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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呢?
陌斐往后仰靠在沙发上,他身材欣长,后颈接触到了柔软的沙发靠背顶端的边缘,他闭上眼睛,放空自己的思维,然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感知上。
而他感知的触须连接的,正是那个毫无防备睡在他身上的幼年alpha。
实际上,就他刚才和这个小家伙的对话中——他出乎意料的天真,陌斐不费吹灰之力就套出了他想要知道的信息——陌斐得知了白泽的年龄。
其实这个看上小一团的棉花糖并没有比他小多少,仅仅是四岁的年龄差距而已,可是他看上去却足足像是刚从学前班走出来的一样。
把他过于孱弱的身形和那浅淡的信息素相联系起来,不难看出,他是一个先天不足的alpha。
并不是所有的alpha都是强壮的,未来可期的,有相当一部分的alpha仅仅是勉强够到了alpha这个性别的边缘而已,这种alpha被称为“失败品”。
他们的社会地位也只不过比bate好上那么一些而已。
联邦学院里就有不少这种“失败品”,他们在学院里的地位极其低下,陌斐手下也似乎有一些。
他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毕竟他站在食物链顶端,眼里只看得见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的对手,从来不会纡尊降贵的施舍脚底的蝼蚁哪怕是一个眼神。
怪不得,白泽的父亲,那个享有盛名的药剂师会坚持不送自己的孩子到联邦学院去。
因为,白泽不仅仅是一个“小失败品”,他还是一个糖果一样,谁都想咬上一口的小家伙。
现在正蠢蠢欲动的陌斐无比的清楚这一点。
他低下头,又轻轻的嗅闻了一下白泽的后颈。
淡淡的香味夹杂着些冷冽的气息,像是掺了蜜糖的薄荷。
明明是alpha的信息素,可是却让陌斐感觉到了沉迷。
他觉得白泽信息素的吸引力,比那些omega对他的吸引力还要大得多。
联邦学院中,有一项课程,名叫“意志训练”。
这个训练中,不仅包含着体能的训练,还有对意志力的训练。联邦学院可不愿意自己的学生是一些一闻到omega信息素就走不动路的废物,所以他们往往会拿来omega的信息剂(即由omega的信息素提炼而成的引诱剂),让学生们试着抵抗。
陌斐的意志力极为坚定,他对那些饱含诱惑的气味不为所动,并且发自内心的觉得omega不过是一些没用的温室花朵。
所以,现在在他发现自己居然对一个alpha的信息素沉迷不已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有对自己的怀疑,也没有任何犹豫,他迅速的大脑里计算了利弊,在得出了一个满意的答案之后,陌斐低下头,轻轻扯开围在白泽脖颈上的白色毛绒围巾,薄薄的唇瓣印在了对方雪白的甚至比围巾更胜一筹的后颈上。
这个伏在他怀里的小家伙睡的正香,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他脸颊上打下了一片阴影。
看上去真是无忧无虑,一派天真。
他丝毫没有考虑白泽是否愿意。
alpha的天性就是掠夺,等级越高的alpha,天性就越强烈。陌斐外表看上去,像是alpha里少有的,谦和温柔的君子,但是他在学院里的地位清晰明了的显示出,这只不过是一层好看的画皮而已,他骨子里的侵略性不会比任何一个同等级的alpha少。
而且,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打算对白泽有什么不利。
白泽是一个诱人的“小失败品”,他需要一个庇护者。
而自己是一个高等级的alpha,未来可期,前途一片光明,他能提供给这个小家伙宽敞华丽的居所,好看舒适的衣服,以及他喜欢的各种东西。
陌斐第一次遇见一个能够引起他内心悸动的人,他决定牢牢的把对方拢在手心里。
毕竟omega的数量远远不及alpha,所以近年来,联邦对alpha之间的恋情越来越放任,越来越视而不见了。
能够表示联邦态度的也只不过是那项一年比一年更少的罚款而已。
在陌斐的感知中,白泽近乎迷幻的信息素香味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了,他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兴奋,忍不住也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试图和对方建立起某种联系。
他的信息素和他本人的外貌极为不符,是一种类似于烈火和鲜血混合而成的味道,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和攻击性,而这也给他带来了不少便利。
但是它只适合发出冲锋的号角和居高临下的威慑,在陌斐试图用它来包裹住白泽时,它明显无法达到陌斐想要的效果。
尽管他已经尽量温柔,尽量和缓了,可惜白泽依旧受惊似的小幅度挣扎起来。
陌斐看着他皱起的眉头,十分遗憾的收回了自己的信息素。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眼眸低垂,瞳孔里闪过暗色的光。
突然,他的耳翼微微动了动:有人来了。
几乎无法被白泽的耳膜捕捉到的细微声响,在陌斐听来却无比清晰,仿若惊雷一般敲碎了他的遐想。
他坐了起来,脊背犹如钢板一般笔直坚硬。
“谢谢你照顾白泽”
“不客气,他还小呢”
白泽的意识渐渐清醒,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一些话。
他本来不想起床的,但是他听见了他爸爸的声音。
他爸爸回来了!
父亲的声音赶走了白泽一小部分的瞌睡虫,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找爸爸,刚刚醒来时的眼睛还没来得及调好焦距,但是白泽对爸爸十分熟悉,用不着仔细看就知道站在对面那个身穿白袍的男人就是他的父亲。
他挣扎着把眼皮撑开,然后下意识的推了推他的“床垫”转身向白辛伸出了手。
而被他推开的“床垫”,心里则迅速的升起了一抹阴霾。
白泽刚醒来的声音带着些鼻音:“爸爸”
白辛伸手,把白泽从陌斐身上抱下来,然后把他放到地上,让他自己站好,训斥道:“你这样像什么样子?你已经不是孩子了。”
白泽下意识的摆出了一个立正的姿势,双脚并拢,两只小手紧紧的贴在腿边:“知道了,爸爸!”
白辛脸上的神色满意了些:“向陌斐道别,我们要去实验室了。”
陌斐的信息素在白泽的潜意识里留下了一个无比可怕的印象,白泽再次抬眼看他的时候,心里只有一点不明所以的害怕,但是他还是乖乖的说:“谢谢陌斐哥哥照顾我,哥哥再见。”
白辛皱起了眉,他对白泽的措辞有些不满意,但是现在并不是一个纠正的好时机,于是他牵起白泽的手,带着他离开了休息厅,直接往他的实验室走去。
小白泽一边走一边揉眼睛,他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恍恍惚惚的想着刚才做的那一个可怕的噩梦,连对父亲的实验室都不是那么感兴趣了。
金属的大门在在陌斐的眼前缓缓闭上,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白色的小绵羊被那张铁质的大口吞没,被压抑的天性不断的在他的胸腔中叫嚣着,叫嚣着,怂恿他凭借暴力,去把他的小棉花糖夺过来。
但是主宰着他身体的理智牢牢的克制住了这股冲动。
他的身体依旧陷在柔软的沙发里,脸上的微笑还是温柔和缓。
可是他放在一侧的手已经静悄悄的紧握成拳,指甲嵌进了掌心里。
手心传来的疼痛微不足道,根本无法有效的压下他内心的暴躁,他默不作声的平复了一会自己的心情,然后缓慢的站起来,用左手拿起那个被白泽丢在沙发上的领结,用力的让它在自己手心上的伤口上来回滚磨。
鲜血浸染了深蓝色的领结。
在感觉自己的掌心的伤口开始愈合后,陌斐便随手把领结丢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他走到了休息室一角的一面全身镜面前,对着清晰镜面上倒映出来的他自己的影像,不疾不徐的整理着自己被白泽弄得皱巴巴的衬衫,再一颗一颗的系好外套上的纽扣。
最后,他对着镜子里那一个衣冠楚楚的少年微微一笑,踩着不紧不慢的脚步离开了。
他的目的地是学院的挑战台。
现在,只有鲜血和来自对手的哀嚎才能平复他内心的愤怒。
白泽跟随着自己的父亲走进了实验室。
他抬起头往四周看了看,这里有很多宽大的桌子,那些和地板一个颜色的桌子上都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
一排一排的试管整齐的排列在泛着银色金属光泽的桌子上,它们透明的身体里装着的,颜色明亮的液体吸引了白泽全部的目光。
白泽喜欢鲜亮明快的颜色,他有一盒138色的颜料套装,但是他往往不用它们来画画,而是很浪费的把它们用水混合,然后再装进透明的玻璃小瓶子里(现在由加尔提供),装好后,假如刚好碰上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那么白泽就会把它们按颜色规律整整齐齐的摆在阳台上,一边看着它们在太阳的照射下折射出的瑰丽色彩,一边用手肘撑着腮帮子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