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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山精舍·下午饭时间。
因为打扫屋子需要一段时间,罗赫与我妻善逸都没有进去当吸尘器的打算,都来到了精舍的正厅中,等待着开饭。
因为是欢迎宴,这次是桑岛慈悟郎动手做饭,以后嘛...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但最大的问题不是这个,我妻善逸这会就苦着个脸,听着面前一个少年的嘲笑讥讽,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们两个就是师傅新收的徒弟?怎么一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像是刚从坑里爬出来,一个更是傻不拉几,说的就是你,别在那边傻笑!”
黑发青目的少年双手环抱,不满的坐在座位上,打量着突然出现的两个师弟,说是师弟,但在少年眼中这不过是来和他争夺地位的两个敌对者罢了。
他的名字叫做狯岳,一年半之前循着信息来到桃山之下,向着桑岛慈悟郎表明自身拜师学艺之心,如今已经就剑术而言,已算是登堂入室,呼吸法也能够熟稔运用,再过半年即可毕业进行鬼杀队的选拔测试。
也正因如此,才会有敌意产生。
粗隆的眉毛带着浓郁的敌意向上挑起。
狯岳不满的看着罗赫与我妻善逸,厌恶之情毫不掩饰。
作为桑岛慈悟郎的弟子,狯岳是非常自豪的,因为这位老人乃是鬼杀队前任雷柱,所谓柱,是能斩杀最顶级的恶鬼——十二弦月中的上六之一,亦或者累计斩杀五十只鬼,才能获得的称号殊荣,在获此殊荣之后,又会以呼吸法的类别冠于柱前,表明他们是出自哪个流派。
成为这样的大人物弟子,可以有效提升自己的地位,获得许许多多的便利,更是非常有机会接任下一任的柱之位。
理论上,一个柱只有一位继子,也就是关门弟子,作为传授呼吸法与所有剑型的传人,只有那名弟子因意外死亡,才会继续收他人为继子传承流派,又或者真的遇见了天纵之才,以及其他特殊情况,会有多名继子同时继承一个流派。
雷柱·桑岛慈悟郎擅长的,是动如雷霆,撕裂一切的雷之呼吸。
雷之呼吸的剑型一共分成六式,用以应对战斗中展开的各类情况,确保能适应各种恶劣的条件和战斗。
但其中最为精髓,速度与破坏力兼具,作为雷之呼吸所有派生剑型的基础。
便是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
只有这一式,才能将雷之呼吸的速度发挥到最大,以神速迅疾的斩出日轮刀,足以砍下任何恶鬼的首级,在鬼杀队中有着惊人的战绩,据说雷之呼吸的初代觉醒者,仅凭此一式在瞬间斩杀过五只恶鬼。
霹雳一闪,以此战得名。
无需花哨的技巧,仅凭绝对速度带来的破坏力,用凛冽的刀锋斩灭对手,这是雷之呼吸中必须由师傅言传身教,演化精髓,重中之重的基础剑型。
没有一代雷柱,是在没有掌握霹雳一闪的情况下,能够坐上柱之位的。
换言之,如果学不会这霹雳一闪,那么就绝对无法成为雷柱,亦无法承载雷之呼吸的流派,哪怕再强,也不行。
狯岳,这位寻至桃山,拜师桑岛慈悟郎学习雷之呼吸,想要成为此代雷柱的少年,正是这样的情况。
他,学不会霹雳一闪,让无奈的桑岛慈悟郎只好另寻第二传人,想要将雷之呼吸的派生剑型全数传授,倒不是为了雷柱之位,而是要把历代相传的剑型,继续的传承下去。
我妻善逸和罗赫,就是桑岛慈悟郎选定的继承之人,作为特殊情况的应对来与狯岳同时继承雷之呼吸。
狯岳针对他们,其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要压二人一头,给他们心里留下阴影和破绽。
“怎么,为什么不吭声啊,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粗劣暴躁的态度,骂的我妻善逸原本友善羞涩的笑容敛去,老实的缩起头来以免承受狯岳语言攻击,这位心有不满,不甘,愤懑的雷柱传人,又将青色的眼睛挪到了罗赫的身上,手舞足蹈的表达着自己的恶意。
在这片远东的土地上,后辈必须尊重前辈,前辈骂了要受着,前辈打了要挨着,前辈说的话都是有道理的,要听着。
狯岳明白这个不成文的规则,故而将自己所有的不爽都倾泻了出来,他恨不得眼前这两个穷小子,立刻有多远滚多远,雷之呼吸的继承人只能有一个,那就是他,其余的都是不需要的残次.....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对,蠢货。”
突然一语,让沉浸在自我情绪爆炸的狯岳回过神来,不满且疑惑的低下头,看着身上脏兮兮的罗赫,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你,叫我蠢货!?”
对此罗赫不置一语,原先和狯岳对视的眼神忽然低垂,让对方本能的将注意力挪到了他的垂下的视线上,随后手中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杯突然泼出,霎时热茶如雾散开,尽数朝着狯岳的脸上洒了过去。
“——!”
狯岳因为要修炼雷之呼吸,平时也是久经锻炼,脚下一错便要向后垫步,避开面前这泼来的茶水,出身自穷苦人家,从小经常乞讨偷窃的他,心中恶念一起,便要借这个罗赫先动手的机会,好好打压一番自己师傅桑岛慈悟郎看中的弟子。
我妻善逸听到罗赫的声音,隐有碰撞摩擦之意便觉得不对,抬头一看,罗赫已经拔出腰间残缺木刀,正向小跨步接下劈,一步之内就跟上了匆忙转换姿势的狯岳。
在这种紧张的空气下,狯岳不要说是使用呼吸法,他连应敌的基础姿势都没有摆对,在新力未生,旧力已竭的此刻,他只能看着罗赫扬起手中那残缺的刀身,毫不留情的披在自己的软肋上,脖子被对方的手掌粗暴的擒住,向下一灌!
咚。
我妻善逸惊讶的张开了嘴巴,不敢相信这位黑发青眼,眉毛粗粝,气质犹如蟒蛇的师兄狯岳,眨眼间,便被浑身污泥的罗赫捏住脖子按倒在了地上,右侧想要反抗的手臂,也被罗赫的膝盖锁死。
“你!”
狯岳张口便要大骂罗赫,一时猝不及防,竟然被这么一个不会呼吸法的毛头小子直接按在了地上,这是何等的耻辱,胸口的火焰化作喷溅的毒液想要涌出,在话语转至喉咙的时候。
“我怎么了,说说看。”
罗赫淡漠的看着狯岳,语气似是很好奇对方想要说什么,但眼神却没有半点波动。
欺负人这种事情,是最没有水准含量的,让罗赫看之不起,有废话的功夫还不如直接动手。
狯岳喉头滚动了两下,胸膛原本的火焰在罗赫的疑问中,被直接冻结熄灭,老实的躺在地上不动了。
只因此刻,一把断了半截,茬子锋锐的木刀,正顶在他的颈总动脉上,冰凉刺骨的寒意,让狯岳后背毛孔一个激灵全数闭合了起来,大气不敢多出一口。
这种感觉他非常的熟悉。
会死,如果他再多说半句,真的会死,就和小时候碰到鬼一样,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原本还想骂罗赫,质问他难道敢真的杀了自己不成的狯岳,顿时连开口的能力都被恐惧剥夺了,瞳孔急剧的收缩了起来,原本闭合的毛孔张开,冷汗漱漱而下。
我妻善逸嘴巴已经快砸到脚板上了,耳朵中回荡着两人心跳的他,可以明确感知到狯岳此刻的恐惧,心跳快的如同小鼓叮咚,而罗赫除了发力的时候猛烈轰鸣了几下之外,这会安静的如潺潺流水。
在我妻善逸的想象中,罗赫就好像一只潜藏杀意,看着蟒蛇吐信的老虎,在气氛将要爆发的一瞬,以茶水做为树叶掩护自身,一击制敌,宛如獠牙的太刀直接咬住了蟒蛇的要害。
“干什么干什么,都给我撤开!”
姗姗来迟的桑岛慈悟郎,手上抓了四条肥美的烤鲫鱼,看着场中压住狯岳的罗赫,眉头轻轻地挑了两下,捻了捻自己的胡子道:“罗赫,去外面帮我把饭甑拿进来,还有我炒的野菜,善逸,你去端豆腐鱼汤,至于狯岳...”
桑岛慈悟郎心中一叹,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把地上的茶杯收了,去那里坐好,准备开饭!”
言语之间,将罗赫与狯岳的干戈化解于无形。
桑岛慈悟郎有些郁闷的看着手中这四条烤鲫鱼,寻思着这才第一天,两个最刺头的家伙就打了起来,这以后可要有的受了。
好在,再有半年狯岳就要去参加鬼杀队考核,这半年内,自己就先给这两个小子好好梳梳脾气吧。
至于对错,桑岛慈悟郎又不聋不瞎,自然知道狯岳为何有这个态度,又在内室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在外面烤鲫鱼已经半天了,就是要看看内室中狯岳的做法,以及罗赫和我妻善逸的应对,摸一摸这三人相处的脉。
学不会霹雳一闪,终究是狯岳的一个心结,也是桑岛慈悟郎自己的心结,只是就今天狯岳的表现来看,恐怕终其一生,他都是难以学会了,欺软怕硬,色厉内荏,明明天赋很高,却缺少了最关键的心性,可惜了。
而和狯岳动手的罗赫。
想到这里,桑岛慈悟郎手一抖,差点没把自己胡子揪下来。
这个小子,嗯,欠打磨,还是欠打磨,人是璞玉,战斗天赋惊人,头脑冷静不冲动,干架是一把好手。
有关于呼吸法和剑型这方面,桑岛慈悟郎觉得罗赫根本就用不着自己操心,学不会才是怪事,他也看得出来罗赫这方面的天资出众。
相对的,他的性格就很差劲。
就这个又硬又爆,像是棒槌一样的性子,着实是让桑岛慈悟郎难以接受,这样的脾气以后怎么去加入鬼杀队和队员相处,人生又不是只有打打杀杀。
得好好挫折教育一番,引导他人生前路才行,狯岳确实做得不对,但说到底是他师兄,态度再不好,多少也是要尊敬一些的,哪有直接按地上的道理,在训练时要给他强调强调,加深一下印象才行。
最后,我妻善逸。
桑岛慈悟郎咧了咧嘴,这次他是真的是有些苦恼了,原本以为狯岳那颇为恶劣的挑衅,以及本来会说,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口的谩骂,会挑起我妻善逸的年轻血气和他打上一场,结果这小子却是在那里抱着个头,就任由狯岳随意的挑衅呵斥。
为人胆小善良,性子太软,韧性深藏,但很难激发出来。
这种性格必须要以棍棒教育,才能练出来一块好钢,桑岛慈悟郎觉得自己断不能心慈手软,必须要把我妻善逸的性格锤炼出来才行。
总结下来,三个年轻人,皆是各有优缺点。
但说到底,都还是小毛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