刘施主,你们且去吧。”
那壮汉躺在智真大师脚下,心想这次是吴王严令他们来捉拿武存孝,这般无功而返,回去吴王那里恐怕不好交代。本来听潮府已经尽占上风,如今情势逆转,主要是因为这老和尚。若是自己能趁这老和尚不备将其除掉,就可以重新达成目的,而且他自己还能居首功。他穴道一解,双眼一转,心生计较。他跪下合十,向智真磕头道:“多谢大师不杀之恩。”然后突然将合十的两手一翻,拼尽剩余功力发射暗器,三枚银梭嗖嗖嗖飞向智真面门,同时人向后便要翻滚,准备逃走。智真大师长叹一声,左手袖子一挥,三枚银梭斜飞了出去,钉在树上,同时右掌击出,啪地一声拍在那壮汉天灵盖上。那壮汉闷哼一声,头顶流下一行鲜血,慢慢软倒在地。
刘邦彦见状,目眦欲裂,大怒道:“智真贼秃,你焉敢行凶杀人?”智真淡淡地道:“老衲并未下杀手。”便不再开口,默默负手而立。刘邦彦知道今天这次注定是白跑一趟了,还受了这一肚子鸟气,但他也知道再说下去也不能讨到什么好处,若是再纠缠下去,说不定还真得栽在这里,只能恨恨地道:“走!”听潮府众人抬起那黑衣壮汉,不到一炷香时分便走了个一干二净。智真大师和杨素对视了一眼,同时伸手,将陈汐元和武存孝二人提在手里,施展轻功踏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