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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熬到饭局结束,宗念跟林沅挥别了一众送行的人群,乘电梯下楼。
刚才当着大家伙的面儿,整体来讲配合算默契,现在电梯里只有两个人,宗念褪下肩上男士外套,递还给他。
林沅瞥了一眼,却没结果,“你不是冷吗?”
是在是他说的抬利索当然,宗念本能怀疑是自己说的,记忆中搜刮一轮,确实没有这句,之后又开始疑惑,他哪只眼睛看出她冷了,她不但不冷,相反,饭局后段众人时不时就要调侃她一句,搞得她直到现在脸上还火烧火燎。
就说刚才在电梯口,他给她披上外套,有人说林总对女朋友温柔,而林沅只是淡笑着说了句:她体质差,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要生病。
其实,无论是刚才的‘脾气大’还是说她爱生病,他每句话内容都没毛病,就拿后者来说,她亚健康的体格是事实,林沅曾就此揶揄过,吐槽过,印象最深的那次,他严苛中满布嫌弃的口吻,说万一她猝死,会连累他担责任。
有些坎儿迈不过又铲不平,很多时候就只能绕着走,美其名曰,跟自己和解。所以,林沅当众说了那么一句,也许在别人眼中是体贴是宠溺,但宗念只会自动将其解读为剧情所需。
反正从她开口劝他少喝酒,从她为隐瞒与魏桐书即将到来的会面,顺势而为,让众人以为她不让他喝酒的原因只是出于亲密和体贴,这方法也许浅薄,但那时她当时能想到的最行之有效的。
她一度暗叹林沅逼真的演技,可,就是这太逼真是个问题,她必须承认,当他用无可奈何的口吻,用那张惯常对她防毒的嘴巴说着最温柔的语句,有那么几秒的时间,她控制不住的心动,甚至心悸的。这就好比梦见跟吴彦祖或金城武的婚后生活,明知道是假的,可梦里仍旧会无与伦比的开心,被闹钟唤醒时的落寞和遗憾也是真真切切。
林沅说她冷,宗念照实开口,“我不冷,还挺热的。”
他目光从她红润的面颊上略过,抬手接过外套,随意拎着。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你别多想,就是觉得见我师兄这事儿不大适合张扬,今天这么多人,难免有风声传出去,如果你身边人误会了,我可以出面解释。”
她只是凭借以往的经验打个预防针,但林沅闻言,忽然驻足,回头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你那边儿呢?需不需要我找人发个声明?”
“倒也不用那么大阵仗……”
她之所以欲言又止,是想到万一跟林沅的绯闻传到叔叔宗炳辉或是其他有心之士耳里,着实是个麻烦。可林沅第一时间想到前些日子撞见的一幕,火锅店,年轻男人正在捏她的脸。
不等她道明缘由,林沅长腿一迈,边走边说:“有需要解释的人你给我打电话,我亲自跟他说明。”
宗念不知道这个‘他’是泛指还是特指,想问清楚,无奈,没有像他那样几步就能出门的长腿。
在这之后就是漫长的沉默,万千期盼中,代驾终于上车了。
林沅兀自坐在后座闭目养神,宗念识趣的坐在副驾,几分钟前还‘亲密无间’的两人,如今虽身处同意狭小空间,却是形同陌路。
某个瞬间,宗念五官皱起,不是觉得落寞或伤心,是越想越觉得懊恼,对自己很无语:怎么嘴就那么不跟趟?话能不能一气儿说完?现在过了最佳的解释时机,她再说什么都显着此地无银。
后视镜中偷瞄了他一眼,却不曾想,本在闭目休憩的林沅眼皮一抬,目光精准的与她的对接。
“还有事儿?”他微蹙着眉,间或明灭的光影投射在他脸上,照亮他冷烦交织的目光。
宗念一怔,他……凶什么凶?
被抓包的某人本是视线闪躲,想了想又憋屈窝火——她是占他便宜还是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了?
让她陪着参加饭局的是他,找她帮忙牵线搭桥的也是他,她一个女的都不怕什么绯
闻,不过是想到最初他对她的排斥还有拉黑的行为,想着解释一嘴,免得以后见面大家尴尬罢了。
他到底生的哪门子的气,找人帮忙是这个态度?而且这河还没过呢,怎么就急着拆桥了吗?!
粉唇抿了又抿,想刚几句,可说话前多过几遍脑子是她个人习惯,过着过着也就冷静了——一想到自己这笨嘴拙舌的也不一定能说得过他,况且,饭局上他也介绍了几位平时见面都难的商界大佬,自己这边儿还欠着他四个人情,她也就歇了心思。
“没什么事儿,你休息吧,到了我叫你。”
这话出口,她自己听都觉得太窝囊。一瞬间有点儿想哭,却又怂得不敢面对哭了之后的尴尬。
她侧头看窗外,面孔隐匿在暗影里,默默消化这份酸涩。
不为别的,只因这车上不仅有她自己,还有林沅,以及一个素昧平生的代驾,他明显的嫌弃已经让她丢了面子,她不愿意继续失态,在外人面前把里子也丢掉,如此罢了。
她默默的想,所以她才急着谈单赚钱,急着把整个杉北收入囊中,除了兴衰荣辱,还为了能在这样的局面中,能在忍无可忍之后肆无忌惮的表达愤怒,为了实现情绪自由。
……
按照魏桐书发来的地址,代驾将车开到金城一个中档小区。
临到楼跟儿底下,宗念才想起来,俩人就这么空手来的,她压根儿就忘了要带上门礼这茬儿。
她提出要拐去附近的商场买些礼物,林沅说了句“不用”,便给代驾结了账,开门下车。
宗念看到他从后备箱里拿出几个礼盒……她不仅在心底消遣自己,还真当谁都跟她一样糊涂吗?
可她刚安下心,随后越想越不对劲。他有备而来,礼物什么时候准备的?里边装的是什么东西?
或者更直接的问,里面装的商品本身,还是夹带了些别的东西?
不是她爱疑神疑鬼,关键是魏桐书身份在那儿,林沅归根结底是个从商的,还是巨商……类似的事儿,她爸当年就没少干。
她知道这事儿不能细想…但原谅她胆儿小,思维又超前,礼还没送出去,她已经在脑袋里算计若是将来东窗事发俩人加上她分别会判多少年。
林沅把礼盒递给她,宗念有点儿不敢接。
他给她还什么意思,从她这儿过一遍手?
宗念眼睛一扫,最外面的袋子印着某老字号药草堂的名字,章桦总备着这一家的药材,她也曾经用家里的空锦盒装过网上199一根儿的‘十年参王’送给卢广珍。
林沅当然不会送假货,可她怕就怕送的太真,就算不装别的内容物,光一根真正的参王,搞不好也够判了。
她是真不想掺和,可他就这么举着,她只好赶鸭子上架伸手去接。东西拿到手上,宗念悄悄一掂量,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完,什么东西这么沉?
林沅走到楼宇门前,后面人却迟迟不跟上,他转身去看怎么回事儿,可代驾都骑电动车走了,她却还在原地踟蹰。
“怎么了,不知道几楼几号?”
宗念上前几步,也是豁出去了,“我能问问你这里边装的都什么吗?”
林沅刚开始还不明白她在磨蹭什么,可从她细微的表情中,林沅逐渐明了,与此同时,胸中不知何时攒聚起来的那股子焦躁,也是越演越烈。
理智告诉林沅,这不是个值得发火的事儿,所以他耐着性子问:“你觉着里边装的什么?”
然而他这一个不轻不重的反问,落在宗念耳里就是暗示,是心照不宣外加意有所指。
两人之间隔着两个台阶,林沅居高临下,廊前灯清晰照亮宗念那张万里挑一的好看皮囊,同时也照亮了她脸上大写加粗的迟疑,“你……这里边,该不会是藏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