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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场的附近是一家发电厂,轰隆隆的声音扰得周围住户时常投诉,但是也没得到什么实质性的解决,每天的噪音还是如此,在这附近住的人们实在忍受不了,于是都逐一搬走,这片原本的住宅区现在也变成了空宅,在那荒废着也没人愿意去住。
剩下的偌大地方于是就被当地政府建成了垃圾场,整日臭气熏天,少有人来,就算要路过也都通常选择绕道走。
垃圾场附近只有一间彩钢房,过去是垃圾场的管理员住的地方,后来管理员去世,没有人愿意做这个工作,于是便空了下来,被六个贼占为己有。
现在距离六个人离开的时间已经时隔四年,彩钢房上的漆已经被雨冲刷的都掉没了。房子的玻璃不知何故碎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挂在窗口斜上方摇摇欲坠,不时有风灌进房间,还带着配乐。
房间内,瓦数不高的电灯泡直直的射在被安放在房间的最中间的切割机上,把本就不大的房间填的满满登登。
切割机和房间墙壁的间隙中安放了一把椅子,老六被绑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老六的对面站着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辛桭和小女孩见到的那个“画脸人”。
他蹲下身看着老六,那眼神似乎在打量一个手里的猎物,研究怎么吃掉。
老六的嘴上被塞了抹布,“呜呜”的叫着。
画脸人似乎有点为难,“这次怎么做好呢?都怪那个该死的墙壁太小了,没能把你画完”
突然,他似乎灵光一动,想到了什么,“看来这是天意啊,你也怪不得我了,是老天爷让我把你分成两半的”
老六听了这话,由于太过震惊于他话的内容,一时之间停止了挣扎,待他反应过来时,瞪大了眼睛拼命的摇晃凳子,想要摆脱这可怕的困境。
画脸人看出了他内心的恐惧,还笑着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脑袋。他从房屋的一角拿出了一根很大的针管,慢慢的走向老六,老六满含泪花的摇着脑袋,虽然他没说话,但是画脸人听到了他歇斯底里的喊“不!”。
因为针管横放的时间有点长,所以画脸人在施针之前还得弹弹针管,把里面的液体混合均匀。
他把老六的袖子捋到肩膀处,对准血管,正准备扎下去,这时,门开了,一个小姑娘从门缝钻了进来。
画脸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慢慢转过身看向来人。
老六看到小女孩来了,他先是讶异,接着是激动,最后满是泪光的眼里竟出现了愤怒,他以为,小女孩和这个绑架他的人是一伙的。
小女孩站在门口,没有往屋子里去,画脸人没想到她能找到这里,本想留她一命的,但是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他没有说话,但是却步步逼近,小女孩见他离得越来越近,脚不听使唤的想往后退,她告诉自己不能跑,她要拖延时间。
对,拖延时间,她这么想着,于是对着越来越近的画脸人喊道,“停!”
画脸人听见这句话果然停了下来,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知道我爸爸妈妈失踪的真正原因吗?”
画脸人只是笑笑,不置一词,小女孩继续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爸爸妈妈是被你害死的”
画脸人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用粗哑低沉的嗓音问道“你怎么会想到是我杀了他们的?”
“因为这六个人是那场凶杀案的目击证人,而你,杀了他们就是为了掩盖你曾经的杀人事实”
画脸人点点头,“嗯,你只说对了一半”
小女孩皱起眉疑惑的看着他,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杀这几个人,主要还是因为他们该杀”
“该不该杀不是你能定义的,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哦?当你知道当年的真相后恐怕就不会这么替他们说话了”
“什么真相?”
画脸人沉默了半晌,随后说道,“你父母死的真相”
小女孩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爸爸妈妈真的已经死了?她不过是随便说说的,怎么会是真的?
画脸人见小女孩没有说话,认定她肯定是怀疑他在骗人,他有什么道理去骗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呢?真是对他的侮辱!
于是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在给自己找借口,没关系,等你听完就明白了,我没有骗你”
他站的似乎有点累了,随便在切割机的平面上坐下,看着小女孩娓娓道来,“当年,你爸爸是我同事也是朋友,准确来讲,应该是‘我们’,还有一个警察,力气很大,大家都叫他大力,我们三个下班后经常一起出去喝酒。
有一天,我们三个像往常那样在大排档里喝酒,聊到了我们自己的工作。
我记得是大力最先开的头,他说,‘这他妈警察的工作,真轻松,动动兜里的几个子就能来这混碗饭,你看看咱们局那领头的,胖的跟个猪似的,大米白喂了,连一伙贼他妈的都抓不着,真**窝囊’
我点点头,喝了一口酒,说,‘可不!当初我用了多少努力才能当上这个小警察的,他妈的那个死胖子凭什么一来就是头?他会什么?抓人?看他那两条小短腿能跑过谁?断案?是个案子就搁在旁边留着发霉!这几年,咱们是越混越不如‘钱’了’
大力越想越气,‘他妈的,老子真恨不得把他那猪头剁下来炖汤喝’
我和你爸爸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你爸爸跟我们提建议说,‘要不,咱们三个把他这几年贪污的罪证凑齐,参他一本?’
我摇了摇头,不认可这种做法,‘你也不是不知道,人家上面有人,咱们到时候肯定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力在一旁用力的锤了一下桌子,‘那咋办?咱们就这么看着啥也不干,这警察当的也忒窝囊了’
这个时候,你爸爸说了一句话,这句话也让他和你妈妈付出了命的代价”
小女孩控制住颤抖的声音,问道,“什么话?”
画脸人没有卖关子,回答道,“他跟我们说,那个胖子之所以坐在那四平八稳,富得流油,主要还是因为小镇里没出过什么大案子,只有出了大案子,上面才会来人,他这位置才坐不稳。
我记得当时我还叹了口气,‘咱们这破镇子能出啥大案子?鸟都不愿意在咱们这拉屎,更别提什么高水平的杀人犯了,有那水平,早就出了镇子了’
然后我就清晰的听到他说,‘没有案子,咱们可以造一个假的来’
我和大力当时都愣住了,谁会为那个死肥猪赌上半辈子的幸福啊?但你爸爸就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一定要做这个假案。
他都这么决定了,我们做兄弟的也不能说拖后腿,于是就做了。
事情发展的还挺顺利,你爸爸不知道在哪找到一伙贼,他们答应去按照告诉过他们的话去报案,我们给他们报酬。
接着我们又去乱葬岗挖出几具看起来新鲜的尸体,肢解后放在了那个废厂里。
然后我们就在警局等着那几个人报案,他们挺聪明,用的公用电话,等我们赶过去时,发现尸体里多了一个裸体的女尸,是你的母亲,浑身是血。
没过多久,上面果然来人了,你爸爸作为嫌疑人被抓了起来。
我和大力当时真的以为你爸爸是想掩盖他杀妻的事实所以才怂恿我们来做假案的,当时还挺恨他的,毕竟因为这次假案的原因我们俩这辈子也就只能做个小警察了,而且还得把过去几年辛苦积攒的积蓄拿出来做赔偿。
上面应该有人搞鬼,本来案件在没有完全查清之前是不能轻易定罪的,但偏偏你爸爸的处罚决定就下来了,而且是死刑。
被处决的那天,我和大力都去看他了,他含泪赌咒发誓,他绝对没有杀死你的妈妈,我们俩其实都半信半疑,直到前不久,在我们经常去的大排档里,邻桌坐了六个人。
我们喝我们的酒,谁也没注意他们说了什么。可耳朵偏偏不听使唤的就听进去了他们的话。
就听他们一个长得干瘦的一个男的说,‘那小姑娘的身体,又软又滑,比她妈妈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早知道这样,当初干嘛想不开非得玩那个老女人?’
另一个肥胖的男人接上了话,‘女人有都是,你偏偏看中这娘俩,玩就玩了,他妈的还弄出了人命,要不是有个倒霉的背黑锅,你现在恐怕只能在阴曹地府玩女鬼了吧!’
‘二哥,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女鬼怎么了?女鬼也是女的,是女的就得被男的玩,害。’
‘老三,那小姑娘挺好的,你要好好待人家’
那个干瘦的男人听见这话,忙说‘是是是,大哥教训的是,我对她不是一直挺好的嘛’
……
我和大力一直都保持沉默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桌上的饭菜一口没动,结账后我们两个一言不发的走在街上,临回家时,大力哭了,哭的特别大声,他说,原来他一直误会了你的爸爸”
“呵,你别告诉我因为想替我爸爸复仇所以杀死的那几个人”小女孩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这个喜欢讲故事的人,这些话骗骗其他的高中生还行,想骗她,恐怕还欠些火候。
画脸人笑笑起身向小女孩走去,“小姑娘这么聪明不好,会嫁不出去的”
“我的婚姻大事就不牢您操心了,事到如今,还不愿把真相说出来吗?”
画脸人摇摇头,“没意思,你一个小黄毛丫头知道这些做什么?况且……”
“况且什么?”小女孩警惕的向门外退去,画脸人步步逼近,
“况且,你觉得落在我手里,还能让你有机会出去吗?”
小女孩一转身猛地把门关上,小巷处传来若有似无的警笛声,朝这边开来,小女孩飞快的向警车方向奔去,
不经意间身后几声枪响,小女孩倒在了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