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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回到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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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陈汐元与武存孝二人,入得关中之地后便再未遇到阻挠,顺利赶回了凉州。快到凉州之时,见到西北边关等地军队调动异常,似乎北朝有抽调边军增援中原前线之打算。陈汐元自然不会这么早就去找北朝边军的麻烦,何况边军调走,那是正中他们的下怀。他们迅速回到了武家。

    一别将近两月,武家已经大有不同。他们住在凉州城外的天和牧场之中,上次来的时候看上去就和一般的牧场、农庄无异,如今却是有一队队的乡勇在四周站岗、巡逻。虽然这些人并未身披甲胄,但是却个个步履矫健、身携利刃,尽显剽悍之气。走到牧场,看到的肃杀之感更甚于凉州太守的府衙,更显示出武家在西凉之地无冕之王的地位。

    这些乡勇大概本来就是武家豢养的私兵,他们倒是认得武存孝的,见到二人到来,纷纷行礼,互相转告,口中都道:“二公子回来了,二公子回来了。”有家丁来为他们接风,还有人飞马去牧场内庄园禀报。陈汐元见了,觉得这天和牧场都跟她以前的威福军有些相似,是个半军事化的组织,而且武存孝在这里的声望地位很高。

    一进武氏庄园的门,陈汐元就看到有一列列的乡勇正在操练。定睛看去,他们全都手持长戈,以她如今的眼光来看,这些人的招数自然平平无奇,但是却法度精严,操练的想必是正宗的上阵杀敌戈法。看来,武家操练士兵的把式也没落下。

    很快,陈汐元就见到了想见的那伙人。武国豪和武国栋在主厅接见了他们。这二人已经掌控了武家,这就意味着武氏三兄弟中的大哥武国雄此刻已经身死,而武国豪和武国栋头上戴的白布也佐证了这一点。武国雄身为武家的上一任家主,为了能摆脱朝廷暗影堂的控制,为武家争取更多的空间,甘愿牺牲自己,这个消息还是让陈汐元有些唏嘘的。

    上首位置坐着三人,武国豪居中而坐,武国栋坐在他的左侧,而右侧还坐着一人。此人白面无须,正是曹峰,他现在的公开身份是天和牧场的首席供奉。下首两侧还坐着一些人,都是武家的后辈和一些身份较高的供奉、门客等,那善于炼制僵尸的龙道舟也在其中。应该说,武家对这次合作是极其认真的,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此刻家中高手、高层也悉数到齐。

    武国豪早就收到了南朝大军大举围困洛阳城的消息,这无疑意味着他们之前的谋划已经成功。但是,他们还是要听听陈汐元和武存孝这两个当事人的说法,推敲其中的一些细节。陈武二人在来的路上早就商量好了,将大部分事实都详细复述了,只是略去了陈汐元提议要在西凉打造一片“乐土”的那段对话和祝踏岚来找陈汐元这些。这些事情毕竟太过敏感,只在合适的时候跟武氏兄弟等少数人商量比较稳妥。

    听闻晁丰不愿给武家封赏,还要挖墙脚这件事,一时间大厅之众交头接耳,很多人脸上都露出忿忿之色。这吴王分明是瞧不起他们,不然不会如此直接。等到他们听到吴王竟然派出高手来意图捕捉、伤害武存孝和陈汐元二人,场面瞬间炸开锅来。武国豪举起一只手,示意众人噤声,并让陈武二人继续讲,嘈杂之声这才平息下去。

    听闻来找麻烦的是南朝的听潮府,而且是由高手榜上排名第二的南麟剑首刘邦彦带领,众人无不露出心惊之色。后来又说到杨素和智真大师解围,众人表情又由惊转喜。

    等二人说完,众人便齐齐向上首三人看去。武国豪脸色不太好看,转头问道:“曹老,依你看这晁丰是何用意?”曹峰道:“晁丰此人,老夫当年曾经见过,还算有些本事。老夫猜测,此举乃是他个人所为,并非那晁荣的授意。他遣人来捉拿二公子,杀大小姐,是想留二公子为质,并警告我等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武国栋道:“然则只此一事,便可知道晁丰并不把我等看在眼里。若是跟他合作,下场不会比跟朝廷合作好多少。”武国豪道:“那又如何?现有南朝皇帝的联盟诏书在此,老夫觉得曹老说得对,途中阻击之事应是那吴王晁丰自己下的命令,跟南朝朝廷无关。总不能因此就放弃与南朝的联盟吧?”

    武存孝道:“各位长辈,请听孝儿一言。经此一事,恶离豺狼之性已是昭然若揭,我们无论与哪一方共事,都不可不对其严加防备。但南朝毕竟与我们相距甚远,我们所面临的最大威胁仍是来自北方王朝。而且大伯已然被他们害死,单是此仇,便已是不共戴天。”听他提武国雄之死,众人脸上现出悲愤之色,纷纷点头。

    陈汐元道:“小女子认为,不管是南朝还是北朝,就算要来寻我等的晦气,也不会轻易出动大军,多半会是派遣高手。我和师兄已拜杨大侠为师,他说他和智真师伯会随后赶来。”曹峰闻言道:“杨大侠?嗯,是‘北饮狂刀’杨素杨大侠。那你说的智真师伯,定然是心禅寺的智真大师了?”

    陈汐元道:“正是。”曹峰拍案兴奋道:“好,好,好。想不到你二人此番竟有这等机缘。杨大侠刀法卓绝,一身外门横练功夫已臻绝顶之境,而智真大师也是功参造化。若是这二人真到了这里,那任什么听潮府、暗影堂前来滋扰,我们就都可以泰然处之了。”

    武国栋问道:“曹老,此二人老夫也听说过,知道都是高手榜上前十的人物,只是敢问他们的武功比之您如何?”曹峰道:“老夫不如他们,不过自从上次强行破入虚境巅峰之后,想来也相差不远。”曹峰作为如今的武家首席供奉,当初随便露了一手武功,便让武氏兄弟和族中供奉等惊为天人。连他都坦承武功不及,这杨素和智真僧的武功之高立时便令众人浮想联翩。

    陈汐元道:“诚如二爷所言,我等若是因此事便毁约和北朝合作,那是自掘坟墓之举。离人凶暴成性,不守信诺,不可倚靠。我等还需为自己计深远。”堂上各人都深以为然,但一时间众说纷纭,无有定论。

    武氏兄弟与曹峰坐在上首听着众人议论,一言不发。此次会议,未时三刻起始,及近酉时,武国豪突然拄起拐站了起来。众人都朝他看去,他只说了一句:“孝儿,陈姑娘,来里屋阁楼说话,其余人等,便都散了吧。”

    及至众人散尽,剩下陈汐元、武存孝、曹峰陪同武氏兄弟去往阁楼。刚要坐下,突然听到楼下有人快步跑了进来,随后便有人敲门。

    门开,进来了一个仆役,走到武国豪身边,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待那人走后,武国豪便道:“果然,关内的半数离军调走,这西域的各个部族开始蠢动了。无有离关西军主力威慑,他们打秋风很可能会打到我们头上来啊。”

    陈汐元道:“不妨事,那些部族势力没有什么高手,我们能够应付。倒是有件事,我觉得需要跟诸位长辈商量一下。”她跟武存孝对视一眼,随后便将当时东去路上的那些话跟在场的几人大致说了一遍。

    等他们说完,陈汐元瞥了一眼那三人的反应。武氏兄弟脸色不太好,但是曹峰却面露微笑,向她点了点头。武国豪道:“大小姐说我武家乃守门之犬,未免有些过分了吧?”武国栋也冷哼一声。

    武存孝却道:“爹,二伯,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大小姐这话说的确实不客气了点,但这也是我武家的真实处境。若无长远之谋划,将来我们的命运必然是屈服摇摆于各大强权之间。那恶离虎狼之性,我们早已经忍无可忍。然以后能否遇到仁君明主,却也不知。我等总不能听天由命,逆来顺受吧。”

    武国栋道:“话是不错,但就算我们真的掌控这凉州贫瘠弹丸之地,又有多大能耐可以与那列强争锋?到头来还不是一样?”陈汐元拱手道:“三爷此言差矣。我等此行,只为有自保之力,各位前辈此次行动,不也是为了摆脱那恶离的钳制吗?如今不论南朝北朝,皆视我们如同草芥。若是我们有些实力,别人总会尊重我们一些。”

    武国豪道:“那依你之见,此事该当如何操作?”陈汐元道:“我等须笼络周围部族,依照约定守住西域门户,先行挫败北朝,如此,便可以大大削弱北朝的实力,同时不给南朝向我们发难的口实。待得北朝中原战败,兵力大损,我等又趁机在这里发展实力,只要奋力一击,一举拿下雍州之地和长门关,便能在他们面前自保。”

    武国栋冷哼道:“漂亮话谁都会说,只是我武家算上阖府子弟和所有募集的乡勇、家丁等,满打满算不过六百余人,如何能拿下雍州?”陈汐元道:“自古财帛动人心。适才我已告知二位,我玄衣门手中有如此大的宝藏,若不利用一下岂不可惜?趁南北两朝如今决战在即,无暇西顾,我们可用那些财宝、丹药笼络人心。这西域长史府中有什么势力,想必二位比我更清楚吧?趁雍州兵力空虚,若是我们能一举拿下,便在这西陲有了长久的立锥之地。”

    武氏兄弟对视一眼,沉吟下去。良久,武国豪道:“曹老,玄衣门手中的宝藏到底有多少,能否给我二人交个底?”曹峰道:“这宝藏是大小姐在妖王墓中找到的。若是拿来运作此事,应该是绰绰有余。”武国栋道:“我等自是信得过曹老。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宝物如此之多,一旦走漏了风声,就凭我们这点人,能守得住吗?”

    武存孝接口道:“爹您多虑了。孩儿已拜杨大侠为师,当日他说会和智真大师一起来找我们。只要有他二人坐镇,再加上曹老,便可不惧任何江湖高手。至于鲜卑、唐旄那些势力,自然也不敢派兵来打我们。”

    武国豪道:“这...”曹峰道:“老夫知道家主所虑之事。我玄衣门所求,便是能够有朝一日重现当年大雪山之盛况,与两位所求并不冲突。我等提供财力和威慑高手的武力,武家提供在西域长史府的人力,而你们在此地又素有名望和威势,又是忠良之后,我们双方合作是最好的选择。”说着还看了武存孝一眼。

    武存孝会意,道:“爹,二伯,孩儿倒是认为,此乃我武家在这乱世立足壮大的绝佳时机。将来那些逐鹿中原者不论哪一方胜出,我等都至少能有自保之力。”二武闻言,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