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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向两淮派了共有五十六名暗探,林大人调拨十人护送江娘子,晓风和疏桐只是贴身护卫的两人,其余还有四个女子扮成使唤的媳妇婆子在内围,四个男子假扮男仆小厮在外圈。
这么多人手,若再护不住一个江娘子,他们也不用再回去见指挥使大人了。
何况江娘子简直过于省事
她们说上岸或许会有危险,江娘子便一步不离船,也禁住了两个贴身丫鬟和船上大半的人。
她们教江娘子用刀、用短剑、用袖箭、拆火器,江娘子便是学得浑身火药味手都磨红了,也没叫一句苦。
今夜有人潜入船上,她们竟可以放心大胆捂住江娘子的嘴,不怕得罪了她,事后被追责报复。
这般惜命,再过不久便是正经江家小姐、林御史夫人的江娘子,危急关头竟还记着两个丫鬟。
甘梨和冬萱的屋子就在隔壁。疏桐听了听门外动静,准备出去,衣襟却又被江娘子拽住了。
她忙回身,用气音问“娘子”
江洛不确定自己的“小声”是不是习武之人耳中的“小声”,便仍用手指在她掌心写“你别出事。”
最初的恐慌过去后,她反应过来,晓风和疏桐只需对她负责,甘梨与冬萱的性命安全应该并不在她们的职责范围内。
也就是说,她在要求两位保镖冒着危险去救对她们来说不相关的人。
还不知潜入船上的人有多少,实力如何。若叫她们丢了命,难道不是她的责任
她在现代都没想明白,军人,特别还有警察,到底有没有义务无条件、无偿保护民众。现在是帝制社会,尤其在目前这种混乱又一切尚不明朗的状况里,她更糊涂该不该请她们去救人了。
她也担心,她让她们多出的行动会不会让更多人遭受危险
虽然船舱里只燃着一只细烛,大半都处在黑暗里,可疏桐即便在黑夜也能视物,现在更是能清楚地看见,江娘子一双眼中是净澈的担忧。
“娘子放心。”她安抚地拍了怕江洛的手,“娘子拿好自己的武器。”
晓风在前面挡住江洛,疏桐轻轻推开舱门,迅速隐入黑暗。
“咯嗒”一声,隔壁门开了又关。
先是甘梨的轻呼声,然后这声音被什么捂住,重归安静。
又过了三分钟五分钟江洛紧紧握住刀柄,不敢回身拿怀表,觉得或许有十分钟那么久,才听见冬萱的挣扎声、甘梨细细低低的劝,和什么东西被顺畅无阻拖过来的声音。
甘梨先被推进来,晓风立刻把她拉到身后,跟着便是疏桐拖着冬萱进来,晓风接着便关上门。
冬萱被敲晕了
疏桐把冬萱平放在地上“事急从权,娘子”
江洛忙摆手示意她不用解释。
冬萱一直不肯信任亲近晓风疏桐,平日就算了,今日的情形真由不得她使性子,打晕了带来的确是最安
全稳妥的方法。
江洛把甘梨护在身后,又请疏桐把冬萱也搬过来,自己躲在晓风疏桐后面,安静地等待。
蜡烛静默地燃烧着。
似乎有声音在远处响起,又很快消失。
甘梨缓过劲了,便想挪到娘子前面去,却被娘子一只手臂牢牢挡住。她从来不知道娘子有这么大的力气,也不知道娘子真正冷下脸,严肃起来,竟然能叫人如此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加起来只有半个小时,但江洛觉得已经过去了一整个夜,有人在外敲门,问“残月”
江洛听出这是随船一个婆子的声音。
她不出声,看晓风和疏桐对视一眼,疏桐到门边敲了几下墙,应是有什么规律,但她没听出来。
对面回了几下。
疏桐又看晓风一眼,两人交换了些许信息,晓风抽刀出鞘,疏桐也把刀往前提了提,江洛的心更是跳到了嗓子眼。
门开了一道缝。
疏桐和对面低声快速交流了几句,便关门回来,对江洛说“抓住了五个,三个自尽了,还抢了两个活口,船上无人伤亡,正在排查各处,再等几刻,姨娘就能安心睡了。”
江洛浑身一软,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她想放开短刀,擦擦额头上的汗,却发现因为太过紧张,已经张不开手。
她只得苦笑看着晓风疏桐“只能劳烦你们替我打水擦个身,还有我的手僵住了。”
这话似是开启了什么开关,舱里的气氛轻松起来。
甘梨忙看娘子,却不敢下手。
换晓风守着门,疏桐过来,替江洛按开僵硬的手指,抽出短刀,解下她腕上的袖箭,笑道“娘子这是头一回,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江洛自己也的确觉得她表现得很不错,但她已经十九了算上上辈子,加起来活了三十多年,疏桐才十五虚岁,实在还不满十四。被她这么夸,江洛还是没太好意思直接应声。
擦身,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又经疏桐来了个全身按摩,揉松筋骨,江洛通身又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却不知比方才舒服了多少。
这一个晚上比十个白天都累。
江洛昏然欲睡,没忘了叮嘱甘梨“好生守着冬萱,若她先醒了,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她,别叫她再犯傻。”
甘梨用哭音答应着。
江洛一笑,想说有什么好哭的,不是没人出事吗
可她话还没说出口,人已经睡了过去。
甘梨自己抹了一会眼泪,见冬萱还晕着,便伸手给她拢头发、整衣服,别叫她太狼狈了。
晓风和疏桐注视着。
晓风要张口,疏桐按住她,摇了摇头,晓风却仍是轻声道“从没见过对奴才这般好的主子。”
甘梨一愣,转过头去,“晓风”她紧急在后面加上称呼,“姑娘,是在同我说话”
晓风没回答,只继续说“人是冲江娘子
来的,她却一心护着你们。疏桐为什么过去是江娘子记着你们。有这样的好福气,若还对主子有二心,只怕老天也容不下了。”
甘梨今日才知道晓风疏桐两位身份不一般,也十分感激她们相救的恩情。可这话莫名其妙,平白无故便说她会对娘子不忠,即便她们是救命恩人,她还是想为自己辩一辩
“甘梨姐姐,她不过感叹一句,”疏桐笑道,“不是说你。”
疏桐笑得真诚,甘梨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下。
可她边给冬萱拽裙子,边觉得这话还是不大对。
晓风姑娘的语气可不似玩笑。
不是说她
那甘梨看了看昏睡着的冬萱,不愿意往下想,却不得不承认,晓风可能并不是空口污蔑人
冬萱,冬萱
自那以后,路上倒很顺利,别说没再遇到刺客,船上就是连生病、发烧、晕船的人都没了。
老天也很给面子,一连十来日,只有两日下了大雨,余下都是再顺风不过的大晴天。
但在船上坐久了,又是在夏天,两岸的风景再向前都觉得差不多。
六月十四江洛的生日,晓风疏桐说护送她在沿岸走走,到农家买些新鲜菜蔬鸡鸭做了,江洛都懒得去。
赶紧到京城,把正事办完要紧。
那日的两个刺客活口招了什么,去处、下场如何,晓风疏桐没回禀,江洛便也没问。
总归是她管不了的事。
该她知道的,自会有人告诉她,不该她知道的非要问,只是自寻烦恼。
不过遭了一回刺客,虽然根本没看见人影,只是自己躲在屋里害怕了一会,竟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听甘梨和江洛双重讲了有刺客的事,冬萱开始对晓风疏桐毕恭毕敬、感恩戴德,别说小性子了,就是一丝不尊重都不再有。
虽然这样有点过了但总比从前的状态强。
那天冬萱刚醒,还不知道前因后果的时候,差点张口就骂晓风疏桐害人。还是江洛早便预料到,提前喝止,威胁她“闭嘴,不许动,先听我说,不然这就把你卖了”,才免去又得罪人。
听完,冬萱就给晓风疏桐跪下了。
六月十六下午,船到京城。
岸边早有人等着接。
下船登车,又摇摇晃晃走了有半个多时辰,车停,便是江宅前面。
丫鬟扶江洛下车,门边已有一位二十余岁的年轻妇人领着四个孩子,率姬妾丫鬟仆妇等待。
只看五官,那妇人生得可称美艳,身上气质虽冷,却丝毫无损她的浓烈。就如同她身上穿的石青色褙子与腕上的素白玉镯一般,将极艳和极冷交相融汇,更令她分外迷人。
在船上一个月,江洛当然和江家媳妇婆子问过江家的事,再看衣着打扮,便断定这位便是江子麟之妻谢氏。
她走上前,恭声一礼“见过嫂嫂。”
谢氏早迎上来,声音和她的气质一样清冽,却并不冷淡,只听得平和温柔“妹妹快请起。今日天晚了,那些繁文缛节不如一概免去。妹妹先沐浴更衣,咱们就一起吃饭。你哥哥也等着你呢。”
只这第一面,第一句话,江洛还稍觉不安的心便宁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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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娘家”。
谢氏让四个孩子过来见过江洛。
“以庚,以荣,以熙,以仁。”
四个孩子站成一排,最大的七岁,最小的才三岁。看这孩子拱手作揖,江洛都怕他摔了。
江子麟四个孩子,恰是两男两女。其中,长子江以庚和次女江以熙是谢氏嫡出,而长女江以荣和次子江以仁是他唯一的一个妾室,杨姨娘所生。
江以庚和江以荣今年都是七岁,兄妹俩只差三个月,江以熙四岁,江以仁三岁。
四个孩子一样清秀可爱,光看衣着打扮,根本分不出谁嫡谁庶,连面上的神情都无有自卑猥琐。
认了这四个侄子侄女,江洛便被谢氏亲挽着手,带入宅内。
谢氏简单介绍着,语速不紧不慢“那是你哥哥的书房,后面便是我的院子。有个小花园在东边,荷花开得还算好,过两日妹妹歇过来了,咱们去赏花。妹妹的屋子就在正院后面,听得妹妹爱书画,屋里一应笔纸倒还齐全。对了,还不知妹妹爱吃什么菜”
一路上一问一答,到了一所小院门口。
谢氏回身笑道“先带孩子们过去吧。”
奶娘嬷嬷们一齐应声。
谢氏又向一个穿着柳青衣衫的妇人道“你也去吧。”
那妇人垂头应是,声音和她清丽的外貌不一样,是娇俏中带着不经意的妩媚,听得江洛心口一酥。
这妇人的打扮与众媳妇们不同,也不似其他奴婢对谢氏态度敬服,不必人说,江洛便知她是江子麟的爱妾杨姨娘。
便宜兄长还真艳福不浅。
她也曾是妾,还是“老爷”的“爱妾”,如今身份大变,成了官宦人家的小姐,也与曾经的爱妾身份关系不小。
是以,她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杨姨娘暗中打量的目光。
幸而在谢氏面前,杨姨娘似不大敢放肆,不过几眼便转身去了。
谢氏清清浅浅笑着,挽江洛入院“妹妹看看喜不喜欢。”
杨姨娘轻移莲步,想着家里新姑娘的容貌气度,缓缓走回正院。
她十三岁便在老爷身边服侍了,那时老爷才十岁。老爷喜欢她,却一直没碰她。后来守完老太太和老太爷的孝,老爷做了官,又娶了太太,才真正收了她。
太太出身大家,端雅平和,性子却有些冷。老爷敬重太太,也没忘了她。
她和太太平分宠爱,还比着生孩子,太太有一儿一女,她也有一儿一女。
她原本还沾沾自喜,满京里的妾室姨娘,还有谁的日子比她好,比她顺心
除了太太,老爷只有她一个,这么多年都没再多人。太太性子又冷又傲,她便过分些也不会计较。她的孩子和太太的孩子住一样的屋子,穿一样的衣裳,家下人谁敢不尊重她
可今日见到新姑娘,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好。
老爷再宠她,会替她找一个好人家认亲,再八抬大轿娶她回来做太太吗
偏新姑娘就有这福气
一样是丫头姨娘,新姑娘还没孩子,模样也没比她强多少
杨姨娘挪进院门,分明知道老爷必然在正房里,却故意不过去,只拐回自己的西厢房。
说起来,自打怀上荣儿,封了姨娘,她便想搬出正院,有个自己的院子了。住在正院,虽然日日必定能见着老爷,可到底不方便。有了孩子勾着,她也不怕老爷不来。
她还以为,太太虽然面上不计较,心里必然早烦了她。太太自己还怀着孩子,定然巴不得她搬走。
谁知太太就是没让。
太太说老爷常日不在家,家里人少,和她一起住着有些人气。等生了孩子,左右放在一处养,并不麻烦。
太太都这么说了,老爷也不好再多劝,事便这么定下
她已经跟太太住了八年了。
只怕她屋里有什么动静,太太都能听见。
太太竟然不嫉妒,不恨
西厢房堂屋正中放着一个花梨木圆桌,旁边是几个绣凳。
杨姨娘自己提裙子坐在一侧,轻轻用手撑住脸。袖子滑下去,露出一半雪白的臂膀。她神色闷闷地,也不理丫头倒的茶。
不一会,一片阴影挡住了夏天夕阳最后的光。
江子麟进来了,先问“怎么都不点灯”
丫头回道姨娘没吩咐heihei☉”
江子麟皱了皱眉。
杨姨娘忙直起身,笑道“老爷别生气,是我要坐一会。”
江子麟在她身旁坐下,笑问“回来了,怎么不去找我”
杨姨娘说“太太的屋子,我哪好总去呀。”
江子麟笑道“你去的还少么,还说这话。”
他问“你见了妹妹了怎么样”又问“怎么好像不高兴”
杨姨娘低头抿发,语气里有些许掩饰不住的难过“没什么老爷,大姑娘极好,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只我只是个姨娘,没能与大姑娘说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