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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昂首挺胸目视前方,声音则如撞响在深山老戴间的洪钟。
“杂念?”
陈默听到这两个字,忽然就站住了,他抬起头望着已经走出数米远的老者,双眼里蕴含着不解。
要知道这世间最难解的就是心病,无论多么厉害的医者,一眼可能看出来对方的脏腑异常,喜怒哀乐,但绝对无法以此分辨出他的念想,而这说的恰如画虎画皮难画骨,可老者却能一语中的,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你心中牵挂的太多,放下的很少,这两者正如杆秤之上的两个重量不一的秤砣,绝佳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在同一水准线上!”
老者侃侃而道。
“老先生教育的是,陈默记下,并且也明白了!”
陈默有些惭愧地低下头,手心不自觉地渗透出了汗水,嵌刻在在掌纹之内,严丝合缝。
“不!你不明白!连我都自始至终没有弄明白的东西,你又怎么可能一语而尽呢!”
老者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面容写满尴尬的陈默,如是说道。
陈默忽地一怔,他不明白老者为什么会这么说,可作为一个受教者,他只能安静地聆听。
“自古以来,或者说自从当人们意识到可以借助三餐五谷,来调解人体的各类疾病的时候,那一水准线就永久性地不会再出现!”
老者叹了一口气,双手背在身后。
“可这是为什么?”
老者说的这番话,师父从未跟他提起过,陈默感到不解。
“什么是平衡,有生有死,不在外力的作用下左右便是平衡,可是医者治病救人便是在打破这种平衡,所以你觉得,在生命这尊无形的天平之上,取舍而这有可能在同一水准线上吗?”
老者发出的这样一声疑问,让本就迷惘着的陈默更就陷入一场怪的循环当中。
“算了,你才刚离开张昌永不久,未经太多世事很难理解,往后你我有缘就再续,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不过陈默,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有过执念才能够放下执念,有过牵挂才能放下牵挂!”
老者慢悠悠地转过身去,语气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严肃正经,旋即又重新迈开步子。
“陈默受教了,老先生,您先等一下,我还有一事想要请教!”
陈默见老者就要走,赶忙叫住了他。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江州戴家的丫头戴秋陵吧,听说昏迷了三年,被你给治好了,只是精神错乱,记忆丧失,是这样吗?”
老者压慢了步子,并未停下。
“是的,请问老先生,就您刚才救治小玉的法子,我能以此来救治秋陵吗?”
陈默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三叉之血可医治失忆之人,前提是最亲近之人,且要与其年龄相仿,太大或太小皆不可,且戴秋陵又昏迷了三年,你有最佳人选吗?”
老者反问一句。
“我”
陈默刚想说自己,可是这时意识到
自己已经与秋陵分离了三年,且她将自己忘的干干净净,又怎么算是最亲近之人呢。
“你和她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也无需担心,有一句话叫做水到渠成,既然你师傅那老小子胆敢放你出来,就说明他也已经教授了你一套办法,时间还长,在余生当中好好领悟吧!”
老者回眸一笑,一眨眼的功夫他人的身影便消失不见,陈默的眼前除了雾蒙蒙的一片,便再没有了其他任何。
“老先生!”
陈默站在漫天地之间大声呼喊着,良久之后除了余音未消,就再没有了其他的动静。
“水到渠成?我师父他早已经将救治秋陵的办法教给了我,可那究竟是什么呢!”
陈默站在田埂间回忆着老者刚才说的话,百思不得其解。
匆匆而识,匆匆分离,这一切仿佛就如这迷雾一般的梦似的,而现在梦已经醒了。
“师父,我两年可不是天天都在这草堂背书,您还让我上山采药,入谷觅灵,学习扎针刺灸等等各种近乎严苛的医法,能抽空背出七千多本医书,已经很了不起了啊!”
陈默挤着一只眼睛,脸上挂着还没睡醒的惺忪神色,用手揉着那半边被师父用钢尺敲打过的肩膀,一边叫苦地抱怨道。
“听你这话茬,你是觉得自己已经小有所成,还是说你觉得是我故意在为难你,当初我带你上山,是你自己言辞凿凿地说要学好医术的,如今的这个半吊子模样,谈什么学医!”
张昌永吹胡子瞪眼地看着陈默,拿戒尺的手打着颤,小臂的肌肉痉挛着似要再次扬起。
“不不不,陈默不是这个意思,师父为我好这毋庸置疑,只是师父,我已经离开江州两年,心中实在是割舍不下”
陈默低着头,许久未打理的额发已经漫至鼻尖,擦碰着鼻子总是痒痒的。
“好啊,既然那么担心那姑娘,你就走啊,就你现在学会的那点皮毛想去救她,简直是令人发笑!”
张昌永说着就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师父,我倒不是说想班门弄斧去给秋陵看病,而是实在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如何,两眼一抹黑啊!毕竟是我的结发妻子!”
陈默抬起头,两颗乌溜溜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她什么样你不用管,如今的你若没有一技之长,就算出去了又有谁会在意你,看得起你,还是赶紧将剩下的三千本医术看完,学些更深入的医理,再想其他吧!”
张昌永背过身去,而捏在手中的钢尺被他手指一松,丢在了地上。
“是啊!我在这里朝三暮四实属百害无一利,还是赶紧修习医术!”
陈默想明白了这一点后,立刻伸手捡起地上的那根足足两斤重的钢尺,握在左手中朝着右手便是一板子下去,顿时右手掌心血肉模糊,还没等嘴里喊痛,陈默紧接着又将钢尺换到右手,朝着左手来了一下。
“倘若有一天你下山去,碰到了一个叫孔德昭的老头,便是你悬壶济世的开始!”
张昌永已经走出了房门,可是当听到身后传来的打手心的动静,忽然停下脚步,却也没有回头,只是淡然说了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