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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活着

作者:黑猫和小鱼干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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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所有的人都要活着,哪怕已经深陷绝望,日子没有更好,也没有更坏,就如同时钟,滴答着,无论时针分针,无论有没有秒针,都是一秒一分的向前。

    这些年,有人风光,有人落魄,有人前一分钟风光,下一分钟落魄,有人生,有人生不如死,但是都还活着。

    现在想想,我们活着,忘记了好多,忽略了好多,只顾得往前冲,疲于奔命;为财富、为所谓的成功、为所谓的幸福!为个人欲望!

    等我们回头,恍然发现,原本我们可以做的更好,但是此好并非彼好!

    革命依然如故,被批斗的人已经麻木,只要太阳升起,那就是又熬过一天。

    1975年,外婆67岁,外公68岁。

    外公的身体越来越弱,时不时的发热、身体各处都痛,无缘无故的,外公如今说话不多,大多时间沉默,抽烟,然后是咳嗽,他已经不能外出捡拾柴火,一年四季,基本每天都蜷在炕头,靠近墙角,放着大大小小的几个瓶子,吃饭的时候,把各种颜色的药片放满手,先吃了,然后再喝粥,他已经不太能吃干一些的米饭或者饼这类的,只能喝粥、吃面条或疙瘩汤。

    那些药里有甘草片、茶碱、四环素或土霉素、去痛片,吃的多了,很多药不管用,外婆就跟他说换成氨茶碱和安乃近,她自己就吃的这些。

    外婆也腿痛,腰痛,还喘,不过她不咳嗽,抽烟也不咳嗽;她长期吃的氨茶碱、安乃近、土霉素。

    外婆是第一次自杀后开始抽烟的,自己花自己的钱,买了一根长长的烟袋,然后用一块黑色的绒布,绣了一个烟口袋。

    村里赤脚医生有个姓耿的,外婆他们不用人家,宁可找一个刘姓的小姑娘,虽然这个姑娘才开始学。

    外公不能出去了,所有的事情都落到外婆身上,以前担水是俩人一起抬的,井台上有人的话,会帮外婆和外公先把桶装满,然后俩人抬回家。

    如今外公不能出去,吃水成了问题。

    外婆一个人拎着水桶,遇到旁人打水,就跟人要半桶,然后自己拎回去,两个人慢慢的吃。偶尔也有人会帮忙挑一担水倒水缸里,骄傲了多半辈子的外婆,对着人家弯着腰感谢。

    外婆他们院子的东面那个长院子,住的是堂姥爷一家,血缘关系不近,只是住的相邻而已。

    那个院子里住了三家,大堂姥爷在最北面,最小的堂姥爷住最南面,家里有两个闺女一个儿子,儿子跟我母亲一样大;中间和我外婆他们对应的是三堂姥爷,三个儿子一个闺女;最南面是五堂姥爷,他年龄和我父亲一样大,跟他的父母住一起,到75年的时候已经生了一个闺女两个儿子,闺女和我姐姐姐一样大,大儿子也是68的,老儿子是70年生的。

    当三堂姥爷家的二舅舅看到我外婆自己拎半桶水后,就开始隔几天帮忙挑一担水,他是首钢的工人,只要回来了,回家看三堂姥爷和三堂姥姥一眼,然后就到我外婆那里,检查有没有水,冬天的时候,还会帮忙劈劈柴,买煤了,也会帮忙放到堂屋里存起来。

    因为有二舅舅,后来外婆再也没自己拎过水。

    人性这个事吧,没法说。

    跟我外公血缘关系近的一个院子住的大堂姥爷和二堂姥爷,从来没想过帮忙,哪怕帮忙拿一个草叶,其实大堂姥爷的两个孩子,从小没娘,我外婆没少搭帮,但是从来没见过他们帮过我外婆一回。

    当然更不要提和我外婆频繁吵架的二堂姥姥一家四口。

    当我现在敲打这些文字,回忆着50年前的那些我知晓或不知晓听外婆念叨过的日子,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为外婆外公的孤苦无依,为二舅舅的仁义礼智信,他称得上这个称呼,从75年到后来的很多年里,二舅舅从来没忘记过帮我的外婆和外公,后来加上我的母亲,他一直以子侄和弟弟自居。

    那是个好人!虽然有好多人说二舅舅傻,话都说的不太整齐,但这并不影响他做个好人,也不影响他帮助过的人认定他是个好人!被帮助的人不仅仅是我的外婆和外公,还有别的叔伯辈分的人。

    1975年,父亲36岁,母亲34岁,已经生育两个女儿,第三胎孕育中。

    1975年,姐姐12岁,我,7岁,已经步入学生生涯。

    1975年,二叔33岁,刚刚完成人生的第三次婚姻。

    1975年,姑姑21岁,已经生育两个女儿。

    1975年,三叔19岁,开始相看人家。

    1975年,四叔17岁,还年轻。

    自从继奶奶和那个男人一起生活后,我们几家基本没有往来,不过当时爷爷在的时候,也只是爷爷有事会过来我家;再就是三叔有几次找我的父亲和二叔,因为有事。

    虽然没有往来,过节送礼和过年请客是少不了她的,她对外号称“我父亲和二叔的娘!”(之前年龄小,后来觉得这个人呢真无耻!)

    我二叔请吃饭的时候很少,一则是我之前的二婶婶根本和任何人都不来往的,包括自己的娘家,有事办事,无事话都不要说!

    二则二叔则是“我没钱。”“我没吃过你的一滴奶”。(的确如此的)但是父亲做不到如此的“理直气壮”。

    三叔在队里遇到父亲和二叔,还是称呼“大哥、二哥”的,四叔连哼都不带哼的,四叔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包括我的爷爷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

    四叔对她母亲后面那个男人,更不假辞色,多次说起“我爸回来了,就把他轰出去。”或许他不记得别人对他的庇护,也不记得他的母亲为他被欺辱留下的泪水。

    二叔在队里的人缘,一如既往的不好,除了不像以前那样怼天怼地带怼人,说话依然很冲,虽然他觉得他有理。

    生产队长向革委会提出申请,要把二叔一家五口调到别的生产队,说我们一大家子人太多了,难道多了四口就算多了吗?

    不过,申请通过了,二叔一家五口从我们生产队调到了其他队。

    村里大多的人是按照居住位置划分生产队,而土地则是高级社的时候按照当时的人口数量划分给生产队进行管理的,无形中多了四口人,那个队的人也不那么满意,但是没有办法对抗革委会,于是被冷待的就又变成了二叔一家。

    不过还好,二叔比较扛“造”,婶婶还没怎么出过工呢,原因是她不太会农活。

    而三个少爷,还小,还涉及不到。等长大了涉及到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那个将来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