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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学校的周一都会有一个升旗仪式,这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总是在周一的早上,很少会有学生早读,都是带了早餐去课室慢慢地吃的。
玲一般起得很迟,宿舍里面女孩翻到闹着铃声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六点四十五了,距离升旗仪式还有二十分钟的样子,可是玲一把按掉了闹钟,把手机又丢回了枕边,懒懒地缩在被窝里面,眯着眼睛咂巴着小嘴,枕头上还有一点点水渍。
宿舍里面还有几个人,一个女生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实在得说一下了。
“四十八了,赶紧起床了。”
女孩这才咪着眼睛从床上像毛毛虫一样挪起,却迟迟不肯掀开被子。
又慢慢地过了两分钟。
等到了学校的内宿生早自习铃响起,玲才摸到自己的衣服,拿着衣服乱串在自己的身上,还一边打着连天的哈欠。
……
女孩洗漱完了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升旗一般要在七点十分在操场集合。
然而女孩才刚出宿舍。
直接去了课室。
操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早的清晨有点灰白,冷冷的一点凉风,在太阳还没升起来前都是这样的寒白寒白的,只有熙攘的学生们吵闹着驱除一点寒凉。
几个学生拿着书本,几个同学拿着饮料,甚至还有几个刚从校门过来背着书包。
白乖乖地站在自己班上的那一排队伍里面,有两排,一排男生,一排女生,男孩就站在左边的一列中间。
站着也没说什么话。
七点二十。
玲睡眼惺忪地站在队伍后面,后面是一个更小的女孩,嬉皮笑脸地抓着玲的手整个学校队伍后面就是年纪主任的火眼巡查。
年纪主任是一个中年老师,戴着一副方框眼镜,眼睛咪咪地可以说很毒辣,一眼就盯出你心里打什么鬼主意。
国歌响起的时候安静了一点,没有什么声音。
白无聊到想打瞌睡了。
不知道为什么,男孩鬼使神差地向左边瞄了一眼。
只一眼。
猝不及防。
只一眼就看到了女孩。
那个蓝白校服的身影。
玲后面的女孩在帮着她扎着辫子,细长的头发撩成一小条的,一小条的,环绕着围起来,成了一捆稍微大一点的麻花辫。
国歌还在响着,甚至还没过一半。
玲还反过手去扯后面女孩的衣服。
男孩看到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可奈何,现在明明是升旗仪式,学校不让唱国歌敬军礼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可是这两个女孩还偏偏那么不敬,在升旗的时候扎着辫子。
后面年级主任还在呢。
白往后望了一下,年纪主任好像还在训几个迟到了的学生,拉到一边把几个学生说到抬不起头来。
怪不得这两个女孩子那么嚣张,顶着这样也敢动。
白默默地把头偏移了一点方向,让自己的眼睛余光能够看到她们。
挺有趣的。
一下,两下,……
学生代表还在上面说话着,话筒声音很大,一个女孩子挺拔地站着。
下面那个女孩子微微弯着小腿,稍偏着身子在和后面的小女孩讲着话。
天上亮起一点点橙色,在灰白的云上并不是很明显,可是却非常好看。
女孩也看到了白,在队伍那愣愣地站着,偏着脑袋,身上的校服整齐平平,连拉链都拉的那么上。
好木啊。
怎么自己又看到他了。
一个又一个人头隔在中间,大大小小的偏偏只留了一点缝隙。
可就是这样的缝隙两个人还是那么不小心地看到了。
真是稀奇了。
在人群里面,我想,脑袋里面会自然地寻找那个藏潜意识里面的人或者东西,就像冥冥之中的事情一样,说不上一眼惊鸿,可就是只看一眼,都像是找到了人群里面的那个发光点。
恍然如初见。
这算不算上是依恋?
升旗仪式终于结束了,玲抱着手臂绞着手指,嘴角咬着皮,一下又一下地侧过身子,穿过前面散散落落的人群,手臂轻轻擦着其他人的校服,酥酥麻麻的,眼睛看着前面一个身影。
“欸,你等一下我啊。”
落在后面的一个女孩子在人群里面叫着前面的人,周围熙攘的人群尽是人声,一下子就淹没了小女孩细小的声音。
小女孩被玲远远地甩到后面了。
玲突然笑了一下,眼睛咪咪地古怪地闪着,连额前的刘海都跳动起来。
那个距离,还不算遥不可及。
咫尺之间。
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悄咪咪地滑到了白的后面。
解散后人群很挤,挤到每个人都是身体贴着身体的,隔着校服倒感觉不出什么。
白感觉后面拼了命地向前挤着,让自己都有点站不住脚了,只是随着人群像前流动着,像被推着走了一样。
男孩甚至觉得后面挤上来的有点软软的,还夹着一点微微的风带过来的轻香。
很随意的香,不是那种刻意的香水,甜腻到让人远离,这个香倒是自然地恰到好处。
白有点不自在了,男孩子的直觉告诉她这是女孩的体香。
好像是在她身上闻到过,形成了意识记忆。
男孩也猜不到,此刻让他极其不自在的正是玲。
悄咪咪地挤贴在白后面。
玲也有点脸红了,其实她也不想,只是这人群太挤了,后面的人像浪一样推向前,自己小小的身子被压着贴在白的后背上,鼻尖不时还碰着白肩头上的浅蓝色校服,聚脂钎维的光滑在女孩的鼻尖挠着痒。
突然脸又不小心贴了上去。
玲有点害怕,怕前面的人突然转身,发现后面贴着的女孩子。
这个动作着实有点暧昧了。
一点点阳光晒了出来,在男孩的后背很温柔地呈现着。
这一刻的时间很慢,玲甚至觉得,男孩的衣服好干净,白色的不见一点尘埃,还有一点好闻的味道,像是晒上阳关的温柔,夹着一点洗衣液的熏香。
应该是薰衣草味的。
玲有点近乎贪婪地嗅着味,羡慕着在她这里不可能实现的干净洁白的校服。
就这样被人群慢慢地推动着,靠在前面男孩的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涌起一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感觉。
异性相吸。
其实有点不自在,特别是胸前被动地被压在后背上,有点闷闷的,两团柔软紧紧地贴在隔着两层校服的后背上。
就这样被人群慢慢地推动着,玲也不再那么害怕了,好像莫名就靠在了前面男孩的后背上,坚硬却又带着点温柔。
其实她已经多久没有那么依靠过一个人了,一个哪怕不是那么坚实的后背,只需要给她一个喘息依靠的后背。
心安。
女孩有点战战兢兢,怕他突然间的转身,又有点安静依恋,贪这哪怕是片刻的被动着的依靠,让她稍稍感觉到一点心安。
还有疲惫后给她休息的喘息,被现实压得残碎的灵魂片刻安宁。
四周很吵,可是在这一刻,四周很静。
……
旁边的人渐渐少了一点,人与人之间也慢慢变得有了不必贴着的空间。
白感觉后面推上来的感觉一下子褪下去了。
男孩脸上带着一点微红,他感觉到是软绵绵的,肉肉的,甚至。
甚至还带着一点不做作的轻香。
心里面莫名带了一点不自然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又想到了那个女孩子,脑袋里面一下子闪动过玲的一动一眸。
还有那似曾相识若有若无的轻香,挥之不去。
算了,别想了,一会还要早读呢。
白加快脚步,向右边楼梯口走着。
玲也终于和他放开了一点距离。
还好他没回头。女孩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是刚松完又感觉到一点小失落。
不行,自己也太没存在感了,这样都没发现我吗?玲心里瞬间冒出一点闷气,恨这个憨批这样都没发现她。
我都靠那么近了。
玲一个箭步冲上去,伸出右手往男孩左边过去,轻轻跳起一把拍了一下白的脖颈。
然后跑到白的前面两步的距离转过身,坏笑着看着白。
“哈哈哈,这都没发现我。”
女孩轻轻跳起来,笑起来和刚升起的太阳一样灿烂。
那一瞬间,女孩像阳光一样真正晒进男孩心里,灿烂到无处可躲,猛烈间的猝不及防。
“你还真是……”
男孩看着面对着他的女孩说了一句话,一点无可奈何中掺着难以察觉的突然的欢喜。
那时侯的时间很慢,感情也很慢,但是总是让女孩开了加速器一样让他惊慌失措。
“那个,我能冒昧地问你一下吗?”
还是星期六,下午的阳光很猛烈,照下城市被不同的树截碎成斑驳的阴影,路上的行人各往各的方向,将零碎的阴影踩来踩去。
两个人就在路旁的小街上走,旁边不时传来包子店的香味。
“什么?”
女孩有点疑惑,偏了偏头。
白有点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了,突然后悔说出那个问句,这种隐私的问题不太好说吧。
“你为什么前段时间总是会哭啊?”
还是问出了口。
“……”
好一会的沉默。
“没事,不说就不说吧。”
男孩怂了怂肩,表示出自己的不在意。
其实只是有点好奇。
“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
“啊,为什么分手了?”
女孩话音刚落,白就毫不留情地发问。
“他还和他前任有联系。”女孩的话幽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抿着嘴唇,鬓角的发被风吹起。
“啊……,这就不好说了。”
白有点后悔问起她的伤心事了。
女孩慢慢地走在白的旁边,轻轻地迈着小小的步伐,就像数着步子一样,轻柔又缓慢,就这样并排走着,却始终保持一点不尴尬的距离。
五月的风已经不再那么冷了,微微带了一点点暖意,沿着大街小巷轻轻巧巧地吹着,来时无声,去时无迹,只有旁边树枝上的树叶抖动了才能证明它们的路过。
我们要怎么证明我们来过?
“想开一点啦,你可以好好学习啊,干嘛要哭嘛。”
白故作轻松地和旁边的女孩说,想让女孩转点注意力。
最好能让她开心一点的。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习的。”
女孩走得直直的,迈的步子也不会那么小了,好像多了一分轻松,又像是洒脱了一样,连从她那边吹来的风也干净了不少。
刚下了桥,走下了旋转楼梯,下面就是一排的河柳绿树成荫,灰白斑驳的石栏长长一栏,一直沿着这条河蔓延。
女孩靠近河边的石栏走着,男孩走在她的左外边,慢慢地走着,谁也再没有说话,不时路过几个垂钓的老人,不时传来几声碎碎的音乐,轻轻的就像风,就像慢慢走在河边绿柳下的少年和少女。
那时候的时光那么美。
美到想一直沉溺。
美到连现在想起来也全是世界温柔。
美到让我们都误会那是最好最不可忘记的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