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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老小区内。
“谁让你招一个老头子当保安？一把年纪能看门吗？业主都投诉了，赶紧换了。”
“张老板，你别看我一头白发，我，我才五十多，年纪也不大，再给我一个机会，我肯定好好干。”叶峰一脸窘迫，低声下气地争取着。
“滚滚滚！把这几天的工资结了，别让我再看到你。”
“我老婆生病住院了，需要钱，我不能丢了这份工作啊。”
“干我屁事儿，赶紧给老子滚蛋。”
叶峰求了半天，东西都被人扔出来了。
他一脸沮丧地蹲在地上捡东西。
难道人年过五十就是废物吗？想到医药费，他的心情更沉重了。
难，太难了。
抱着东西一回头，一个保养得宜的贵妇站在他面前。
……
餐厅内。
白晴戴着墨镜，优雅地抿着咖啡。
“你想笑就笑吧。别憋着。”叶峰灌了一口白开水。
“当初你是怎么对我的，现在看到你这么落魄，我觉得开心不是很应该么？”白晴愈发地高高在上，心中十分解气，“你家暴我的时候那厉害的劲儿呢？”
“呵，叶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个废物。”
他根本没有资格和风靖比，不，连风靖家的佣人都比他强。
当初她要不是穷得走投无路，也不会被叶峰的一点好打动，嫁给一个开武馆的莽夫。没文化没本事也就算了，还家暴，差点打死她。
叶峰咬咬牙，争辩道：“我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我戒了赌戒了酒，我现在有正经工作，自食其力。”
“自食其力？哈，你干保安都没人要，也好意思说自食其力？”
叶峰被噎得说不出话。也怪自己当初烂赌，现在想洗心革面都太迟了。年纪大了，什么都干不了，还在她面前落得这么难堪。
“是，我不像你嫁了一个有钱人，活得那么滋润。”
叶峰还是有眼力劲儿的，虽然白晴没有穿金戴银，但是那一身贵妇的气质藏也藏不住，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
“当年你连女儿都不要，就是想嫁个有钱人，终于如愿以偿了。”
“别说得好像我对不起你似的，我要继续留在那个家里，只会被你活活打死。叶峰，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家暴我的？”
“那是因为你整天骂我窝囊废，骂我没用。”
“难道我骂错了吗？你一天到晚正事不干，跟你那群狐朋狗友赌牌喝酒，比废物还不如。”
叶峰正心烦着，不耐烦地摆手，“行了行了，你现在如愿以偿了，还找我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是特意来羞辱我的。”
“你也知道你不值得我特意跑一趟，这里是一百万，带着你老婆和女儿离开。”白晴不敢给太多，怕叶峰怀疑自己，也怕他贪得无厌，索求更多。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不想你们留在A市。”
叶峰气得瞪眼，“白晴，你未免太霸道了。这里是A市，不是你的地盘，你凭什么赶我们走？”
“我这不是给你钱了么？你就当做是一场交易好了。反正你需要钱。”
换做以前，叶峰会收下，然后拿这笔钱去豪赌，但是现在……
她凭什么这么羞辱人？
叶峰生气地站起来，“谁特么稀罕你的臭钱。我和女儿就留在这儿，哪也不去。滚你的吧。”
“你老婆还在医院，你有钱交医药费么？”白晴冷笑一声。
他倒是自尊心很强，但是他有那资格？
“你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如果你今天交不上，你老婆就要被医院赶出来。你刚死了一个儿子，还想死一个老婆？”白晴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有把握才来的。
“你——”
“穷人是没资格谈尊严的，你还想救你老婆，就收下这笔钱，照我说的去做。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带着他们离开A市，别再让我见到你们。”白晴戴着墨镜离开了。
叶峰一万个不情愿，可是想到医药费……只能无奈地拿起银行卡，紧紧攥在手心里。
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难堪过。
如果当初他争气一点，现在也不会落得这个田地。
白晴说得对，他就是一个废物，一个连老婆医药费都付不起的窝囊废。
……
周末。
叶悠悠提前约了医生做检查。
到今天，孩子已经六周了。
女医生帮她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孩子倒是没问题，我比较担心你。你现在的精神状况很差，有很大的流产风险。”
“那怎么办？”叶悠悠忙抓紧女医生的手，把女医生都抓疼了。
“对不起，医生……”她忙松手。
“你别太紧张，紧张对孩子也不好。我只能给你开一些安胎的药，但是调节情绪，排解压力还是得靠你自己，我是帮不上忙的。要不，你去找个心理医生，做一些疏导，或许会有帮助。”
叶悠悠现在才存下了不到五千块，根本不够日后的开支，哪里还有钱找心理医生？
“我会自己调节的，谢谢医生。”
“嗯。你还年轻，身体底子好，但是精神压力太大，过于紧张了。虽然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儿，但是你在我接手的病人里面，精神状况算是非常糟糕的了。如果我没说错，你应该是经常整晚失眠，头发大把大把掉吧。”
叶悠悠沉默。
是啊。每天都强迫自己好好生活，一到是一点就停下工作逼着自己得去睡觉，可是睡不着，翻来覆去，一闭上眼全都是明宇出车祸那天，倒在血泊之中的画面，折磨着她。
从十一点一直睁着眼睛到早上七点是常有的事儿，每天眼睛又干又涩，还得画一天图。得亏还年轻，要是年纪大一点，怕是随时可能猝死。
如果不是现在还怀着孕，她反而会觉得猝死是一种解脱吧。
活着，太累了。
“对了，孩子他爸呢？”
“他只有我。”叶悠悠低声。
大抵是这种事情见多了，女医生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我身为医生本来不该这么说，但作为女人，我还是想问一句，你考虑清楚了？如果撑不下去，就尽早，趁着……”
“谢谢医生，我去拿药了。”
叶悠悠取了药走出医院，那天阳光特别刺眼，明晃晃的光线里，一道高大的身影在她视线中逐渐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