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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荆南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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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中仅有三人,孙权、韩玄、桓阶。

    待孙权问话出口,整个厅堂突然安静了下来。

    堂外的声音仿佛被隔绝,此刻堂内只听见三人细微的呼吸声。

    桓阶额首微颔,端坐在下首位没有出声。

    韩玄看着孙权,又瞄了眼桓阶,面有挣扎,最终还是无奈叹息:“一切听从将军安排便是!”

    微笑点头,此时孙权才端起酒樽向其敬道:“以韩君才干,此番回到襄阳,想必也同样会受到重用!”

    面露讪笑,韩玄谨慎点头,虽然多年宦海沉浮,但面前这个少年身上涌出的自信与霸主气,还是让他有些心有余悸。

    见韩玄不再说话,孙权又端起酒樽笑着看向桓阶,道:“如此荆南今后恐怕需要伯绪多多费心了?”

    连忙直身拱手,桓阶稳声回应:“为国家分忧是臣子应尽之责!”

    “哈哈哈!为国家分忧。”朗然仰头大笑,孙权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此时却是无需顾忌酒樽里有没有毒,方才安抚韩玄时,他已经替他斟了一杯,见他喝下去后安然无恙,所以孙权才痛快的畅饮起来。

    当下,堂内自是一派宾主尽欢的模样。

    而就在孙权大笑的同时,处理完城中事宜的周泰也迈步走了进来。昂首阔步来到厅堂中央,周泰轰然拱手朗声回禀:“将军,城内守备军已经尽数收编完毕。”

    “唔,不错!”听着周泰的禀报,孙权波澜不惊,随即扭头看向桓阶,“伯绪,接下来书帛传檄长沙诸县及荆南各郡,务必让他们尽快安稳下来。”

    “喏!”桓阶拱手应诺。

    随后,孙权又看向韩玄,面露笑容,“长沙诸郡县还请韩君能够配合伯绪将他们安抚住。”

    拱手应诺,韩玄知道孙权的心思,庆幸自己还有点价值。

    而后孙权又让周泰将临湘城中的众署吏召唤过来,在桓阶嘱咐下,斩杀任命数人立威后,便将临湘城交到他手上。

    这个时候,韩玄也已经用自己长沙太守的身份,书信了一份,劝说各县安分守己,不要轻易闹事。

    终究是刘表安排在长沙的太守,尽管没有张羡当初的威望,但也有自己以及刘表安排的人脉关系。

    所以韩玄对长沙部分县城的县君还是有些影响力的。

    孙权没有浪费这份资源,直接让韩玄写了这份书帛,连同着桓阶的帛书,估计至少长沙郡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而在韩玄写完这些后,孙权就长身而起,领着他向外走。

    突然被两名军卒挟持,韩玄也是面色大惊,惶恐的看向孙权,“将军这是何意?”

    “韩君劳累,还有一事需要韩君相助!”

    孙权笑吟吟的看向韩玄。

    然而这种微笑,却让韩玄有一种彻骨的寒冷,“将军也算一方霸主,难道要失信于人么?”

    面对生死时刻,韩玄也算是鼓足勇气质问起来。

    “哈哈哈!”闻言,孙权仰头畅笑,“韩君也太小觑我孙仲谋了,我只是想请韩君随我往罗县一趟!”

    “罗县?”稍微疑惑,韩玄旋即明悟,而后又疑惑道:“可是那罗县兵马有刘磐执掌,很难听从我的命令。”

    微笑摇头,“韩君多虑了,我让你随我一同前往罗县,并不是让你劝说刘磐投降,而是用你来告诉他们长沙已经失守了!”

    “这。”面露苦涩,韩玄也颇感凄凉,没想到在孙权的眼里,他连劝降罗显刘磐军的能力都没有。

    没有在乎韩玄的心态,孙权将临湘的事情简单与周泰、桓阶交代后,直接率领一千精锐兵卒,出临湘城,向罗县进发。

    罗县往临湘时乘舟而行,数个时辰便能抵达,极为方便。而回罗县时,孙权并没选择水路,而是步行军要与等在半道的蒋钦汇合。

    临湘的安排,孙权其实也让暗刺,传递给了蒋钦,因此蒋钦部并没有对罗县城发动攻击,而是隐秘驻守在罗县外部。

    等待着临湘方面的消息,当得知周泰在孙权的策应下,成功拿下临湘城后,蒋钦心中也不由羡慕,这已经是周泰第二次立功了。

    而他从孙权掌权到现在,却还没有立过什么大的功勋。

    于是蒋钦在等待孙权的同时,心中也是满怀期待,希望这一次能够在罗县立下战功。他可是长期驻守在艾县,深知城内黄忠等三将的骁勇的。

    当得知韩当等人被他们堵在罗县外后,蒋钦遗憾的同时也略微有些欣喜,他感觉他的机会来了。

    在临湘城外,蒋钦率数百部从,迎到了孙权的部队,汇合上蒋钦的两千人后,合兵三千向罗县城进发。

    而此时在罗县城,黄忠早已经焦头烂额。

    江东军驻守营盘,避战不出,他罗县城中的兵马虽然足够,但面对江东军三将的顽强抵抗,也很难将其拿下。

    而同时他又担心,江东军会偷袭罗县,所以,黄忠此时已经有些心烦意乱,他开始书信向临湘方面求援。

    可是他的书信送出还没有一个时辰,城外连日来安静的江东军,却忽然鼓声大躁起来。

    匆忙随着戍卒一同登上城楼,当看到江东军阵中那青年白袍将军时,黄忠也不由微楞,随即缓过神来,是孙权。

    而在他意识到那是孙权的同时,他也同样看到矗立在其身旁的那名文士。

    微微眯眸,长期修习弓弩,黄忠的眼力还算不错,当下,定睛看去,却赫然发现那人竟似乎是新任的长沙太守韩玄!

    刘磐可以不理会韩玄,作为老中郎将,黄忠还是在韩玄就任的时候,前去拜访过,以示尊重。

    而此时黄忠也可以肯定,那人就是韩玄!

    江东军阵中,孙权眯眸看向远处城楼上的黄忠,默默打量了一会后,也不由轻声称奇,“没想到,长沙竟真有如此老将!”

    稍稍扭头,孙权微笑,“你等可曾与那黄汉升斗阵了?胜负如何?”

    一阵沉默后,孙权也并不介意,笑道:“做的不错,能够稳扎稳打,是我要的结果!此次义公处事有方,不愧老将之名!依我看,你与那黄汉升也不相上下!”

    躬身拱手,韩当没有回话。

    他知道这是孙权的褒奖之语,至于和黄忠孰强孰弱,若是他再年轻些,黄忠再老迈些,说不得还能斗个旗鼓相当。

    然而那日斗将结束时,他是清晰感受到了黄忠身上爆发出来的杀气,虽然隔着两军对阵,但他犹然能够感受到那份多年行伍积淀下来的威勇。

    没管后方韩当诸将如何去想,当得知韩当擒拿了魏延、刘磐后,孙权也不要太开心。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下令整顿军队,出营列队,叫阵宣战。

    扭头看向身旁微微有些颤抖的韩玄,孙权轻笑:“韩君,此事就拜托你了,与那黄汉升说上一说,能不能成却是无关紧要的!”

    缓缓策马上前,韩玄来到城门近前悠悠停下,仰头对着城上的黄忠,韩玄似乎又恢复了些上官的底气。

    “汉升,如今孙镇东在桓伯绪的帮助下,已经拿下了荆南诸郡!我等从官也不过是想保一方百姓安宁,如今既然同为大汉臣子,就降了吧!刘荆州那里,我去说便是!”

    眉头紧锁,之前黄忠还在想,临湘城高池厚,孙权怎可能轻易取下,此时才明白原来是临湘老吏桓伯绪的手笔。桓阶当年为孙坚讨回尸首,天下皆知,此时他替孙权做事也是意料之中。

    “没想到,孙仲谋行动这般迅速,竟数日间就拜服了桓伯绪!”微微凝眸此时黄忠也想到,为何之前在江夏有身影的孙权却没出现在罗县。

    那日斗阵情况紧急,他倒是忘记了,此时再想起来,恐怕这孙仲谋是扁舟入临湘,孤身劝服了那桓伯绪。

    如今临湘已破,荆南必将相继陷落,再说其他的已经晚了。

    “汉升!”当下,江东军阵的孙权也策马出阵,朗声喊道:“你我皆是为国家效命,保一方百姓安宁而已。如今刘景升数次对荆南用兵,导致生灵涂炭,我辈之人,当以血肉之躯与不义相抗!

    纵使他刘景升乃荆州牧,也不该胡乱开启战端,肆意攻伐其他郡县,如今朝廷重新安顿于许都,天下百废待兴,他刘景升不思保境安民,却只顾妄自攻伐!我辈岂能坐视百姓遭受屠戮!

    黄汉升,你若还有些武人的血腥,还有些为麾下儿郎着想的义气,就随我一同抵抗强权,保境安民!”

    “抵抗强权,保境安民!”

    当下,孙权身后一众江东军尽皆跟着他的口号呼喝起来。

    韩当、董袭也不得不佩服。孙权这口号真是张口就来,平江淮、镇山越、破江夏的时候,都是鼓动的一众江东军热血沸腾的。

    而现在,罗县城下说的这只言片语,竟让罗县的守军都不由自主的义愤填膺起来,甚至他们部分人都开始怀疑自己抵抗的意义。

    他们虽然是刘磐、黄忠共同统领的部队,但大多数都是在长沙当地征召的。所以对长沙他们也是有感情的。

    此时,黄忠也同样感受到城楼上的不稳定气氛。神情低沉,刘磐被掳本已经是不好向刘表交代的事情了,而魏延也被抓了过去。

    魏延麾下可是有从义阳带出来的四百武卒跟随的,如今魏延不再,这群武卒已经开始有些躁动不安。

    因此,虽然黄忠眼下手握近五千兵卒,却是并不能如臂挥指的,所以很难与孙权形成对抗。

    而就在黄忠犹豫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随即,有戍卒匆忙跑来,艾县军对罗县东城发动了攻击!

    黄忠麾下多年与艾县军作战,彼此也是相熟的,此时艾县军来攻,显然是在配合孙权攻占罗县。

    望着城外江东军的联营,黄忠长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亦有些沧桑:“开城,投降!”

    随着黄忠开城投降,标志着,刘表在荆南安插的最强钉子,已经被拔出!

    江东军攻占罗县的消息,迅速传到荆北。

    江陵

    刚刚登上主战船,意气风发,正准备顺流入洞庭湖,攻击江东军,擒杀孙权立下不世功勋的蔡瑁,被这一则荆南的消息震撼的彻底呆住了。

    孙权扁舟入临湘,孤身说服桓伯绪,生擒刘磐、迫降黄忠,荆南三郡已尽数归孙权辖制!

    蔡瑁呆住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从黄祖兵寇江夏,到荆南陷落,竟然只有半月不足旬月的时间!

    他才刚刚征集完水军船只、粮草,准备大干一场,却发现孙权已经结束了!

    孙权太快了!

    襄阳

    镇南将军府

    这一次,刘表真的再也顾不上名士的风度,直接在将军府邸咆哮了起来。

    将孙权的八辈祖宗统统骂了个遍,甚至恨不得当年没有归还孙坚的尸身,将他挖出来鞭尸才解恨!

    而在他咆哮的同时,整个镇南将军府都陷入了沉默,所有的文臣谋士都安静了下来。

    荆州战将不多,多的是靠刘表名气聚拢过来的名士们。

    而此时面对孙权如此强势的入侵,所有荆州文士们都在顾虑,孙权会不会攻夺南郡,兵发襄阳。

    与他父亲从北向南攻不同,他直接由南向北袭击襄阳。

    这些年襄阳只顾着防守北边的宛城,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还有敌兵会从南方腹地攻过来。所以对于襄阳来说,南部防御是极其脆弱的。

    这一刻,所有平日里坐于庙堂之上,高谈阔论的文人雅士,都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秣陵

    镇东将军府

    当孙权决定把将军府迁到秣陵来后,所有将军府的从属官员以及各级从吏也都跟随搬迁到了秣陵。

    包括吴郡各家族的部分产业也都向西迁移了很多,很大程度上促进大江中下游沿江城邑的繁华,以及江东船运的迅猛发展。

    将军府中,张昭看着荆州送来的文书,早已经笑的合不拢嘴。孙权实在太能干了,原本他还担心处理完山越就迎击江夏黄祖,是不是会太快了。

    如今再看看,一点都不快,此刻张昭竟隐隐有些期待,孙权会不会挥军北上,直接攻占襄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