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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他嗓音轻低,在两人之间回荡,带起一小波暧/昧气息。
裴奚若一瞬间魂游天外。
不得了,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会了!改天一定要问问,他是用什么方法补的课。
她立即眉眼弯弯。“好呀。”
隔了一定距离,旁人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从表情就足够判断,这对夫妻,感情非但不塑料,还很甜蜜。
刚才还自我陶醉的表姐,脸色都沉了几分。她挽着自己老公的手,看着不远处男人出色的外貌,心中泛起一股难言的滋味。
就在这时,裴母从另一边出现。
她今日兴致颇好,本在厨房备菜,听管家说傅展行来了,连忙解下围裙往外走。
傅展行带了大大小小的礼品,都由沈鸣搬进来。
大家见他丝毫不摆平城名门望族的架子,对裴家态度甚好,送的礼物又如此贵重,几个想挑拨的,也识趣地闭了嘴。饭后,又纷纷以“不打搅”的理由告辞。
裴奚若和傅展行在裴家待了一小会儿,便也出了门。
华灯初上,天边落了点小雨,加剧了南方的湿冷。一眼望出去,天黑沉沉、雾蒙蒙。
站在廊檐下等司机的间隙,裴奚若急于检验他的自学成果,打了个哆嗦道:“好冷哦。”
他牵着她的手轻动,然后,将人拉近怀中,竖起大衣衣领。
她靠在男人温热胸膛,满意地翘了下嘴角,“老实说,你是不是偷偷补课了。”
“嗯?”
“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一点都没有绅士风度,也不会照顾女人,恨不得离我八尺远。”别说竖起衣领给她挡风了,他连个眼神都欠奉。
他却沉吟片刻,“我记得,我把伞给你了。”
他们相亲的地点,坐落于申城一家老牌日料店的庭院中,景致很美。
庭院地上铺了青灰色的石片,木制的踏步石一路通往包厢,让它像个水中孤岛,很是雅静。
那日相亲到了尾声,突降暴雨,车子开不进来,她又没带伞。
他便将伞递到了她手中。
裴奚若自然也想起来了,哼哼两声,“说起伞,你当时还害我白高兴了一场呢。”
“怎么了?”
“送伞人会散啊。我还以为,你给我伞,是想跟我拜拜呢。”害她大喜过望。
哪知,他根本不懂送伞背后的意义。
傅展行稍顿了下,评价说,“迷信。”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她一副料事如神的样子。
又一阵冷风裹着细雨吹来,他背过身去,给她挡着。
裴奚若环住男人的腰,仰起头来,“那这次,就当我迷信好了。”他们不会散的。
过了会儿。
傅展行拉着她往里走了两步,“司机还没来,我去拿把伞,给你挡风。”
裴奚若点点头,不疑有他。
傅展行走回门内,管家立即迎上来,知道来意后说,“傅先生,我去给您拿。”
“不用。”
傅展行走到收纳间,视线在形形色色的伞上扫过,准确无误地拿走了他当初送给她的那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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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这幢上世纪别墅,一切陈设好像都没有变。
裴奚若有种穿越了时光的错觉。
不过,又有很多细微之处,提醒着她,一切已经不同。
比如这次是个雨天,再比如,她身边的男人,早已成为了她的心上人。
空气里充溢着雨天的潮气,一楼门厅的釉面花砖泛出鲜妍浅亮。两边古董家具透着岁月的沉淀味道。
傅展行将伞放在一边,“冷不冷?”
申城冬季风冷,混着雨丝斜吹,哪怕打了伞,她燕麦色的大衣上,也凝了不少雨珠。
“冷呀。”她手指冰凉。
他替她握着暖暖,将人牵上楼,很快放好热水。
裴奚若冲完淋浴,又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出来时,感觉浑身上下又重新充满了生机。
她像是冬眠醒来的蛇妖,迫不及待要造作一把,瞥见傅展行背靠沙发,正在看书,便悄悄从他身后伸手,一路沿着肩线,往下游走。
半途,却被他截住。
傅展行顺势抬起眼来,“洗好了?”
“是呀,香不香?”她的手好似没有骨头,柔软地朝他递来,声调很勾人。
这样的距离,她身上馥郁的香气,已在空气中游离开来。
傅展行眸色稍沉,略向后靠,将人按向自己亲吻。
裴奚若大大方方地勾住他的脖子,在间隙中顺了口呼吸,然后道,“傅总呀。”
“嗯?”他嗓音带沙。
“没什么。”她准备好的礼物,还是明天再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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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二月十四日,众所周知的情人节,也是傅展行的生日。
裴奚若上次问星座时,就记下了。因为很好记。
所以在裴家,他问她明天几号,她才答得那么快。
于她而言,这个大众节日,因为有他,变得一点都不大众了。
裴奚若原本打算今晚就飞回平城,给他一个惊喜。
没想到他来了。这会儿,只有偷偷退掉机票。
和许多热爱熬夜的年轻人不同,裴奚若很容易犯困,这晚退了机票,便早早地爬上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放了部电影来看。
结果,电影剧情才过小半,她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意识也快要不清醒。
她始终在脑袋里绷紧一根弦。提醒自己,不能睡着,不能睡着。就差掐自己一把了。
偏偏,傅展行察觉到了她的困意,关了电影道,“睡觉。”
“不睡。”她残存的意识在抵抗,逼自己说话,“……现在几点了呀?”
“十一点十分。”
还有五十分钟。
裴奚若在心中倒计时了下。
她爬出被子,去了趟卫生间,照了小半天镜子,终于清醒过来一点。
只是回到床上之后,那种困倦感又卷土重来了。
裴奚若仔细思考了下,感觉应该是床太软、氛围太令人安心的缘故。
她趁着自己没睡着,坐直了,赶紧开口,“傅展行,我们来聊聊天吧。”
“聊什么?”
“聊点刺激的八卦呀,提神醒脑。”话落,裴奚若才反应过来,他大概根本不关注八卦,聊也聊不出什么的。
于是她抛砖引玉,“我念高中的时候,学校里有个已婚男老师,专爱占女学生的便宜。”
傅展行问,“然后呢?”
他虽然不会讲八卦,却是个很配合的聆听者。
裴奚若弯了弯唇角,往下道,“后来有一天,他的事迹在全校大会上被一位不知名的侠女给公开了。哇,简直是不堪入目啊。原来,他不光爱占女学生的便宜,还和好几位女老师有好几腿。”
傅展行“嗯”了声,“败类。”
看得出他十分不感兴趣,但很努力地在配合她了。裴奚若想笑,“你知不知道,那侠女是谁?”
都这样问了,答案显而易见。
傅展行与她十指相扣,“是你。”
她得意地一笑。
说起来,听说这件事之后,她费了不少时间调查取证。
之后,裴父裴母还被请了家长,当然,她的“罪名”不是揭穿败类,而是擅自篡改电脑后台,扰乱学校大会秩序。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不给人渣面子?”她问。
“没必要给人渣面子。”他道。
裴奚若一笑,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高中是在哪里念的呀?”
傅展行说了一所全国出名的高中名字。
“哇,不愧是学霸,”她赞叹完,又靠在他肩头,长出一口气,“也好,我没遗憾了。”
“什么遗憾?”
“之前我在想啊,要是那会儿我爸妈选择把总部放在平城,说不定,我可以早一点遇见你,缠着你。不过现在,好像也不用遗憾了。”裴奚若仰头看他,“因为你学校太好,我反正考不上。”
听到这想法,傅展行无言片刻,唇角却是舒展的,“没考就知道考不上?”
“嗯,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嘛,课文要背三十遍才记得住,可没夸张。”
她能念申城一等一的高中,都是裴父捐楼塞进去的,后来申请国外大学时,文化课完全靠临阵磨/枪,才没拖作品集的后腿。
后来裴母还常常拿这事举例,说裴奚若不是学渣,只是对学习不感兴趣,你看,考前抱佛脚,不也考得挺好。
当然,对学习不感兴趣,本身就是个难以解决的大问题了。
“那我就早一点来找你。”他下巴搁在她肩窝,低声道。
“哦?找我干嘛呀?”她声线扭捏起来。脑袋里开始冒粉色泡泡。
“给你补课。”
“?”
裴奚若的笑容一秒消失。
他却心情很好似的,勾了下唇。
如果真能像她说的那样,早一点遇见,哪怕让他去读她的学校,也可以。
看时间差不多了,裴奚若拉他躺回被窝中。
她侧过身,点亮手机屏幕,看着上面的数字,在心中倒数读秒。
傅展行从身后环住她,“还不睡?”
就在这一刻。时间跳到零点。
裴奚若一下转过身,双手捧起他的脸,“傅展行,生日快乐。”
男人稍怔。
瞬间明白了她今晚为什么赖着不肯睡觉。
卧室里关了灯,外头有风吹过,月光下雨丝淅淅沥沥,树影摇曳,她眼中,也盛了一泓清水般的微光。
他环住她的腰,吻在她唇上。“谢谢。”
这个吻,不带任何欲,更像是一种珍之重之的绵长。
结束以后,裴奚若弯了下眼梢,“其实,本来还给你准备了礼物的,但是,在平城的家里。”
“什么礼物?”
“一组版画,我拍了照片。”裴奚若摸过手机。
傅展行开了卧室床头的阅读灯。
她递来的照片上,是一字排开的五幅版画。
国外的艺术系中,将版画直接叫做“print”,就是打印之意,十分贴切。
这五幅画,都是同一张画印下来的,一模一样的构图和色系,用色亦大胆鲜艳。唯一的区别是由深到浅。一字排开,给人以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印的是一轮高悬于夜空的碎裂圆月。
“傅展行,”她拥住他,在他耳畔轻轻地说,“我帮你打碎它。”
他的天翻地覆,始于那个月圆之夜。这个“它”,指代什么,不言而喻。
裴奚若说完,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她真是好浪漫的艺术家啊。
结果,傅展行却没开口。
她轻眯了下眼,从他怀里抬头,想去辨认他的神色。
却在下一秒,被男人扣住腰,用力吻了下来。
不同于方才的温柔,这个吻中,几乎含了掠夺的意味。
裴奚若有点懵,可情绪已被他调动,只好一边迎合,一边抽空问,“你不感动吗?不想说点什么吗?我好少说这么文艺的话呢。”
他动作稍顿,停在她上方,呼吸略重,眸中有深色翻涌。
裴奚若愣了下。忽而明白了什么。
平日里冷淡又正经的男人,动起情来,格外吸引人。
她情不自禁抚上他脸颊。被他目光捕捉到的刹那,她心重重一跳,竟有种即将被卷入漩涡的错觉。
傅展行侧了下头,吻在她掌心。
她不知道,此刻什么话都是多余。她越好,越勾他将她占有。
男人的吻沿着她的手腕,一路往下,最终落于她颈/侧。
空气中温度渐升,裴奚若尽管做了很多次心理准备,临到头,还是有些心慌意乱地去推他。
以往都会奏效的一招,可他这次却难得未作退让,只停了停,低声道,“若若。”
她失了片刻的神,再开口时,已来不及。
“你先等等……啊!”
最后那声,几乎成了气音。
——常年在悬崖边,一边跃跃欲试,一边犯怂退缩的跳伞人,终于被一把推下,栽落。
迎面有劲风强浪,亦有春暖花开。
后半程,记忆鲜明又模糊。
硬质的木珠,硌到她细白的手腕。汗珠轻晃,滴落在眼角。她被高高抛起,明明即将坠入万丈深渊,却仿佛与谁一道,跌进沉/沦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