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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爷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大殿,带着人走了。
裴氏嫌弃地哼了一声,对刘诏说道:“老大,带着你媳妇去宫里吧。晚上记得早点回来,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刘诏面无表情地应下,“儿子晓得。母妃也该想开点。”
裴氏恼怒不已,“我是担心你们父王被小妖精掏空了身体,早亡。”
“母妃放心,父王最懂保养身体,一定会长命百岁。”刘议凑到裴氏身边,又说了句悄悄话,将裴氏给逗笑了。
顾玖瞧着,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不过没刘诏什么事。
刘诏像是无关人等,半点不在意,对顾玖说道:“我们走。”
顾玖点点头,跟在刘诏身后出了大殿。
刘议目送二人离去,垂眸一笑。
顾玖直接在二门上了马车,启程前往皇宫。
却没想到,刚出王府,刘诏也钻进马车内。
顾玖受了刺激,连着咳嗽几声,她指着刘诏,“你怎么不骑马?”
刘诏理所当然地说道:“今儿太累,暂不骑马。”
顾玖脸颊微微泛红,不由得想起昨晚。
刘诏目光深邃,盯着顾玖,问道:“你脸红了?”
顾玖矢口否认,“胡说,我才不会脸红。”
哦!
不会脸红的人,耳根却泛起红晕。
刘诏了然一笑,没有拆穿顾玖。
很快到了宫门,验过身份后,二人坐着马车进入宫门。
顾玖挑起车帘子朝外看了眼,好奇问道:“为何从金光门进宫?”岂不是多绕了一圈。
刘诏不动声色地说道:“这边人少。临近年关,明德门那边进进出出都是人。”
顾玖半信半疑。
到了第二道宫门,马车停下。
刘诏现行下了马车,冲顾玖伸出手。
顾玖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将手放在刘诏温暖干燥的大手中。
刘诏一用力,顾玖几乎是被他抱下来。
顾玖脸颊发热,一落地,急忙拉开了同刘诏的距离,并整理了衣领,以免失仪。
刘诏表情清冷地说道:“我们先去兴庆宫请安,再去长春宫请安。”
“我听你的。”
这会,顾玖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像极了贤惠小媳妇。
刘诏眉眼一动,很想知道,顾玖到底有多少张面孔。
就顾玖现在这副模样,谁能想象,昨晚上她竟然敢将他踹下床。
在刘诏心里,被老婆踹下床,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是男人,他大度,他不和顾玖计较。
他说道:“走吧,不可让皇祖父久等。”
顾玖颔首,跟在刘诏身后,前往兴庆宫。
申常侍迎了出来,“见过公子,夫人。这会陛下正在和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说话,二位不如到偏殿等候。”
听到太子正在大殿,刘诏不意外。太子妃娘娘也在里面,就让他感到意外。
他问道:“太子妃娘娘怎会在里面?”
申常侍笑了笑,“公子不知道吗?太子病重,太子妃娘娘不放心,故特意陪着太子面圣。”
还能这么操作。
难不成太子妃娘娘是担心太子一去不回,被天子给弄死,所以才要陪着太子面圣。
刘诏点点头,“本公子知道了,多谢申常侍。”
“公子客气。公子和夫人是要去偏殿等候,还是……”
“去偏殿吧。”刘诏朝顾玖看了眼。
他是无所谓,但是顾玖怕冷。还是去偏殿等候,偏殿暖和。
“公子,夫人,这边请。”
二人跟随申常侍来到偏殿,偏殿果然温暖如春。
宫人奉上茶水点心,就退了下去。
顾玖不敢喝茶,也不敢吃点心。她倒是不担心会有人在兴庆宫做手脚,而是担心喝多了一会想要如厕。
在宫里切忌谨言慎行。
即便顾玖很好奇太子和太子妃此时被召见的原因,她也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一个字没有提起。
刘诏站在窗边,面容严肃地看着外面。
大殿内,太子跪在地上,脸色潮红,一副病弱的模样。
地面上,扔了一地的奏章,内容全是弹劾东宫和太子殿下。
开耀帝指着太子,怒骂:“你看看你,哪有为君者的模样。区区一个东宫你都治理不好,遭这么多人弹劾,你还能做什么?废物!”
太子殿下浑身颤抖,神情激动,连着张口数次,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太子妃娘娘也跪在地上,“求父皇看在太子病重的份上,体谅一二。这些事情,都是下面的人瞒着太子所为,并非太子授意,请父皇明鉴。”
开耀帝怒火中烧,“你以为朕不知道吗?如果这些事情是太子授意,朕早就废了他,何需苦口婆心,一而再再而三的叫他过来,一再提醒他。连个小小的东宫都管不好,连遭下面的人欺瞒,不是废物是什么?”
太子妃娘娘脸色煞白,“父皇教训的是。太子最近病重,对下面疏于管理,没想到竟有人敢趁机背着太子在外面胡来,此事……”
“够了!”
开耀帝怒声呵斥太子妃娘娘,“别替太子粉饰太平,这些事情是最近才有的吗?东宫一直就是管理不善,废物,蠢货!过去有皇后为你们兜底,如今皇后不在了,你们便原形毕露。朕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无能儿子,朕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儿臣,儿臣……”
憋了许久,太子终于憋出了声音。
“儿臣知罪。”
只有一句知罪,并无任何辩解。
太子妃娘娘着急得不行,扶着太子殿下,“殿下,你没事吧。”
太子殿下急促的喘气,“没事。父皇,儿臣知罪。”
“闭嘴!”
开耀帝抬起脚,当着太子妃娘娘的面,直接踹在太子的胸口。
太子被踹翻在地。
太子妃娘娘着急,大呼:“殿下?殿下你没事吧。”
太子胸口发痛,神情痛苦。却坚持说:“没事。”
开耀帝指着太子大骂,“朕早就提醒过你,为君者,不可心慈手软。该见血的时候就必须见血。朕的话,你可曾听进去一句?”
“儿臣愚钝,儿臣有罪。”
太子拖着病体,老老实实的跪着。
“你给朕闭嘴,每次都是愚钝,都是知罪,却死不悔改。朕怎么就生出你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太子殿下低着头,冷汗津津,浑身发冷,发抖,心口越发的痛。
“父皇,求你饶了太子吧。太子病重,受不起父皇如此严厉的指责啊。”
太子妃痛哭流涕。
开耀帝呵呵两声,“他受不起?早干什么去呢?朕问你们,早干什么去呢?”
“父皇,太子已经知错了,他会改的,真的会改的。”太子妃娘娘频频磕头,一下接着一下,咚咚咚发响,额头都磕破了。
开耀帝板着脸,威严天成,“滚,全都给朕滚出去。朕看见你们就来气。滚滚滚,赶紧滚出去。”
太子妃娘娘如蒙大赦,扶着站不稳的太子,步履蹒跚地出了大殿。
走出大殿,冷风一吹,太子浑身痉挛,不由得朝地上倒去。
“殿下,殿下……”
太子妃大惊失色。
宫人忙将太子扶起,“殿下晕过去了。”
“殿下,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太子妃娘娘悲痛大哭。
刘诏和顾玖听到动静,从偏殿出来。
太子殿下昏迷不醒,一脸惨白,看来果然病得不轻。
顾玖凑近了看看,对太子殿下的病情有所猜测,却不敢吐露一个字。
宫人们七手八脚将太子殿下抬了下去。
太子妃娘娘抹着眼泪,伤心,难过,追了过去。
开耀帝听着门外的动静,问道:“怎么回事?”
陈大昌躬身说道:“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昏迷不醒,正在请太医。”
开耀帝蹙眉,大为不满,“朕才骂了他几句,他就敢给朕玩昏迷,真当朕不敢收拾他吗?”
陈大昌说道:“太子殿下最近病重,只是没想到,身体会虚弱如如此。真是令人忧心不已。”
开耀帝冷哼一声,太子不堪为君,不仅能力不行,连身体也不行。
他突然问道:“外面是谁?”
“启禀陛下,公子诏携夫人前来拜见。”
开耀帝脸上的肌肉,瞬间松弛下来,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叫他们进来。”
“遵旨。”
刘诏和顾玖被请进大殿。
“孙儿拜见皇祖父,恭祝皇祖父身体康健。”
“孙媳拜见陛下,恭祝陛下身体康健。”
“起来吧。”
开耀帝这会已经不生气了。
都说隔代亲,这话在开耀帝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开耀帝对他的儿子们,无论是太子还是其他王爷,恨不得一脚踹死了才甘心。
但是对于诸多孙子,他可是很和蔼的。
就比如太子和皇长孙父子,开耀帝对待他们的态度就截然不同。
开耀帝对待太子,犹如秋风扫落叶,冷酷无情。
对待皇长孙,却又如沐春风,像个慈爱的老者。
太子私下里都曾说过,“恨不能为皇孙。”
可见太子对皇长孙有多羡慕。
开耀帝随口问道:“你父王回来了?”
刘诏躬身应答:“启禀皇祖父,父皇前日回府。”
开耀帝冷笑一声,“他可算回来了。叫他明日一早滚过来见朕。”
“皇祖父息怒。”刘诏轻声劝道。
开耀帝板着脸,“休想替你父王说好话。你可知他在皇陵做了什么荒唐事?”
刘诏垂首,语气平静地说道:“略知一二。”
开耀帝火爆脾气,直接开骂,“猪狗不如的东西,回了京城,也不进宫请安。你告诉他,明日一早,朕若是看不见他,朕就让金吾卫扒了他那身皮。”
刘诏应下,“孙儿一定将皇祖父的话,如实转告父王。”
开耀帝顿时没了兴致,挥挥手,“退下吧。那个,顾玖。”
开耀帝想了想,才想起顾玖的名字。
顾玖躬身问道:“孙媳在!陛下有何指示?”
开耀帝随口说道:“好好照顾诏儿。”
“孙媳遵旨。”
顾玖跟着刘诏出了大殿,没想到面圣如此轻松就结束了。
刘诏似乎知道顾玖在想些什么,他凑近了,悄声说道:“皇祖父正在气头上,不欲和我们多说。”
顾玖了然。
开耀帝不愿意对皇孙发火,肚子里偏又憋着一肚子火气。干脆三言两语将他们打发了,免得将火气发泄到孙儿孙媳的头上。
顾玖悄声问道:“父王在皇陵的时候,真的做了很荒唐的事情吗?”
刘诏轻描淡写地说道:“亵渎先祖,算不算荒唐?”
顾玖张口结舌。宁王是在作死吗?竟然敢亵渎先祖。
刘诏突然握住顾玖的手,“不用担心。皇祖父重民重农胜过一切。只要父王没有做出欺民,毁农的事情,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顾玖突然醒悟,“难道东宫做欺民,毁农的事情?”
刘诏笑了笑,“差不多吧。”
顾玖小声说道:“都说太子殿下仁厚,怎么如此?”
刘诏随口说道:“驭下不严,难免有人胆大包天,打着东宫的名义胡作非为。”
难怪开耀帝对太子殿下如此不满。
太子殿下为君者,却不能驾驭臣下,这就是不合格。
顾玖跟着刘诏来到长春宫。
淑妃娘娘早就等着他们。
“孙儿给祖母请安。”
“孙媳拜见娘娘。”
“免礼,赐坐。”
淑妃娘娘神情淡漠,看不出有任何欣喜之色。
她淡淡地扫了眼顾玖,然后问刘诏,“去了兴庆宫吗?”
刘诏微微躬身,“已经拜见了皇祖父。”
淑妃娘娘手持杯盖,拨弄着茶叶,“听闻一大早,陛下召见太子,将太子痛骂了一顿。太子被吓得昏了过去,此事当真?”
刘诏点头,“太子殿下的确昏了过去。”
淑妃娘娘嗤笑一声,“他也就这点本事。枉费睿真崔皇后替他筹谋数十年,结果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刘诏沉默,不屑在人前诋毁太子。
淑妃娘娘的心情好了些,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脸上多了笑容。
她又问道:“听闻太子妃也去了兴庆宫?”
刘诏点头,“正是。”
淑妃娘娘轻蔑一笑,“这个女人倒是比太子更有心眼。不过连睿真崔皇后都扶不起的太子,她又凭什么扶得起。依着本宫看,太子没剩下多少时间。”
刘诏蹙眉。
淑妃扫了他一眼,“你对本宫不满?”
刘诏躬身说道:“孙儿不敢。”
淑妃冷哼一声,“本宫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这里是长春宫,无人敢将本宫说的话传出去。若是这点都不做,本宫也不配坐在长春宫的主位上。”
刘诏说道:“孙儿明白。”
淑妃娘娘嗯了一声,“你明白就好。别整天同你四弟置气,把心思多放在差事上,多想想怎么替你父王分忧。刘议是你的亲兄弟,打虎亲兄弟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你四弟很好,你是对他有成见,才会整天找他的错处。”
刘诏抬起头,目光对着淑妃娘娘,“祖母可是听说了什么闲话?”
淑妃笑了笑,“本宫哪里听得到闲话。你们兄弟之间的情况,本宫还能不清楚吗?你是长兄,理应让这他点。”
刘诏笑了起来,“祖母对四弟果然关怀备至。”
淑妃娘娘不满,“你小的时候,本宫对你也是关怀备至。当初本宫想将琴儿许配给你,是你不乐意。后来又提议将裴芸许配给你,你还是不同意。结果你自己选了顾玖。本宫处处为你打算,是你自己不珍惜机会,你岂能怨恨。”
“孙儿不敢怨恨,也从不怨恨。小玖她很好,这门婚事,孙儿很满意。”刘诏掷地有声地说道。
淑妃娘娘朝顾玖扫了眼,“好是好,只可惜娘家势弱,帮不上你。只盼着顾家别拖你后退,牵连你父王就成。”
顾玖躬身说道:“顾家不敢拖公子后退,更不敢牵连父王。”
“你闭嘴,本宫没让你说话。”
没有任何由头,淑妃直接呵斥顾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