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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客栈的占花令沿用了《红楼梦》的玩法。和书中不同的是,签子上的饮酒规则并不是完全拟古的,除了饮酒之外还有时下流行的游戏“真心话与大冒险”。
何止自告奋勇当了令官,先干令酒为敬,宣布游戏开始。
头几轮还比较文雅,几杯下肚之后气氛便暧昧起来,风水不停地轮转。
顾盼抽到了蔷薇令辞:蕋逐行风,总是输君浅淡妆。令曰掣者出一成语,依次联之,至不能者止,罚酒三杯。于是在场诸位玩起了成语接龙。
接龙兜了一圈轮到了刘弯弯。他正要脱口而出,却见何止在给自己猛挤眼,顿时明白了,——苏晓梦就在自己下家,万一她答不上来呢?
当务之急是保护嫦娥仙子,于是赶紧戛然而止,改了口嗯嗯啊啊说不出来,自罚三杯酒。
下一轮顾兮抽到了拒霜花令辞:霜裛五香,木蕖何似水芙蓉。令曰在坐男子同饮为贺。
于是在场男子都举杯同饮,何止不免又嬉皮笑脸地夸赞,“兮姑娘果然英姿飒爽,令在场男子皆俯首痛饮呐!”
这一笑话着实是个冷笑话,引得汉申阁的几个小白脸齐齐怒目而视。他们都以为何止是在讽刺他们,意为顾兮风姿飒爽,在一群娇嫩粉白的瘦弱书生之间可谓是颠倒了众生性别。
而顾兮却真正绿了脸,她知道,何止更是在含沙射影说她不像女人。所以,等他宣布下一轮开始之时,顾兮冷笑一声猛然反击,“刚才令官没有喝,看来令官不是在场男子之一。”
何止却不恼,即刻接招,撸了撸头发,“自然,本公子并非男子,而是男神。”说着,偷偷瞄向苏晓梦,见她淡淡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六点。”何止报数。
孟十洲取签,上面写着芙蓉:风露清愁,莫怨东风当自嗟。令曰自饮一杯,牡丹陪饮一杯交杯。众人一阵起哄,纷纷问:“牡丹是谁?”
没有人回答,只有苏晓梦低头看着签,似乎正在犹豫。同时,何止也看见了刘弯弯脸色尴尬,暗中猛指边上的苏晓梦。他故意提高了嗓门又问三声,一边问,一边又对弯弯使眼色。
对方会意,立刻拉了拉苏晓梦,偷偷和她换签。
一贯严苛的王姬已然看清了他们的小动作,突然河东狮吼,“谁都不许动!”
所有人瞬间定格。汉申阁的一个白脸小生正在倒酒,酒壶还斜停在半空中,现在不敢动了,壶嘴的酒哗哗往外流。何止一把拽过酒壶放在了桌上。
“令官作弊!我刚亲眼看见你给边上的人使眼色让他和嫦娥换签。嫦娥,你拿着的是不是牡丹签?给大伙儿看看。”王姬说话很响亮,掷地有声。
“你凭什么说我作弊,而我为什么要作弊?!”何止替苏晓梦抢白。
“何会长向来风流,说不定你喜欢嫦娥仙子,偏不想让她和别人喝交杯酒。”王姬直言不讳。
何止看看局势,知道苏晓梦这一杯交杯酒自己是没办法替她挡下了,但是在口舌上却不示弱。
他笑着调侃说:“牡丹芙蓉各有姿色,公子小姐皆有所爱,依本公子之见,我身边这位最最不会愿意帮忙,难道你觉得他身为一个大男人,会希望和另一个大男人喝交杯?”
“那可不一定,他不是叫刘弯弯么,指不定是弯是直。”王姬冷哼一声。纵然刘弯弯气得直跺脚,她也不理会,“玩游戏就要遵守游戏的规则,我就是看不惯偷鸡摸狗的勾当。”
“王姬,你存心想找我的茬也就算了,可有必要人身攻击吗?名字都是爹妈起的,难道你连别人家的祖宗八代都不放过?”何止也真气了,口气一反常态,难得地严肃稳重。
王姬竟是一愣。
见此情形,苏晓梦不疾不徐地圆场,“姑娘误会了,令官并没有作弊,不过是担心我不胜酒力,叫刘玩玩传话于让我少喝一些。我手上确实是牡丹签,理当与芙蓉共饮。”
她浅浅一笑,斟上了两杯酒,缓步走到了孟十洲的身边,轻声说:“公子请。”
没想到十洲却不急着喝酒,反而冷笑,“你不愿意喝可以不喝,不如就按照游戏规则回答我一个真心话。”
苏晓梦没想到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索性笑了笑,作了一个礼,柔柔说:“真心话,理当要诉给真心人。只是今日公子如此玉树临风,潇洒俊郎,让我忍不住很想和你喝一杯。”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作呕”,“天呐,第一次说出这么言不由衷的话,真不是我的苏晓梦……”
孟十洲细细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看尽,“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谁。”
苏晓梦心头微颤,脸上却仍旧挂着有些做作的假笑。
接过酒,两人相敬如宾各饮半杯,随后交换了酒杯。
正要挽手之时,何止突然插话了,“各位,不如来个新鲜的?让这二位喝个后背拥入式交杯酒……”
何止有他的打算。不管怎说,明面上他还是要帮着苏晓梦的。自己这么做,至少可以避免两人正面相对,就算不能一定保住她的身份,也能缓解她的尴尬。
在座各位几轮占花令下来,真心话说过了,大冒险玩过了,兴致更是被酒精催浓了,起哄之声此起彼伏。
楼上楼下有些客人被吵醒了,却没有怪罪,反而撩开窗帘站上阳台看起热闹来。还有人在高处吹口哨的,把好端端的一场中秋客宴声声吹成了喜宴婚宴。
如此一闹腾,孟十洲反而有些无措了。因为除了摄影,平时的他从不与人这般亲近。哪怕是保镖,也绝不会让他们贴身而行。
苏晓梦还是信赖何止的,并相信这是一个妙招。
虽然表面上拉近了她和孟十州的距离,实则反之,——他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一个没有胎记没有谢顶没有染发,连洗发水都是没有味道的普普通通的后脑勺。
望着苏晓梦挑衅的目光,孟十洲终于决定: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笑话。不得已也罢,拿着酒杯的手拥嫦娥入了怀中,月下佳人如斯,众人尖叫不已。
孟十洲比苏晓梦高半个头。此刻他只得俯身下去,右脸贴着她的左脸,左手挽过她的右手才能喝到杯中酒。在记忆中,除了妈妈温婉兰,世上还从未有过一个女人离自己如此之近。
温润如玉。温润如今夜之月色,温润如她身体的触碰。
月光在酒杯中荡漾开,周围的声音在夜色中荡漾开,竟有一丝醉意泛滥起来。
不知何时,孟十洲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苏晓梦,见她唇上清酒湿润,不觉滚动了喉结。
是她,一定是她。面容可以用化妆技巧来遮掩,但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却无处遁形。那不是香水,也不是洗发膏,而是一股特别的香味。上一回,也是这个味道。
“走,我有话问你。”
孟十洲一把拉过苏晓梦,就往一边走去。
***
交杯酒喝完,中秋夜的高潮退却,众人渐渐散去。
只留下些许醉倒的或谈心的在外面。但很快,秋风的凉意也吹散了他们,把他们吹回了温暖的客房里。
“你就是宴会上的那个假安琪。”孟十洲皱了皱眉,“你故意接近我,就是为了引我来找你,你砸我相机,是为了报复?说吧,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孟十洲“报复”,无疑是指那日在酒店未经她允许所拍的几张照片。而在苏晓梦听来,“报复”应该是对方已经从万岁馆老板娘处知道了他们拿错衣服一事。
苏晓梦想了想说:“我只是想物归原主,谁知道突然被旅游团撞了一下,结果砸了你的相机。你看,相机的事是个意外,你呢又占了我的便宜,这事儿就算扯平了,行?”
“既然你承认了,”孟十洲顿了顿说:“这个相机很贵,既然是被你的东西弄坏的,多少要补偿。你出维修费的一半,另外免费再当我一次模特,如果可以,还是像上次那样……”
他轻咳了两声,“再演一次安琪。”
安琪?
苏晓梦恍然,他是要她再演一次他的女朋友。
绝对不行。
演一次,他已经追到了蝴蝶客栈,再演一次,绝对纸包不住火。
苏晓梦立刻装作很吃惊的样子,“安琪?什么安琪?上一次又是哪一次?你认错人了吧?”
孟十洲无语,“你刚才不是承认了吗?”
“承认什么?我确实承认你相机坏了的事和我有那么一丝丝的关系,可其他的和我没有关系啊。我本来也只是想拿着猪蹄去要挟你那个模特,把我中秋活动要穿的衣服还给我而已。现在她还穿着呢,到底该谁补偿谁?”
孟十洲冷怔了片刻,大概想明白了沈香香汉服一事,接着对苏晓梦临时应变的无赖发挥不得不心服口服。他索性也耍起无赖,“你不承认,那我就留在这里等到你和我说实话为止。”
说着,在院中石凳上坐了下来。
苏晓梦:“……爱等你就等着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