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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贲褐色的大眼深深的看了眼荆军,摆手示意别再说话。
转头和螃总兵说道:“螃总兵,说话要以事实为依据,更何况还是杀人大事!请问总兵大人可有证据?”
“这个……”螃总兵一时语滞。
“当时我家总兵大人正在水晶宫中和鲨皇陛下商议政务要事,是巡岸虾兵亲眼目睹螃彪小总兵被这只母猴子打死!”螃总兵身边的大章鱼说道。
“章参谋说的是,事情大体如此!”螃总兵点头道。
“那位虾兵何在?”牛贲不慌不忙继续索要“证据”。
“呃……,也被他们死了……”螃总兵显然被牛贲套住了。
“牛将军何须如此,那个巡海虾兵回府搬兵追击凶犯,路上被他俩打死了,若非我还对行迹追踪略懂一二,无论如何我们不会到此打搅将军。”
章参谋倒是头脑清醒,八条软哒哒的触角不停蠕动。
“说了半天,总兵大人是仅凭一个已经死去的小小虾兵的话就妄动干戈,退一步说,这个小姑娘如此娇小身躯怎会是神勇令郎的对手?”牛贲语气严厉道。
荆军观察到这已经大概明白,应该是海怪和这帮牛头人素来不和,平时战事应是不少。
现如今螃总兵追杀自己二人,不巧跑到了东海镇,牛贲摆明了不给螃总兵面子。
而且看这牛贲长得高大威猛,黝黑的面相憨厚老实,不想言辞犀利,把本没理的事说的大气凛然。
要不是有那个大章鱼,脑筋缺弦的螃总兵在这一回合就要被搞个灰头土脸。
“嘿嘿,这么说,牛将军是准备偏袒到底了?”螃总兵小眼珠突然变得通红,言辞不善起来。
“仅凭几句话就想让老牛我把人送出去,呵呵,螃霸,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牛贲显然已经动怒。
“牛贲!三年前白鲨滩一战,你杀我二弟,今日新仇旧恨一起算!”螃霸说毕,不待章参谋言语,挥舞着大螯钳向牛贲杀了过来。
“怕你不成!”牛贲大喝,“牛青压阵!”
“是!”牛贲左手边的牛头人应声道。
风铃更不是傻子,只是她以前根本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不过这时候也大概分清了敌我,聚精会神关注战场中央。
牛贲与螃霸已经战在一处,二人皆是带兵大将,功夫更是难分上下,之前也大大小小打过几次,冲突最严重的一次当是螃霸提到的三年前白鲨滩血战。
当时牛贲杀红了眼,神勇难当,一锤砸死螃霸的亲弟弟螃甲,螃霸施救不及,血冲顶梁,竟不顾撤退命令,孤身回岸,大战牛贲。
今日自家儿子又被人离奇杀死,偏偏又遇上牛贲,螃霸从一开始就已怒不可遏,此时他的头脑中早没了海陆签订的停战协议,只想着报仇雪恨。
两人的确是棋逢对手,你来我往,眨眼十几个回合过去,都是攻守兼备,谁也没占着便宜。
东海镇牛头人这边,从开始到现在,就是这二十几个牛头人战士,寨子里没再来其他人,章参谋刚还有些顾忌停战协议,此时看到自家总兵已经和牛贲打的不可开交,今日之事一时难以善了,遂开始下令己方虾兵、蟹将、鱼怪慢慢以合围之势行动,欲将在场之人包围歼之。
牛贲虽在战中,但他打的有条不紊,虽然也想将螃霸一举拿下,但清楚螃霸除了头脑有些简单,手上可是有真功夫,自己本想先以言语将之激怒,先行游斗,再伺机立毙锤下。
可现在眼角余光看到章参谋竟指挥部下包围己方,分明是要以多取胜,万万不可遂了敌人心意。
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大喝:“螃霸!我本顾及你我停战协议,不愿以死相博,但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今天就是要杀了你,屠光东海镇!你又能奈我何?”螃霸不为所动,面目狰狞道。
“螃霸,你逼我的!”牛贲大怒,“牛青,列阵!”
“是!”牛青领命,高举大锤与盾牌,其他牛头人迅速行动,一字排开。
荆军看着,不由心底火热,这帮牛头人真够意思,列阵时将自己和风铃挡在了身后,这是要和海怪死磕啊。
“杀!”
“杀!”
牛贲和螃霸同时下令,两军很快交锋,海怪这方虽说数量占优,但真正能和牛头人战士正面相抗的只有五十多只螃蟹怪,其他的虾兵鱼怪顶多是扰乱一下注意力。
牛头人的大锤真不是吃素的,一锤下去,除了螃蟹怪还能抵挡,虾兵鱼怪挨上一下基本都成了肉酱,章参谋并没参战,在距离战场十米左右的地方八条触手挥舞指挥。
牛头人这边不知为何,大战已经开始,可是从镇子里并没有援军出现,还是战场上的加上牛贲二十五人。
开战大约十分钟,战况进入胶着,大章鱼不愧参谋,在他的指挥之下,螃蟹怪以二敌一,单个螃蟹战力可能比之牛头人略有不足,但两个合攻一个则是稍占上风,其他的海怪又不时从旁骚扰,牛头人战士陷入招架之地。
荆军以前执行的任务多是小队甚至个人单独行动,像这种超过百人的战斗还真没见识过,不过根据学习的战术经验来看,牛头人战士都精于防守,一时不至于落败,但长时间下去,恐怕真对牛头人不利。
荆军悄悄的拉了拉正呆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风铃,在耳边轻轻说:“我们得帮牛头人!”
“嗯,我也这么想,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风铃点头道。
“这样,混战中咱们不容易开枪,你先捡根鱼叉偷偷照着那些虾兵鱼怪们乱扫,你力气大,可是没学过格斗术,别让怪物近身它们都不是你的对手。”
“我先拿狙击枪把大章鱼干掉,这家伙还挺能指挥。”
荆军说罢,从地上捡起一根鱼叉,掂量掂量,递给风铃,“凑合着用吧。”
风铃连逢大变,心境已然大不相同,简单思考过后也觉得此时唯有先行如此。
接过鱼叉,轻飘飘没有分量,不过也顾不得挑来捡去,慢慢瞅准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虾怪拦腰扫去。
鱼叉碰到虾怪身体,犹如快刀切牛油,混乱的战场中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虾怪被扫为两截,虾怪身边的几个鱼怪正自配合着攻击包围着的牛头人战士,猛然间发现己方有人惨死,回头一看却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们,再看鱼叉头,鲜血淋漓。
被围的牛头人稍一愣神后,抓住机会,接连两锤砸遍两只鱼怪,攻击的螃蟹怪这才反应过来,重新和牛头人战在一处。
荆军顾不得感叹风铃的神力,从身后背包里摸出m200的消音器,快速装上,趁着大家都不注意他,端枪,瞄准章鱼足有两尺长的脑袋,子弹上膛,正要开枪,忽然一个念头在脑中闪现,“它那么长的脑袋,打哪儿才会死?”
念头闪过,可战况不容耽搁,荆军最后决定,打眼睛,想罢,手指已扣下扳机,“噗”一声闷响,子弹飞出,相对于战场上的高喝和惨叫,这个声音丝毫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啊!我的眼睛!”
大章鱼惨叫,荆军望去,章参谋的左眼已被子弹射瞎,蓝色的血液顺着伤口不住往外冒,一只触手捂在伤眼上,其他的触手也顾不得指挥战场,胡乱挥舞。
“这都不死,再来一枪!”
荆军拉动枪机,抛出弹壳,第二颗上膛,瞄准刚要射击,却见章参谋圆圆的大口一张,漆黑如墨的黑雾喷出,并迅速四散蔓延。
荆军都来不及发射第二颗子弹,章参谋庞大的身躯已隐在黑雾中,这枪没法打了。
荆军暗骂一声,收好狙击步枪,端起ak47,正考虑再怎么帮助其他牛头人战士,忽然一声尖利惊恐的惨叫自身后传来,他听得分明,这是风铃的声音!
急忙转头,荆军看到的却是一幕终身难忘的场面。
风铃娇嫩细细的脖子竟然被一个巨大的螯钳夹着,奇怪的是风铃的脑袋并未搬家,从螃蟹怪呲牙咧嘴使出吃奶劲的模样看,怎么也不像是它看着风铃乖巧漂亮而手下留情,那就只能说明风铃被雷劈后不光力气大了不知多少倍,身体还变得刀枪不入,据风铃自己分析过这种螃蟹螯钳应该是可以和钢铁媲美的。
荆军脑海中快速的反应着,“你个小妮子怎么还铜头铁臂呢?”。
再看看不知怎么被螃蟹怪夹住脖子吓得大哭不止的风铃,他摇摇头,端起枪照着螃蟹脑袋就是一枪,ak超大的声响盖过战场上的一切声音,所有战斗中的人员都被枪声吓得身子一哆嗦,战事稍有缓和。
“呜呜……,荆大哥,我要死了,呜呜……”风铃还在哭,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还是钢筋铁骨。
“没事啦,我已经干掉他啦!”荆军走到风铃身前,俯下身看了看细细的脖子,白嫩的皮肤上连个印都没有。
“哦,吓死我了,”风铃停止了哭泣,只是鼻子还一抽一抽的,“诶,这么近看我干吗?”
“你不知道吗?”荆军现在又对风铃的后知后觉无语起来,敢情刚才她光顾着害怕哭来,还不知道自己已是刀枪不入之身。
“怎么嘛,诶,他们怎么不打了?”风铃依然天真的问着。
这一问,交战双方才清醒过来,但是都没有了再次开战的打算,重新回归各自队伍,章参谋也褪去了黑雾,和螃霸站在一起,只是此时的他没有了开始的从容,更多的是凄惨狼狈。
牛贲清点了下人数,除几个受了皮外伤之外,没有死亡,反观战场,倒是横七竖八躺下不少海怪尸体,大部分都是鱼怪,也有十几只大螃蟹。
牛贲盯了一会儿风铃,又仔细看看荆军手上的枪,没有说话,站前一步,道:“螃霸!你可要继续!”
螃霸和章鱼交头接耳了片刻,出声道:“牛贲!今日暂且别过,改天咱们算总账!”言毕,目光转到荆军和风铃身上,冷笑不止,“走!”
众海怪应诺一声,撤退而去。
牛贲众人直到看着螃霸一行进入远方树林,这才对荆军说,“走吧,进镇!”
回东海镇的路上,牛贲等人并没有多余的话语,荆军却是不知该如何说起,打算先进镇再细说,反正暂时牛头人没有表现出来任何恶意。
东海镇,说起来是个镇子,荆军却觉得还是自己一开始定义的叫做村寨比较合适,进镇有个高大门楼,全木结构,正中一面大匾,上书“东海镇”三个大字,并且还是汉字简化字,左下角落款“二十世猿皇烈御题”,没有城墙,都是一人合抱粗细的圆木并列成墙。
门楼底下左右各列一名牛头人战士,看到牛贲归来,左右一转,抱拳行礼,“将军!”
牛贲摆手,两位战士站直身子继续站岗,目光没有在荆军二人身上做丝毫停留。
镇子里,镇门直对一条大道,将近十米宽,两侧叮叮当当打铁声倒是不绝于耳,也偶尔会有卖菜的小摊小贩,而此时荆军两人只觉得自己在一个动物园,有狗头人,长耳朵大门牙的兔人,甚至还有四蹄双臂的人马诸如此类。
两人吃惊非常,可又不便贸然相问,只是好奇的看着镇子里形形色色的各种类人型怪,而那些怪物也是向牛贲行礼后就给他俩行注目礼。
刚开始风铃还觉得这是一个动物园,可现在反倒是这些动物在观察自己和荆军,心里甭提有多别扭,但实在是不好意思发脾气,只是气鼓鼓的不停翻着白眼。
荆军其实此时的感受也差不多是这样,入眼尽是形形色色直立行走,却又顶着一颗狰狞动物脑袋的兽人,自己两人有被示众的感觉,好在牛贲已经带路到一座大门之前,荆军抬头一看,“东海将军府”。
名字气派,实际就是一座大一点的院子,不过说起来,从进了东海镇也没见过三层以上的楼房,将军府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