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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云听闻,仿佛浑身骨头都被抽出一般,顿觉浑身瘫软,不由道:“郁医师,你说……不配为人……是什么意思?”
“好吧!我有话直说。”安思郁冗自在桌旁坐下,自顾自斟了一杯茶,却没有饮下,而是伸手指向邹祖荫,道:“我听说,你,时常纵容你的姬妾们欺辱你的正妻言知屏,有没有这回事?”
邹祖荫闻言翻了个白眼,不屑道:“这是我邹家家事,关你这外人什么事?”
见他并未否认,安思郁又点点头,道:“嗯,这的确是你邹家家事,但是你们欺负的言知屏,是我夫君的妹妹,所以,这也是我言家的家事,我今天还真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初云听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邹祖荫愣住半刻,道:“你是言子期的夫人?”
安思郁道:“不然呢?”
邹祖荫扭了扭上身,似觉那阵恐怖的噬骨麻痛没有刚才那么厉害,不慌不忙走到桌边坐下,斜睨着安思郁,鼻孔哼出一声,道:“言知屏进了我邹家的门,便是我邹家的人,我怎么对我的人,是我的事,和你言家已无关系!况且,”他取了桌上茶杯,在手中反复把玩,又道:“她嫡母、她兄长都管不到我头上来,你一个做嫂子的,说白了就是言家的外人,一个外人,也敢到我邹家来撒野?”
言毕,邹祖荫突然站起身,用力将手中杯子掷向地面,摔了个粉碎,又将桌上所铺桌布用力拉出,桌上瓷器纷纷坠落安思郁脚边,顿如碎花般落了遍地,噼啪声纵横交错!安思郁微怔一刻,亦迅速起身,回击道:“你纵妾伤妻,对知屏毫无半分情分!知屏有何错?你要任人那样侮辱她?你的所作所为,如何配做一个人?还有你!”安思郁走到还未起身,神情微微凝滞的初云面前,道:“初云姑娘,我过往一直认为,你虽身处那种杂乱之地,却与她们不同,一贯温良谦和,不争世事,竟没想到,你和你那些姐妹们,也没什么不同!”
安思郁的眼中,布满深深的失望之色,初云闻言见状,脸色骤变,似有些不可置信,亦似有些许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双唇微动似是要说什么,但却未能说出,方才噙在眼眶的泪珠此刻已无法控制,不断落下。
突然!邹祖荫哈哈大笑,边笑边道:“她有什么错?你问她有什么错?那么我告诉你!”
邹祖荫猛然冲到安思郁面前,近似咆哮道:“她嫁来邹家,嫁给我,这就是她的错!
“天底下那么多男子,她为什么偏偏要嫁给我?为什么?
“若不是她,若不是她……玖儿何至于离开我?何至于会与我阴阳两隔?”
邹祖荫的话,来的莫名其妙!安思郁不由怔在原地……就在此时,屋门忽被强力推开,一群家鼎模样的人涌进,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柄长棍,为首的道:“少爷,出什么事了?”
“一群废物!”邹祖荫骂道:“老子喊了那么久,你们怎么才来?”
“少爷……是您说……无论听见啥声音也不让我们过来的……”
“呵!”邹祖荫气极反笑。这话的确是他说的,原本是因为和初云云雨寻乐,便驱散了这群家丁护院,让他们走的远远的不要来烦他,谁知竟闯入了安思郁这样一个不速之客。他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指着安思郁大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绑起来!”
家丁们闻言欲蜂拥上前。初云忙撑着站起身,挡在安思郁身前,对邹祖荫道:“少爷,不可,她是言子期将军的妻子,绑了她,您没办法和言家交代啊!”
邹祖荫狠狠抽了初云一巴掌,将初云再次抽倒在地,骂道:“就他妈是你!臭婊子!给老子惹得麻烦!”说罢,又对止步不前的家丁嚷道:“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动手?”
安思郁迅速抽出方袋里剩下的针,一手持针,一手将初云拉起,亦大声道:“邹祖荫,你敢?解药还在我手里,你就等着受万蚁钻心噬骨之痛吧!”
邹祖荫冷哼一声,道:“我送你去见官,你私闯我邹府,还下药害本少爷,不怕你拿不出解药!看言子期的脸往哪搁!”
话音未落,电光石火之间,在场的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屋中家丁已尽数倒地!一袭淡蓝色身影将安思郁护在身后,长剑出鞘直指邹祖荫喉间,将邹祖荫逼至角落,冷面冷声道:“与其担心我的脸,不如担心你自己的命!”
是言子期!安思郁惊喜交加,脱口道:“将军!”邹祖荫见家丁纷纷倒地,自己也被剑指喉处,脸色煞白,豆大汗珠瞬间从额头滑落,嘴上仍叫嚣道:“言子期,你……你敢动我?信不信我爹弄死你们全家?”
言子期听闻,轻声哼笑,不置可否,转头向安思郁,低声问道:“你有没有事?”
方才对着邹祖荫时,言子期语气、神情,无一不是狠厉严肃,但问向安思郁时却温柔似水,安思郁心中甜暖交织,忙道:“我没事。”
邹祖荫方才吓得三魂七魄飞走一半,此刻见言子期剑锋将至却不再有动作,头脑稍微清醒了些,心下知他不敢真的对自己怎么样,便又把顺便丢了的胆子寻了回来,道:“言将军,你纵容你的夫人来我邹家撒野,用针扎我,又下药害我,你自己还在我家持剑行凶,真的不怕我爹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言子期仍是没有理他,问向安思郁,道:“你给他下了什么药?”
“如意散!我自己调配的秘药,没有毒,只是用了之后浑身又痒又疼。”安思郁道。
虽说刚才一副大义凛然,但面对言子期,安思郁不免有些心虚。无论对方是谁,她作为本该是治病救人的医师却下阴手伤人,的的确确有违医道,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免又一次为自己的冲动而感到微微悔意……她很怕影响了自己在言子期心中的印象。
岂料,言子期听她所言后,并未做任何评价,却微微颔首,复又望向邹祖荫,恢复了方才那副狠厉不善的神情,手中剑仍未落下,道:“我的妻子,施药伤人,确是她的不对,但……”他望了安思郁一眼,又道:“如果她身手好些,又何必这么麻烦?早就一剑取了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