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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死亡
“这个地方我们怕是不能待了。”智叟忧心的看着周围的废墟对那克拉将军说道。
那克拉将军一双深目，阴沉着一张脸环视着寨子，我们的寨门已经碎裂，濛鸿的旗帜也倒在土里，那块写着濛鸿的木牌也碎成了几块。
那些抱着自己亲人尸体嚎啕大哭的男人们，瘫软在地连眼泪都没有了的女人们，还有那些吓得不会哭也不会说话了的孩子和老人们……
原本一片祥和，温馨的部落破碎了，突如其来的灾难，让我们措手不及。七年来，我们生活的太安逸了，并且从来没有面对过族人的死亡，更压根没想到会有怪物出现。
可让人疑惑的是，七年间，我和那克拉将军安排了不少人次，尽可能的扫除了我们周边所有能想到的一切安全隐患。
我们周围出现的，最危险的动物就是野猪，可是在面对野猪时，我们已经有了成熟的战斗经验，基本上不会有危险。
野猪也知道我们的厉害，最近两年基本都不往我们这边活动了，可这突然出现的怪物仿佛从天而降，哦，不，它们是从地底钻出来的，它们到底是何路数？
我们建立的地包和鹿脚在面对这巨大的怪物突袭时，一点作用都没有。我出体时巡视的范围，比被我派出的人所巡视的地方更为广阔，但我却从来没有发现过如此怪物。
那克拉将军转头看向已经缓缓醒过来的我，虎特在一边焦急的不停的来回走动，而弩勒则轻言相劝着，木南达带着人继续在破碎的屋子中翻找着。
那克拉将军沉步向我走来，我已经缓了过来，但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呆呆的握着娜雅的手望着远方，娜雅身上已经被清宁清理干净，此刻清宁正在一边抽噎着，一边用水在帮我清理着脸上，手臂上的血迹。
那克拉将军走到我的身边，缓缓的曲下一条腿，单腿跪到我的身边，低声说道：“蒂瓦，我们怎么办？”
我没有反应，其实也没有听到，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了无生趣的躺着。虽然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可是我的眼前依然晃动着死去族人带血扭曲的脸，耳边还回荡着他们痛苦的嘶吼和绝望的求救。
如果我能强大一些，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如果我当时不是被吓的瑟瑟发抖像一个废物，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我的胸口已经痛到感觉连呼吸都提不上来了。
我太无能了，作为一个首领，不仅保护不了自己的臣民，甚至只会瑟瑟发抖的躲在他们身后，我算什么首领？
“蒂瓦！蒂瓦首领！”那克拉将军见我没有反应，提高了声音喊道。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你不知道她刚才经历了什么吗？”虎特可不管是不是他爹，怒目圆睁的朝着那克拉将军吼道。
“我知道，可是我们必须马上拿出方法，我们还有那么多人，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那克拉将军站起身来也对着虎特吼了回去。
周围的人见到他们父子两人吹胡子瞪眼睛的，也不敢说话，那克拉将军继续对我说道：“首领！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我们还有很多人需要你的指引，如果剩下的那个怪物再带着其他怪物回来怎么办？”
我的大脑终于开始转动了，那克拉将军说的很对，如果那怪物再回来怎么办，虽然此刻大家都回来了，可是我还能再一次看着有人死在我面前吗？
刚才智叟说，此地不能待了，和我的想法一样。我的直觉告诉我，必须马上离开，逃走的那一只怪物，是只剩一只了？还是会搬来更多数量的怪物？
虽然我们知道了它们的弱点，此番大部分的男丁也都回来了，不应该离开才是，况且，随之而来的寒冬，我们如果离开寨子，怎么度过这次寒冬呢？
特别是仅剩的几个老人，还有那么多的娃娃，他们怎么办？可是，走又能走去哪儿呢？濛山？那些怪物会钻地，我们朝山上走，是不是会安全一些，它们能钻石头吗？我们应该离开吗？可是一想到这里不再安全，我还是直觉认为应该离开这里。
“清洁仪容，火葬，找到所有能带走的生活必需品，烧了寨子，上濛山。”我对那克拉将军说道。
大家听到我说要火葬，还要烧掉寨子后，有几个失去了亲人的族人脸上露出了怒容，可是却生生的咬牙忍住了。
……
那克拉将军听到我的吩咐后，没有提出异议，只是对我弯腰拱手，招手喊着虎特和弩勒一起，转身就去安排了。虎特不想去，被那克拉将军一脚踢了过去，弩勒马上推搡着虎特跟上了那克拉将军。
虎特边走边回头看我，可是我压根没有注意到他。我的大脑在飞速的思考着，出体的时候我曾经想要飞过濛山，看看濛山后有什么，可是每次飞到濛山顶的时候总会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屏障在阻挡我。此番离开，终归是得好好瞧瞧这濛山后是什么。
以往每到冬天，我就会感觉温暖，可能你会笑说，冬天怎么会温暖？对于我来说，冬天是温暖的，虽然屋外寒风呼啸，雪花飘飘，可是我们有火塘，有热汤，有爱人的怀抱，亲人的微笑，我们在濛鸿前厅聚会，好生热闹，小娃叫，姑娘笑，小伙子在比拼着酒量，老人们慈祥的看着我们……
我眼含热泪，看着变成一片废墟的寨子，和放在那里一排排的尸体，特别是还有几个小娃，就再也忍不住，蜷起双腿，把头埋下，用力的咬住嘴唇，压住了几乎喷口而出的恸哭。
娜雅抱着我，跟着我默默的流着泪，清宁不忍看我如此痛苦，转头也低低的哭了起来。正在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时，感到身上一暖，我抬起婆娑泪眼，看到了满脸泪痕的吉儿，她找到了我和娜雅的披风，帮我们带了过来。
她帮我和娜雅披好披风后，跪坐在我身边，默默的说了一句：“我没有妈妈了。”
我一呆，默默的看着吉儿，吉儿的眼泪开始滴落，我流着泪，朝着吉儿伸开双手，她呆呆的看着我，然后扑到我的怀里，大声的哭了起来：“我没有妈妈了，首领，我没有妈妈了……”
原来，怪物袭来的时候，芳草正好从濛溪转回去拿东西，她死在了倒塌的库房里，被一根粗壮的横梁砸到了头。
木南达没有哭，但是我看到他紧咬的牙关，每一下的翻找似乎都用尽了全力。记得有一次我问过他，他对芳草的感觉是什么？
毕竟这是‘他们’安排给他的媳妇，如果他没有意识，我不会就此一问。我记得当时他微眯着眼睛看向远方，沉默了许久，然后微微的笑着说：“我喜欢她，就像她喜欢我一样。”
我不敢想象此刻木南达心中有多痛，我不敢去看那些失去了家人的族人们，特别是失去了妻子和孩子的人，他们呆如木鸡，宛若泥塑。
“首领，准备妥了。”那克拉将军说道。
我想站起身来，可是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清宁和吉儿见我想起身，马上站起来，用力的搀扶着我。我一边一个扶着她们，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示意那克拉将军带我过去。
我们一行人缓缓的走到了已经放置在木架柴火堆上的尸体旁边，族人们纷纷围拢了过来，我一个一个的看着他们，伸手摸着他们已经被清洗干净的脸，有几具尸体盖着布块，我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惨状，让人不忍目睹。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看着他们此刻像睡着了一样平静的脸庞，我的悲伤再也隐藏不住，我哽咽着，大滴大滴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落着。
特别是当我走到蓉婆婆和芳草的尸体旁边是，更是哭的不能自已，吉儿和清宁也跟我一样，哭个不停，娜雅被岑翁和璞颇拉着，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有的在默默的流着泪，有的控制不住的大哭出声，捶胸顿足。
“首领！节哀！请保重身体！”那克拉将军也流着泪对我沉声说道。
“首领，我们要尽早离开才安全呀！”智叟老泪横流拄着拐杖在一边劝解道。
“我知道大家对我提出火葬有异议，但是那些怪物会钻地，我们就算此刻把他们好好掩埋，可能也无法让他们安心的沉睡，所以，才提出火葬的方式。请大家理解……也请大家相信，我不会忘记他们，不会忘记他们的英勇……”说到这里，我已经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周围一片悲声，我觉得我实在无法再继续面对大家的悲恫了，果断的的朝木南达伸手接过早已点燃的火把，最后看了一眼躺在柴火堆里的他们，眼一闭，心一横，把火把丢了上去，转身朝着濛山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是听着身后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哀嚎，我还是忍不住转头看了过去，泪光朦胧间，我看到从烧起的火堆里，升起一个一个柔白色的光球，它们轻飘飘的，却没有随风飘走，而是统一的朝着天空中撕开的一个光口里钻去。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然后马上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刚想开口问她们是不是看到了那些光球，可惜我只看到她们悲伤的表情和糊满脸的泪痕，我疑惑的看向娜雅，小家伙的眼睛一直盯着天空中的那些光球看。
看样子，还是只有我和娜雅才能看见。可是那些光球是什么？我仔细观察火堆，发现那些光球全部都是从族人的尸体口中凝结而出，它们晃晃悠悠，有大有小，看着很轻，可是却有统一的路径，全部垂直飘向空中裂开的光口。
那个裂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