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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大夫终究是医治活人的。
医治死人的叫作什么，叫白费功夫。
“大人若是想多陪夫人一些时候，可在府上备一块冰块，再以石灰撒上去吸潮，让夫人躺在上面，或可延迟几天功夫。”
他没有直接点明阿丑的死。
就算冰封能够延迟阿丑身体腐烂的速度，但始终不变的，是一具尸体，最后一定会腐烂。
直至被虫蚁啃啮，风化成灰尘，最后消失不见……
卫姜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
只是如今他明显不想要知道，也讨厌别人自以为是地来告诉自己。
这样委婉的折中法子，大夫都害怕卫姜会接受不了，当即发怒到他身上来。
但让大夫松了口气的是，卫姜只是怔了一怔，旋即就命人下去准备了。
大夫还要给卫姜查看背上的伤势，却被卫姜罢了罢手，给送了出去。
“我的伤没事儿，不必再看了。”自欺欺人似的，他握着阿丑生了尸斑的手，说道，“既然她无事，那我也就无事。”
见状，大夫也再不好说些什么。
于是就此作罢。
如今天气热，原先府上就需要用许多的冰块，所以从冰窖里面搬出来许多。
现下需要用来贮存阿丑的尸身，冰块倒还很是容易。
再添上一些石灰粉，免去潮湿。
是以，虽然阿丑身上的尸斑无法消除，可却也一直保持着这副模样。
直到——
卫老夫人再忍受不住外界纷纷流言，趁卫姜上朝之际，携人闯进了卫姜安置阿丑的留香小筑。
只见到那个躺在冰床之上的尸体，卫老夫人就已簇紧了眉头。
不容分说，当即下令：“快给我将她搬走！快！”
……
若不是阿丑离不得那些冰块，卫姜真是恨不能连上朝也带上阿丑。
为什么？
他其实也不知道。
他只是想着，他才多少工夫没有见到她，她就敢背着自己用那样恶毒的法子改易容貌。
若是……
若是他再不将她看得紧些，卫姜也不知道阿丑会做出什么来。
她总是不让人省心片刻。
片刻也不。
是以卫姜只能在下了朝之后，匆匆赶回留香小筑，一边处理公务，一边陪着她说些话。
这样打发时间的方法，几乎已成了卫姜的习惯。
人总是很容易习惯。
只要不断地重复，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就总是会本能地坐在她的身边，手上捧着一本书。
也不晓得在想什么。
但就是因为有她，所以觉得格外的安心。
这日却在卫府门口被书娆拦住了。
其实书娆来找过他几日。
但都被卫姜给回绝了。
当日在柴房看到的一切，卫姜不傻，再稍稍派人去查探一下，就能够轻易得知的。
他原以为，阿丑放在岁月楼里，不会比在卫府里还要活得艰难。
至少，他吩咐过要照顾她的。
可书娆却两面三刀，欺瞒了他这么些年。
于是命人将岁月楼里阿丑的所有东西都给搬到了卫府。
如此一来，卫姜便更没有理由要去见书娆了。
而此时。
书娆已站在日头下太久，脸都有些发白：“书娆知道大人一定很是怨恨书娆，但是大人可知，书娆做的这一切，都是谁授意的？”
“谁？”卫姜不想与她过多纠缠。
这个时候，阿丑身下应该需要再洒一些石灰了。
书娆善于察言观色，直截了当：“是老夫人！您的母亲，卫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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