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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过去,接过男子递过来的双方协议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想不到,这事办起来会这么简单,我们打车去银行取了一万块现金,然后又一起去了公证部门,经过不到两个小时的奔波,紫红色的房产证上,便换上了我的名字。
如果时光能倒流带着我付给他的那一万块钱,头都不回地走了,没有一点留恋。
他离开的时候,我对他说,如果你哪一天后悔了,再用一万块来把房子买回,我不会怪你的。
如果时光能倒流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而我,并没有因着这天上掉下来的大陷饼而感到窃喜,反倒心里沉甸甸的,为这世上,这如我一般,遭受感情背叛的人。
从房管部门离开,我去了医院,佳郁已经好多了,正准备明天出院,我让她再多留院观察几天,她说工作积压太多,很多事等着她去解决,出院以后,自己注意一下就好了。
我知道拦着也没有用,便叮嘱她,千万不要像以前那样废寝忘食,应酬也不要喝那么多的酒,现在拿命换钱,老了拿钱换命,佳郁都笑着应了。
我将房产证从包里拿了出来在佳郁面前晃了晃,“你猜,这是什么?”
佳郁眼前一亮,“什么?房产证?”
“对咯!”
我笑嘻嘻地将房产证塞到她手里,“诺,刚刚拿到的。”
佳郁捧着房产证,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问:“你怎么有钱买房子?”
我抿唇笑:“我哪有钱买,这里面有个故事,而我就是捡了个大便宜。”
我将买下这门脸房的经过给佳郁讲了一遍,佳郁认真听着,她一会儿为如果时光能倒流一万块钱出卖自己的门脸房感到不可思议,一会儿又为那个被戴了几年绿帽子,却连一个质问妻子的机会都没有的男人感到难过,一面又觉得不可思议。
“佳郁,我没做梦吧?你真的用一万块钱买了那房子?你快掐我一把。”
佳郁把细细的胳膊伸了过来,一副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的样子。
我嘿嘿笑,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是晕晕呼呼的,一万块钱买下价值至少一百万的门面房,那简直是天下奇谈,如果不是人那个另人悲愤的故事,我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假如我是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也会这么做的,贱女的东西,卖贵了简直是抬举她,男人说的对,一万块,她都不值这个价。
我入狱的时候,还戴着和莫子谦的婚戒,我直接把它丢进了下水沟。如果我身上还有任何他送我的东西,我想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扔掉,仅管那些东西都价值不菲。
就像我当初,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送人了,只因为他身上流着贱男的血。
想到儿子,我的神情又黯了下去。
儿子,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已经后悔了,如果时光能重来,妈妈决不会把你送人的。
晚上,吴志海来了,他仍然留下来陪伴佳郁,我便离开了医院。只不过我没有回寓所,而是再次来到那家大卖场,我期待着,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见到我的儿子。
我在卖场里面细细地搜寻着那对母子,卖场中仍然没有他们的影子,我又来到那日见到儿子的街角,夜色下,只有我孤独无助的身影,还有匆匆走过的人流。
我在那里站了好久,久到我想要放声大哭,儿子,妈妈想你了。你在哪儿?
大雨不知何时倾盆而下,毫无防备的我,刹时间被浇了个透心凉。我开始慌忙地寻找避雨的地方,而这时,商场已经打烊。大街上连辆出租车都没有,行人更是少得可怜,我像只没头苍蝇似的捂着头乱撞。
就这么地,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感到头上再没有雨点砸下来,我才抬头,朦胧的光线下,我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
莫子谦,我们又见了面。
他撑着一把深蓝色的格子雨伞,伞盖下,是他俊朗深沉的面容,而我,此刻竟也挤进了这把伞下,享受了他的遮挡。
那一刻,我定定地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容,多少年前的一幕幕在眼前光影般浮现。初到律所上班,没有带伞的我恰遇大雨如注,一个人站在律所门前望着眼前已是一片汪洋的大街,冻得瑟瑟发抖。
是他,莫子谦,他撑着一把深蓝色的格子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没了他小腿的积水而来,一米八三的身高,那水没过他的小腿,便足已没过我的膝盖。
见到那熟悉又亲切的身影,我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我一边哭一边喊,“子谦,我在这儿。”
莫子谦走到我面前,将手里的伞递给我,然后便背着我弯下身形,“上来。”
我开心的,又哭又笑地爬上他的背。
我一边紧紧攥着那把在大雨中备感沉重的雨伞,一边一手搂住他的脖子,我一边笑,一边流眼泪,“子谦,你真是太好了,我以为我回不了家了。”
要知道,那天,莫子谦他原该去邻市出差的,他说,因为临走时听到天气预报说有大雨,便没去,因为我一个人睡觉会害怕。
当然,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去邻市出差的真正含义,我感动得一塌糊涂,一路上,眼泪鼻涕,把莫子谦的衣领和头发,都弄脏了。
我想,再没有人对我这么好,除了佳郁。
“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莫子谦清眸深沉,目光复杂又担忧地望着我。那把曾经让我在大雨中备感沉重的格子伞,在他的手中,撑的稳稳的,大雨被挡在了外面,只有耳边哗哗雨声。
我不知道,莫子谦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是恰好路过,还是早就站在这儿,等着我一头撞过来。
我的眼睛里,开始冒出幽愤的火星,我竟然跟这人渣同撑一把伞,我竟然用了这人渣的伞,我恨我自己竟然会在伞下跟他站了这么久,还回味起了过去的时光。
我忽然退后一步,大雨再次浇在我的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我的视线瞬间模糊,我的嘴唇冻的发抖,但我仍听到自己发出的、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抱歉。”
我转身,一头冲进瓢泼般的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