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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退回到一个小时之前,雉岳山国家森林公园的废弃水库,一女两男出现在了岸边,在李永振留下的两个大包裹里不断翻找,钓鱼椅上的各个角落也搜索了一遍,可惜最后一无所获满脸失望。
“师傅,这老东西遇上什么事儿了,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跑了?”三人中唯一的女人叫千智琳,平时在钟路摆摊给人测字看相,因为本人颇有几分姿色,而且占卜也算灵验,所以在那一片小有名气。
被称作师傅的男人叫辛万奎,单以神汉的身份来说,他在整个城北地区都是能排得上号的,不知道有多少迷信的富豪乃至高官,遇上问题了都去找他商量。毕竟身份地位和实力都在这里,摆摊开店当然是不可能的,他在家里设了一个香堂,人家有事了都是排着队上门去求他。
“那老东西真本事不行,但心眼却比常人多了不少,而且他做事一贯小心谨慎,咱们追踪过来都费了一番手脚,更遑论那些外行人。就怕这里的一切都是他故布疑阵,这次错过再想找到他就费事了。”李永振是辛万奎的师叔,双方同出一门但关系素来不好,所以他言语之中没有任何尊敬的意思。
“师傅,那是不是根鱼竿啊?”千成栋是千智琳的哥哥,当两人长得完全不像,他身材高高大大,和小巧瘦弱的妹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表情也显得很木讷,完全没有妹妹身上的那份灵气,不过真把他当成傻子,那就大错特错了,很多因为外形而产生先入为主观点的人都在他手里吃了大亏。
鱼竿只要是展开的状态,基本上放在水里几天都不会沉下去,高似道为了制造李永振被鱼拖下水库的假象,当然不可能把鱼竿收起来。这支碳素的鱼竿被水波推到了岸边,混在一堆枯树枝里不太容易被发现,但只要稍微留心点还是能看到岸边有个东西明显和周围的环境不协调。
“确实是那老东西的鱼竿,上面有他的气息。”辛万奎把鱼竿拿起来抄在手里,立马就感受到了熟悉的灵力,他们用的都是一样的术法,肯定不会弄错,“也就是说,他之前还真就是在这里钓鱼的。”
“他没事儿跑这荒郊野外钓什么鱼?”千智琳很不解,虽然她跟李永振并不熟,却也知道这老头不是个能有闲情逸致出来野钓的人。昨天高似道没有发现的问题,她却是一来就察觉到了,李永振的渔具都很新,无论是鱼竿还是钓鱼椅都像是刚买的。
“是不是他破解出当年师祖留下的那封密信了?”千成栋想到了一个可能。
“恐怕是的。”辛万奎也同意这个猜测。
辛万奎的师傅也就是李永振的师兄,做了几十年的坏事难免被人寻仇,一年前被昔日的仇家找上门来,斗法时一着不慎差点被当场斩杀。虽然侥幸留得一命却也是重伤垂危,临死把一封密信交给了师弟李永振,让他把这封信转交自己的传人辛万奎,然而李永振却把信拆开自己拿去研究了。
当时的辛万奎有事外出,所以对此并不知情,回来后被徒弟千智琳告知后才了解到还有这么一件事。师叔师侄之间做过一场之后他抢回了密信,念在同门的情分上就放了李永振一马,只是逐出门墙了事,却不知李永振已经把密信中最关键的几个数字背了下来,硬记在了脑子里。
“说我们这一脉的根基就在这个‘水’字上,师傅留下的秘密很可能就藏在这水库里。”辛万奎一念至此,连忙念念有词地掐算了起来,“没错,师傅密信中所指的地方就是这里,没想到被那老东西先找到了。”
听说这处水库就是师祖的藏宝之地,千成栋便闭上了眼睛,释放出灵力感知水库下的一切,然而不一会儿之后他的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下面有人,而且还有很熟悉的感觉,好像是……李永振!”
“哗啦。”辛万奎单手捏印,用控水之术把水下的尸体给托上了水面,然后弄到岸边拉了上来,果然是李永振的脸没错。因为身上穿的衣服多,吸饱了水之后非常重,所以没有外力他要过很久才有可能浮上来,这次他的师侄找过来,让他提前得以重见天日。
“他竟然是被淹死的?”千智琳只是看上去柔弱娇小,实际上跟普通的女人完全不是同一个种类,面对泡得苍白变形的尸体,她一点都没有惧色,主动走近了进行检查,并且很快得出了他是被人按在水里淹死的结论,“不应该啊,就算他被人按在水里了,也不应该被活活淹死才对。”
辛万奎他们这一派的灵力都是来自于溺死的灵体,自带操控水亲近水的能力,淹死李永振就好比淹死一条鱼一样荒谬,可事实就发摆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看了看自己曾经的师叔,又看了看这里的山势水势,他眉头一皱站了起来,“不对,这是个陷阱,带上他的尸体我们快走。”
之所以要带上李永振的尸体,是因为有很多事情的线索都在这老头的身上,千成栋再不愿意也只能听师傅的话把湿漉漉的尸体扛到了肩膀上,往他们开过来的牧马人方向走去,然而刚打开车门,他们就听到一阵轰鸣声,三辆现代途胜停在后面挡住了唯一的小路。
“辛社长别来无恙。”十二个人从车上下来,然后瞬间散开控制住了场面,领头的男人面白无须,留着潇洒的中分,身上的西装熨烫得笔挺,皮鞋被擦得锃亮,一看便知道是个有洁癖的人。
“王处长,对付我怎么劳动您亲自出手,还弄出这么大的场面?”虽然只是第一次见,但对面这个人辛万奎认识,是双生院下东海大队的大队长王海松,明面上的身份是道国土资源局的处长,总管整个江原道的特异事件对策。
王海松并非江原道本地人,他是首尔特别市江南行政区清潭洞出生的“金汤匙”,说去来还跟大明星王志贤,也就是艺名全志贤的那位有点亲戚关系。他这样的一个人,义无反顾地放弃了舒适安乐的生活,一脚踏进特异世界,必然是有崇高理想的,“没有什么劳动不劳动的,我只是享受捏爆你们这些恶棍的快感。”
“这么说你今天是吃定我们了?”辛万奎似乎不想坐以待毙,一抬手打出了两张符咒,在半空中化作一道水幕,然后嘭地炸成了雾气,山林里顿时变得浓雾弥漫能见度骤降,“双生院,老子跟你们拼了。”
“该死,你们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追。”队员们都是按照现场特殊情况应对手册上的规范来行动的,雾气弥漫中结阵警戒,以防备可能出现的偷袭,然而王海松肺都快气炸了,那三条老泥鳅摆明就是要逃跑,可他麾下这些猪脑子新人还傻愣愣地站着。
最近首尔不怎么太平,据一些老友说南山总部都差点被人端了,王海松并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但手下的骨干精锐尽数被召了回去,又塞了一堆新人过来,他就知道那些传言应该是真的了。他能坐上大队长的位置,实力其实不在院长洪青松之下,但他的本事全在正面作战上,追踪寻迹并非他的专场,而手下这些新人也没个堪大用的,只能尽量先搜索周边试试看。
辛万奎和两个徒弟都不是傻瓜,一个大队长带着两个外勤小队,他们就算生出三头六臂也打不过的,逃跑当然是唯一的选择。水属性的灵力战斗力虽然不强,大多时候只能作为辅助手段,但用来逃跑是再方便不过了,“该死,怎么就遇上了这帮煞星。”
“原以为只有首尔不安全,没想到原州这儿也如此紧张。”师徒三人是逃出首尔的,那一晚的动静太大也太过吓人,导致特异世界中谣言满天飞,很多人都相信一场旷世大战即将爆发,怕死的则纷纷逃离了那个风暴的中心,他们就在这些怕死的人中。
三人是借住雉岳山上的水道逃出来的,此时已经到了南麓的圣女溪谷,身上滴滴答答的全是水,幸好天冷水枯没有游客,不然肯定要被拍下来发到网上,然后暴露踪迹,“去旁边的卫生间把衣服换了,等风头过了再潜回来。”
“师傅,双生院必然会在附近布控,咱们再回来岂不是自投罗网?”王海松身上的威亚太强大,千智琳受了不小的惊吓,已经胆寒了。
“老东西找过来必然是为了师傅的宝藏,而双生院借此设下陷阱想要诱捕我们,却说明他们还没得手,我们还有机会。”辛万奎已经认定了自己的师叔李永振是死于王海松之手,而他师傅留下的不知为何物的宝藏,应该还在水库附近或者水库里面藏着,“那是我师傅留下的东西,怎么能落到外人的手里。”
“咱们就算打不过,逃跑总是没问题的,冒这点风险值得。”千成栋的表情依旧木讷,说话也瓮声瓮气的,但两个小眼睛不断地转来转去,显然他有着不小的野心。
一个小队的队员们散了开来,在水库周边搜索辛万奎师徒三人的踪迹,而王海松则大马金刀地坐在李永振的钓鱼椅上,仔细地观察尸体的状况,“李永振,也是个玩水的,没想到最后被自己的师侄淹死在水里,真是讽刺。”
如同辛万奎认定人是双生院杀的一样,这边也认定人是辛万奎下的手。
“大队长,没有灵体存在也没有灵力爆发留下的痕迹,不过这片水域存在特殊干扰,似乎曾经有人在这里使用过大型的术式,具体是什么术式还需要更进一步的分析。”新人只是经验不足,遇上事情会进退失据,但能力其实都挺不错的。
“没有灵体很正常,那些巫婆神汉都有各自的办法收集灵体,不过你说这里存在特殊的干扰……让我看看。”王海松在岸边盘坐下来,催动灵力水库上空的风忽然变得激荡起来,原本只有道道波纹的水面变得如同怒海,浪头足有四五米高。
八十多公里之外的首尔市CB区,高似道并不知道原州发生的一切,他还在对着家里新买的Muji穿衣镜苦恼,想弄明白献祭邪恶灵魂的秘密。
目前能明确的只有一点,必须要他亲自动手才能献祭。初雪降临之夜在上山的坡道中段平台,他打了吴汉民一拳直接导致其失足坠落,在雉岳山废弃水库边他更是按着李永振活活将其溺毙,而在南山下面的隧道里,金大津在离他只有几步远的地方爆炸开来,也没有献祭成功的提示。
第一次献祭成功差不多是隔了六个小时,凌晨两点钟他动的手,第二天早上八点钟照镜子时看到的血字,第二次献祭成功差不多是隔了三十个小时,昨天下午一点他动的手,今天晚上七点看到的血字。这时间上的差异,必然是有道理的,但他却怎么都想不出来两次遭遇有什么差别。
噬元里美很乖,仰躺在高似道腿上任他摸肚皮,还用脑袋曾他的胳膊。高似道忍不住低下头来拱了一下小猫,虽然自己的钱包遭遇重创了,但这钱花的停开心的,“里美酱,你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吗?”
噬元里美闻言摇了摇头,然后流到了地上化作“一滩猫”,又重新站了起来抖了抖毛,迈着优雅的猫步自己跑到洗手间去嘘嘘了。进去之前还探头回望了高似道一眼,仿佛在用眼神告诉他别跟过去。
高似道摸了摸地板,又扭头看了看趴在床垫上专心看剧的咸鱼女友,然后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很多人都开玩笑说猫是液体,搞笑诺贝尔奖还专门研究过这个课题,但人人都知道这只是个玩笑罢了。可就在刚才,噬元里美是真的化作了一摊水,然后又重新变成了猫……
“女人是不是水做的不知道,反正猫是水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