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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我之不孝胜人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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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复的剧痛,使得秋枫叶不得不暂时放弃思考。

    得过且过吧!现在状态太差,无法形成有效的思考,甚至不愿意思考,到了望海山,再跟解无痕取经吧,毕竟两人拥有几乎完全想通的经历,甚至解无痕更甚与她,也只能询问他是如何走出这段低估的了。

    秋枫叶找到重新搭起的竹屋,清凉简易,干净整洁的夏迟公故居。

    夏迟义鼎其实也算是杀父凶手之一,解无痕承受了一个父亲杀死另一个父亲的被动,他的痛苦,是自己不及万一的!

    虽然夏迟义鼎是凶手之一,当想起他一手教导出来的义兄,枪绝剑魇解无痕,还是甘心一拜的。

    解无痕的脚步声,停驻在她的背后。

    “解无痕,你认得我吗?我是南宫无垠的女儿。”

    解无痕不语,只是看了一眼义父的坟墓。

    “你或许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向夏迟义鼎祭拜,毕竟他也算我的杀父仇人……”

    解无痕望着她,那双清澈得有如天空的眼睛,蒙着忧郁的雾光。秋枫叶陡觉解无痕其实比自己还要挣扎,因为恩师夏迟义鼎就是他的仇家,已然注定解无痕恩义不能两全!

    “你为何能原谅夏迟义鼎呢?”秋枫叶脱口而出,心中的疑惑与不平,有如泄洪一般,源源化为一句又一句的质问。

    “因为我父亲是魔头,所以该死吗?所以你抛弃我父亲,原谅夏迟义鼎?所以你也不去找其它的仇人,安安静静在这边,庆幸着我父亲的死,不必再受他役使?”

    秋枫叶的眼泪,激动地滑坐在地上。

    解无痕平静地注视着她,不但没有愧色,更有着超然的感情与悲悯。

    “你……”秋枫叶把脸埋在双掌中啜泣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遗弃我父亲,让他被五大高手追杀而死。”

    明知对解无痕兴师问罪是无理取闹,自己仍控制不住。

    秋枫叶哭过以后,抬起脸来,发现解无痕以树枝在地上写着:

    “天地终乎!与我偕终。”

    便看向秋枫叶,眼中的神采竟与她的心情呼应着。

    秋枫叶不解其义,怔怔地看着那两句话。

    这两句话,乃是出自列子,天瑞篇。意思是:天地会终结吗?如果会,那大概会与我一起生灭吧!就像我有形生命一样,总有结束的一天,人死的那一刻,就失去了知觉,也等於天地随自己而消逝了一般。

    整段的原文大约是:形动不生形,而生影;声动不生声,而生响;无动不生无,而生有。形,必终者也,天地终乎!与我偕终。

    解无痕言下之意,并不完全是如此,竟更像是将南宫无垠视作天一般,暗指南宫无垠死了之后,自己也心如死灰,形同死人。

    秋枫叶再想,解无痕从无名小卒,到拥有今天的名望,等於是由无生有。让他成为人物的人,除了南宫无垠之外,还有夏迟义鼎!

    现在这两个人都死了,解无痕还能算活着吗?连活着的知觉都没有,那又怎么会挂心恩怨?

    “你已经不恨仇人了吗!”

    解无痕不点头也不摇头,显然也很矛盾。

    秋枫叶长长叹息,说出的话,竟连自己也意想不到:“我们放弃仇恨吧!”

    解无痕望走了她,也觉得意外。这数十天以来,解无痕一直在沉思紫玄太初所说的话。

    在与世隔绝的静修中,深夜独思,思路变得更清澄,有时恍惚要明白了什么,就要打破了私心的妄执,却总是被既定的情义限制住,无法很清楚地想通:夏迟义鼎生前的行为,到底是不是自己所了解的?

    当秋枫叶吐出这句话时,解无痕才想通了一些事:夏迟义鼎为什么要帮助络梦空?不是为了武林正义,只是为了私情,要把自己由南宫无垠身边夺回而已!

    如果自己为报南宫无垠义父之仇而杀夏迟义鼎,就变得很可笑。

    同样的,杀南宫无垠的人之中,包括了络梦空,若是杀夏迟义鼎是可笑而没有义的,那么,杀络梦空呢?

    秋枫叶道:“对于络梦空,我可以放弃报仇,但恨永不会销,我能做的仅仅是不再去寻仇,毕竟我父亲的死,或许络梦空并非主因,而是他自己日益膨胀的野心!”

    解无痕不管这一点,自己或许不是个绝对正义之人,毕竟自己只认人,而不认是非,之所以被认为是侠士,仅仅是因为与络梦空为友,他善所以己善而已!

    前尘往事不足道!今后将何去何从呢?没有络梦空的解无痕,寂寞啊!

    “有时候我也在想,哪怕报不了仇,也可以换个方法尽尽孝!我想去弥补父亲曾经犯下的过错。”

    解无痕一怔,自己从未想过这个方法!弥补南宫无垠在世上犯下的错,也算是报恩吗?或许真的可以!

    秋枫叶看着呆滞的解无痕,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或许是对的,更是坚定了决心。

    “听说络梦空体内的谪仙剑气,需要与天衍月魔刀融合才能激发!我会把刀送给络梦空,他日,络梦空若平浩劫,也算我父亲的一种救赎吧!”

    不报仇易,不恨难,恨!还能帮敌人做事,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哪怕络梦空一直代表的是正义!解无痕一时间还无法完全接受。

    “解无痕,你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你的武功之高举世罕逢敌手!若沉寂在万念俱灰的荒山世外,便等与夏迟公的绝学永远消失了?”

    “如果你继续使用他给你打造的兵器,以及教给你的招式,那么相当于武林永远都存在他的传说。多做一些有益之事,也等于帮夏迟义鼎还有我父亲赎罪,你说是吗?”

    解无痕眉头紧皱,缓慢的摇着头颅。

    秋枫叶说出那些话,心情即变得极为轻松,有如云障尽消的晴空。

    “或许我说的不够通透,以你的聪明才智,定可选择一条更适合你的路,我的话全切当做参考吧!我会去玄星山,如果想通了,不妨也去找络梦空吧!”

    对与自己竟替络梦空说话,秋枫叶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说完之后,又觉得似乎就应该这样!无须过多解释。

    秋枫叶前仇旧怨似乎就此完结,告别解无痕,潇洒转身,仿若重生般,越走越是轻快,很快便离开了望海山,做完此事便退出江湖,结庐在师父坟前,开拓一片属于自己的桃花源,偶尔下山帮一下穷苦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