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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盯了她半晌,竟将匕首插回腰间,随即道:“自作聪明的小子!你懂得什么?”又望向一旁的长公主,徐徐道:“大公主,这人伶牙俐齿的,是什么人?难道说……”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长公主道:“你的情人?”
二人闻言,皆是哭笑不得。安思郁顿然明白,自己还作男装打扮,故回道:“我是公主的医师。”随即眼珠提溜一转,转念又道:“我看你面色不正,毛病应该是不少,帮你把脉瞧瞧?”
那人斜睨他一眼,道:“废什么话?我是在绑架你!又不是来看病的。”
安思郁翻翻白眼,道:“反正你针对的也不过只是长公主,我一个小医师,又碍不到你的事,你又不马上杀掉我们,帮你看看也无妨啊!”
男子白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安思郁继续道:“我观你发黄枯干,面色蜡黄,双眼无神,你是不是常常感到胃脘隐痛,食后腹胀,呕恶嗳气?”
那男人死死的盯了她半晌,道:“你说啥我听不懂!你,你好好说话!”
安思郁解释道:“就是吃不下饭,一吃饭就胃痛,吃完就胃胀恶心。”
那人鼻中又是一哼,并未答话。看他的样子,安思郁心知八成是说中了,继续道:“你这是脾胃失和,说白了就是胃病!能被我一眼就看出来,说明你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再不医治你就会吃不下东西,活活饿死疼死,这滋味真的是……啧啧……”
安思郁断定此人应没什么太重的心计,故意将后果讲的很严重,一面胡扯,一面偷偷观察他那张黑脸上的细微表情。如她所愿,这人听了她说的之后,脸色还真是越来越黑,安思郁趁热打铁,状似诚恳的道:“这样,你看你武功那么高,反正我们也逃不掉,干脆我给你开张方子,你按方服药很快就好。条件就是你给公主还有我松松绑就行,这样绑着我们太难受了!不过……”安思郁眼珠一转,声调瞬间提高了几度,道:“要是你觉得我们能在你手中跑得掉,那就当我没说,方子我还给你照开,你觉得怎么样?”
男人上下打量着安思郁,似在狐疑不决,安思郁不遑相让,故作傲色道:“你要是害怕就算了!”
男人双眼圆瞪,大声道:“我怕啥?”
安思郁状似漫不经心道:“怕我给你在开的方子中加毒药呗!”
男人被她一激,迅速转身从身后一处茅草堆中摸出了一张粗糙泛黄的纸张,甩在安思郁面前,道:“写!”
安思郁望望他面前那张纸,道:“没有笔怎么写?”
那人面上微露一丝难色。安思郁道:“你给我松开,我袖中有笔。”
那人闻言,直接去拉安思郁背后的衣袖,安思郁大惊,喊道:“你干嘛?别碰我!”
那人似被她突然爆发的大声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的弹开,道:“我拿笔,你嚷嚷什么?”
安思郁面带恼意,道:“你给我解开,我自己拿!”
那人见他着了恼,愣了一瞬,极其不情愿的给安思郁松了绑,安思郁从袖中取了笔递给他,问道:“方子我给你开了,你若是不兑现承诺怎么办?”
那人怒道:“少废话!小爷我是那样人吗?”
“好吧。”安思郁点点头,道:“你既这样说,我便信你。我说你写:党参四钱,白术……”
那人将笔拿在手中,对口中哈了哈,在纸上划拉开来。岂料,刚写了一个字,执笔的手就停在半空,怎么都落不下去了……
“等等,等等!”那人制止道:“你来写!”
“诶?”安思郁奇道:“你自己干嘛不写?”她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去看男子手上的纸,只看了一眼,她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约是太难写了,那张纸上,“黨”字,就写了一半,而“參”更是只写了寥寥两笔。
见安思郁笑出了声,那人脸色更加难看,丢纸摔笔道:“笑什么笑?我就是不会写,咋样?!”
“没事没事,我来就是了。”安思郁敛笑止息,动了动被绑了许久、酸麻不止的手腕,将身侧的纸、笔一一拾起,握笔在手,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页。写毕搁笔,将药方展示给他看:“我写完了,兑现你的承诺吧!先给长公主松绑。”
那人见她真的老老实实开了药方,略略放松了警惕,走到长公主面前为她松了绑,又回到安思郁这边,为她解开绑着双腿的麻绳,后又伸手去取安思郁手上的药方。
药方到手的瞬间,那人突觉手指剧痛难忍!随着药方轻飘飘坠地的同时,他瞧见安思郁正稳稳的握着两根银针向他手指内推进,同时,一旁的长公主一跃而起,劈掌向他击来!
“你怎的如此不讲信用?”那人大吼,强忍剧痛与长公主过招,安思郁边助阵边道:“我哪里不讲信用了?我说给你开药方,确实开给你了啊!”
“好啊!好啊!”那人一副痛心不可思议状,发狠道:“既然如此,你们可不要怪我来真的了!”
话音刚落,已深深扎入指尖中的两根银针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出,原路返回至飞向安思郁面门,安思郁下意识伸手一档,两根银针竟深深扎入安思郁手背中!而一旁的玄诺琪与他过了几招,便也落了下风,被他一掌击倒在地,口吐鲜血,难再起身。安思郁手背剧痛难忍,瞬间被那男人一招扼喉,呼吸顿时变得困难起来!
安思郁银针防身这招,多年来很少失手,她通常会稳准狠的刺入对方的中衡穴、关冲穴处,十指连心之痛会使对方瞬时失去战斗力,落于下风,若搭配如“如意散”这样的秘药,效果更佳。但她和长公主显然低估了面前之人的武功,逼针出体,三招致敌,只怕功夫不在言子期之下,不但未能反转局面,反而使形势更加恶劣!
那人手劲极大,双眼发红,死死瞪着安思郁,仿佛再一用力就会捏碎她的脖子。安思郁被捏的有些神思恍惚,不合时宜的想着果真天道好轮回,扎到别人身上的针,总有一天也会扎回到自己身上。长公主脸色惨白,挣扎着想要起身救助,奈何那一掌着实不轻,令她微动一下就如拆骨一般痛的钻心!情急之下,她用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喊道:“住手!你若伤了她,言子期定会要你的命!”
那人闻言,手上愈加发力,望着安思郁的脸色已经变得青紫,嘴上嘲弄道:“哦?这小厮不是大公主你的情人,难道是言子期的不成?”
“你休要恶语伤人!”长公主道:“她是言子期的夫人,你说言子期会不会和你拼命?”
那人闻言一怔,捏着安思郁喉间的手顿时一松,安思郁瞬间滑落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气。那男人将脸凑近到安思郁的眼前,仿佛要把他的眼睛贴到安思郁的脸上去,边看边怀疑道:“女的?”
长公主白了他一眼,还未开口,男人又道:“就她?嫁给言子期?”
无论是语气和表情,安思郁都极其不爽,忍不住道:“你什么意思?”
那人却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骄傲如言子期,不会选择你这个类型的女子共度余生。”不过,他自然无比的摸了摸下巴,又道:“也是,他八成是没得选择的。”
这几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显得自然无比。落在安思郁耳中,却比方才被他险些掐死更要让她难过!
安思郁沉默了。
原来,在旁人眼中,她与言子期是如此的不相配。也是,言子期这般神仙一样的人物,或许也只有长公主那般高贵如天仙一样的女子与之相配,才是最完美的吧。而她,无论怎么看来,站在言子期的身边,都显得平凡,太过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