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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离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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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她心里想入非非之时,一旁的智真大师突然说话了:“这位女施主的玄功修炼之道自成体系,主要是在参悟,与据书所练的常人并不相同,而且她还是一名天选者。短期来看,我等强行前去干预其玄功的修炼的确有可能让她功力进步,但长期来说,此举会打乱她自己的节奏,只怕会适得其反。”

    杨素反问道:“若是依你之见,便要放任不管?那几年之内,她不能自己修炼到虚境,若是赴约去了,岂不是要死在那昆仑山秘境里?以我看来,智真兄这是多虑了。那昆仑山秘境就是现实的威胁,人只有活着才有资格考虑以后,倘若她死在那劳什子秘境里,哪里还管得什么修炼节奏。”

    智真僧道:“贫僧只是说不能直接去强行干预她的玄功修炼,并没有说就要放任她不管。这位女施主能以化境后期的修为打败那章充,以她的资质,五年内破入虚境倒也并非不可能之事。至于那昆仑山秘境之行,的确是凶险无比。但困难与机遇,往往并存,据说那里面亦有很多在其他地方很难遇到之机缘。贫僧认为,届时我们可以找一名命格与她相近之人,教授此人,并让他在昆仑山秘境里守护这位女施主的安全,如此一来,她存活的可能性便会大大提升。”

    杨素看了一眼武存孝,说道:“命格与她相近,那不就是天选者吗?真是造化弄人,咱们刚好就有一个人选在手头,是不是,孝儿?”

    武存孝一直静静听着,并不插嘴,闻言毫不犹豫地抱拳道:“谨遵师父安排,弟子愿意。”杨素道:“你先别答应得这么快,等为师说完了你再做决定不迟。一般来说,每次大劫来临之时都会产生数个乃至十数个天选者,但据说通常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一个。换句话说,你的这位师妹与你命格并不兼容,以后很有可能就是你不死不休的敌人。既如此,你还愿意这么做吗?”

    武存孝正色道:“师父,弟子并不信什么天命。您所说的天选者,弟子不懂,但弟子与大小姐...师妹不打不相识,随即便惺惺相惜,肝胆相照。师父所说不错,弟子的确是保护师妹的最佳人选。不管将来会如何,弟子只知道眼下绝不可能对师妹见死不救。即便将来果真如您所言,那也是将来的事,至少我们现在不会后悔。若是仅仅因为一句虚无缥缈的所谓天命,就反目成仇,那岂不太可笑了?”

    杨素脸上现出赞许之色,道:“嗯,遵从本心,也重视情谊,你这孩子果然不错。要说杨某当年,只不过是一介杀猪卖肉的屠户,但除了杀猪之外,平时也做些打猎之事。因缘际会之下,入了一个山洞,竟就此得了些传承。当年也曾轻狂过,仗着自己有些本事,快意恩仇,执刀走天涯,也做过不少荒唐的事情,但却没有一件后悔的事,就因为我每做一件事情都是以上面那两个标准来评判。修炼的路是自己走的,师父只能领你们进门,不可能一直陪着你们。但是为师却希望你们都成为这样的人。孝儿就很不错,汐儿嘛,武品即人品,看得出你为人也是不错的,就是心事重重,顾虑太多,倒是有些像你智真师伯。”说着,他便看向智真。

    智真大师抚须微笑道:“杨兄就莫要开贫僧的玩笑了。这位女施主道心坚定,又有大气运在身,然而还有一条,不可言说。就这一点,贫僧也不能将她看透。女施主数次大难不死,必是有后福之人。不过,气运之说,终究太过虚无缥缈,不可等闲测之,还需多多历练,方能历久弥坚。你尽管前去做你该做之事,在此期间,若真有你等实力不可对付之情势,贫僧和杨兄自会出手。”

    陈汐元大喜。她知道,自己现在想要突破修为,缺的并不是招数、心法,而是历练、感悟。自己这次若能回到凉州,应该也很快就要迎接北朝暗影堂的报复行动,这虽然是很好的历练,但暗影堂也是强者如林,与他们为敌,这次历练实乃凶险万分。就算有曹峰相护,但暗影堂顶尖高手的实力也很强,那王玄几更是号称天下第一高手。若是暗影堂倾巢出动或是王玄几亲至,曹峰也应对不来。若是有杨素和智真保护,这次成功抵御对方的几率就会大大提升。

    这次胜了那个黑脸壮汉,听说好像是叫什么章充的,真是奇怪的名字,陈汐元心里想。那章充自恃修为占优,跟她对打的时候心存轻视,很长时间都未出全力,但陈汐元玄功特异,后力好似无穷无尽,以至于后来章充以虚境中期的修为,居然后力不继,为陈汐元所败。虽然陈汐元知道自己还不能在对方一上来就不放水的情况下打败章充,但是此战对她的意义是十分重大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此战破除了她对虚境高手道场的恐惧,也对构建她自己的道场产生了一丝明悟。在和章充对打的时候,她居然有一种修为障壁隐隐要冲破的感觉,但是后来章充败了,那感觉就戛然而止了。尽管如此,她还是得到了重要的经验,那就是在别人的道场中,只要自己道心坚定,能够做到不受震慑,那么就可以最大限度地破除对方的道场对自己的心境带来的负面效果。

    要说这次能遇到这章充还真是她的运气,此人修为虽高,看着唬人,但其真实实力和道场威力却不是很强。若他真有当年蝮蛇或者林老太君的实力,那这次陈汐元断然赢不了。她知道,智真大师只是将他打晕,并未杀他。这时候,陈汐元都有点想要潜回豫州,将那章充捉了来,逼迫他与自己对练。但她也明白此时时间紧迫,没有时间胡闹,而且听潮府也是高手如云,贸然去闯这虎穴龙潭更是大大的不明智。

    她只有压制内心不甘的想法,告诉自己以后还有机会。

    陈汐元等人在这深山之中待了三天。在这期间,尽管杨素和智真二人明着说不会强行指导她这个“天选者”的玄功修行,但是这二人还是想出了办法,让武存孝来跟陈汐元交流修炼心得,并且在炼体上给她一些指导。杨素更是因陈汐元使用刀作为武器,对她“另眼相看”,十分严厉,指正了她在使用刀法时的不少问题。

    杨素也知道陈汐元他们在凉州有要事,所以只教了他们三天的刀法。所幸武存孝一直专注于行伍军技和炼体,不曾得传真正的顶级刀法武技,这几天中进境神速,估计很快就要突破到化境巅峰。陈汐元也得了不少炼体的心得和体会。到了第四天的早上,杨素就叫来心禅寺的知客僧,将陈武二人引了出去。临行前,他对陈武二人说:“你们且先上路,为师和你们智真师伯还有些事,晚点再行出发,去凉州寻你们。”

    陈汐元和武存孝二人跪下磕头,拜别杨素。一路走出寺院,再次踏上了前往西域的旅途。

    在路上,陈汐元突然想起了那个惨死的为他们赶车的汉子。虽然素昧平生,只知道他名叫张六子。但她实在不忍让那个可怜的人暴尸荒野。当日自己离去的匆忙,今日既然想起了,便要去将他埋葬。等到她和武存孝二人赶到当时遇袭的地方时,发现那辆马车的残骸已经被收走了,一座新坟就矗立在道路旁的树林里。

    其时正值战乱,关内关外动荡不安,常常有盗匪出没。即便这里远离大战之地,路边出现死尸也是毫不稀奇,寻常路人早已司空见惯,根本不可能去给一个陌生人收尸。陈汐元知道这一定是杨素他们派心禅寺的僧人来做的,心中一暖。此地距心禅寺有上百里路程,那些葬张六子的僧人定是专程来到这里。像杨素、智真这样等级的高手,通常戾气都比较重,或者自视甚高,而他们二人竟也在乎一个死去的无名小人物,还专程派人来将其下葬,有这样的慈悲心肠的人,通常坏不到哪里去。她对杨素这个便宜师父的信赖感增强了几分。武存孝找了一块粗树枝劈开,又捡了块石头在那树枝平的一面上刻了“张六子之墓”几个字,为他草草立了块碑。二人躬身拜了拜,便再度踏上了去往西域的旅程。

    杨素和智真二人并未与他们一同出山。好在听潮府在遭受了那样大的挫折之后,似乎并未继续采取措施拦截他们。他们一路顺利的通过了险峻的崤山。到了北朝实控地盘的腹地,就算是暂时摆脱了听潮府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