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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巍峨,层层殿宇。
领路的人身着锦服,戴着帽子,说话拿捏腔调,不男不女。
从甬路走去,一路阆苑琼楼,雕梁画栋。时而有一长队衣着上佳的丫鬟来回穿梭。
我这时才注意到,今日谢玹穿了一套绣金云纹元袍。
这莫不是皇宫。
我在心里细细的回想,我想起谢瑢,谢瑢被称做殿下,自是皇子皇孙,那谢玹呢?他们两个……
“三弟,近来身体抱恙可好?”
我正要将所有的信息串连在一起,突然耳边想起一声春风般的柔声。
这声音清柔,我耳边却像炸了一道雷,是谢瑢!
我从谢瑢的府邸离开,原也没有半句解释,我没想过会如此突然的撞见。
一时间我手足无措,想要退后半步躲在谢玹身后,可谢玹那只狐狸却像早料到一般不动声色抓住我的手腕,我动弹不得,恍然想起脸上还有面纱,便将头压低。
“身子已是大好,二哥别来无恙。”谢玹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这位……”谢瑢已经注意到谢玹身侧恨不得像刺猬一样蜷缩起来的我。
“这位便是给我医病的医女白姑娘。”谢玹满嘴胡言,什么医女?他根本未曾与我说过,我下意识的抬起头看着他。
“原来如此。”
谢瑢回答的十分简单。可他的视线却停留在我脸上。对视的一瞬间,我看见谢瑢芝兰般的面容,眼神柔和却又犀利,我觉得我心虚的快要暴露了自己。
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呢?可谢玹确实没有交代出我的身份,他是故意的,他在打什么主意?他们之间难道有什么问题?
谢瑢……会认出我来吗。
谢瑢的目光停留在我头上,我感觉他看着我的发髻若有所思,而谢玹那狐狸看着他的眼神若有所思。
半晌之后,谢瑢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道,“那咱们先入殿吧。”
谢瑢的温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他的眼神永远是干干净净的,却反而让人看不透。
他们两个是兄弟。
我受到了打击。怎么天下人口千千万,仇人被我撞上一大半。
我已曾心中暗想要留了谢瑢的命,毕竟孟家也有我这一个活口。但是谢玹我是不能再放过的,以他的武力只怕最后我拼了命玉石俱焚也未必就十拿九稳,况且我现在还要倚靠他才能查出孟家被诛的隐情。
我决定要更加勤奋练功,以备不时之需。
又转折几何,不知走了多久。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到了一座侧殿门口,入了大殿才发现还有不少穿着官服的人已经入座,应是当朝大臣。
谢瑢和谢玹刚入殿,一人便上来行礼,只见他面如冠玉,谈笑间有风流之姿,身着水青银花绣纹袍,原是五皇子谢琂。
我在心里暗想着,这皇帝老头给自己儿子起名字可是有意思的紧。
谢琂坏笑着打趣道,“怎么三哥还带了位女眷?吾等情事,国之要紧……”
看来是个口无遮拦和我有一拼的家伙。
他那狗嘴里的象牙还没吐完,谢玹便笑着像真事儿似的,“这是为我医病的医女白姑娘,我这身子还没大好,病发如山倒,只得委屈白姑娘受累了。”
说罢还咳了两声,不但一扫平常的冰冷,还让人觉得有些孱弱。
我侧目看着谢玹,还真是个满嘴胡言的妙人儿啊!
看起来大家都知道他病了,他是真的病了还是假的?不管真的假的,他要我装作医女的这个套看来是准备已久了,大狐狸精……
“能让三哥带在身边,看来白姑娘的医术果然非比寻常。”谢琂眼神耐人寻味的看着我。
三人在同一侧分别入了座,我只得紧紧跟着谢玹,和他坐在同一张案几上。
大殿另一侧首位,是一位眼如鹰钩脸上带笑却让人不寒而栗的中年男人,身着弁服,头戴鷩冕。看衣着便也知道必是尚书令薛匮。
他旁边案几前还坐着一个少年郎,与他气质极为不同,那人未着官服,面容秀丽,温暖和煦,十分阳光。
谢玹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那是尚书令的三子,薛凝。”
如此我大概有些知道谢玹带我来的目的了,想必是带我来认人来了。
不过他另有的目的,此时我还不知道。
我又观察了一圈衣着服饰发现今天来的人官职几乎都在三品之上,也并没有带女眷的,只有我这么一个小“医女”显得莫名其妙。
他们又彼此客套的寒暄了不知多久,才听到宦官尖着嗓子报道,
“皇后驾到————”
数十名宫女鱼贯而出,繁奢的仪仗由外而入,环绕一人缓缓而至,凤冠华衣,七宝辉映,环佩相叠,艳绝群芳,果真皇后仪态。
皇后虽然极美,可我也无心欣赏了,我一心在震惊皇后居然设私宴宴请朝堂大臣,而殿中也有不少议论之声。
我隐约有些感到谢玹的意思,但又有些不明朗,中间缺什么东西让那
个猜想不能连贯起来。
皇后徐徐落座,仪态万千,似乎并不把议论之声放在眼里。
众人起身行礼而后落座,议论声止。
“今日宴请众位大人,本是圣上旨意,只是诸位皆知圣上一直在病中,今日不能亲来,特叫本宫主持大局。”皇后面上含笑,语态矜威,接着道,“圣上病中还惦记着各位大人,大人们可要心中有数啊。”
皇帝病了?怎样的病竟可让皇后如此肆意。
我心中深感不安,才明白那只狐狸果然还打着别的盘算,我不敢抬头看皇后,只低头噤声,或许我这个莫名其妙的“医女”便是今日的众矢之的。
吃食陆陆续续的端上来,我战战兢兢的在谢玹旁边,不敢抬头,只闷头吃着点心饭食,点心有水粉圆圆小小像花朵形状的,有白白嫩嫩软软糯糯的,还有茶色上面画着柳叶的……
我手撩着面纱吃的渐渐欢快起来,渐渐把别的都抛在脑后,吃的有些口渴,伸手便抓着案上的酒杯解渴。
我刚将酒杯端起来,谢玹长手一按,我怒目而视,心里吼着干嘛!
谢玹将我手中的点心扣出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若是觉得口渴就少吃些。”
说罢转头向身后的宫娥吩咐,“去拿一壶熟水。”
谁想喝那种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