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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然山巍峨险峻,山脉连绵起伏、层峦叠嶂。此处自古就有匪徒出没,行人罕至,自打那马铁骝纠集十万悍匪聚啸山林之后,更是没有寻常人家敢路经此处。
可今日不知怎的,几名黑衣汉子竟大咧咧在山间跋涉,看这装束也不似匪徒。
“李都统,咱们也算走了有些时辰,怎的还不见马铁骝一众?”黑衣人中,一个小个子终是耐不住了性子,索性问了开来。听这口气,这伙人竟是官军。
这李都统也是颇感蹊跷,照理说他们已经深入燕然山腹地,即便没有摸到马铁骝的营寨,遇到个把放哨匪兵也是应该,莫非马铁骝被林大帅的威名吓破了胆,撤走啦?
正值这帮人满腹疑惑之际,却不知远处密林之中早已有人盯上了他们,眼光贼溜得很!
“大哥,我们已经查过了,周遭并没有官军,也没有可疑行迹,他们怕是落了单了。”密林中,一横须汉子匆匆走来,凑到那带头首领身旁轻声说道。
首领略一沉思,疑道:“确定无人?”
“保证没有人,若有差错任大哥处置!”那横须汉子见首领还是将信将疑,立时语气一沉,只差赌咒发誓起来。
“好!兄弟们,随我捉了他们向大王请功!”话音刚落,那首领即接过长弓,对着天空射了一记响箭。
说时迟那时快,只是转眼的功夫,一队队虎背熊腰的大汉便如潮水般从密林中、巨石后钻了出来,手中拎着钢刀、尖枪、长棍,将那几个黑衣人团团围住。
那首领站在前头,刚准备耍耍威风,说几句狠话,吓上一吓!却不想几名黑衣人竟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笑了起来,非但没有半分惧意,反倒如释重负。
李都统满是激动道:“快带了我们去见你们大王,有要事要商!”
……
这燕然山匪众有大小营寨近百座,唯有孤峰岭这座规模最大、地势最险、兄弟也最多,盖是因为西北匪首马铁骝就住在这孤峰岭上。
孤峰岭的啸天堂内,五短身材的马铁骝正危堂高坐,尽管马铁骝一张孤拐脸生的是又黑又皱,但那双眼睛却是锐利得很。
堂下依次坐着他麾下的九大王,平日里都是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粗老汉子,可此时竟是无人敢嬉闹一句,整个啸天堂里静悄悄一片,肃穆得很。
看来,这马铁骝着实不容小觑,手下兵将尽管来自五湖四海,但无不服服帖帖。
“天王,那人已经带到!”还是一高个匪兵进来报讯,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带他进来吧。”马铁骝眉头一撇,随口说了道。
不多时,数名匪兵便将五花大绑的李都统押了上来。
马铁骝轻轻吹了吹浓茶,慢悠悠说道:“听说你有要事要报,所谓何事?”
李都统也是条汉子,环视了圈周遭这些凶神恶煞的大王们,挺直腰杆,沉声说道:“本将确是有事要商,可这便是马天王的待客之道么?”
马铁骝闻言也不说话,将茶杯轻放,走了下去。
他走得不急不慢,看似随意,信步而来,可这每一步都扣在李都统心弦之上。
待到他身前,马铁骝突然疾如闪电,从旁处匪兵手中夺下利刃,反手一刀就向李都统砍去。
事发突然,李都统想躲却又哪里来得及,只能是眼睛一闭,口中也不由叫出声来。
可刀光过后,李都统尚未觉痛,却闻得周遭哄堂大笑。
待睁开眼,才发觉原来马铁骝这刀不过是将绳索斩断,自己毫发无伤,只是周围那些大王们早已笑得不可开交。
马铁骝此时已回到了位子上,对着李都统问道:“如何?现在可以说了吗?”
经这一番折腾,李都统气势一下就弱了七分,也不敢怠慢,忙道:“马天王,李某此来是代骁骑营参将王泽、虎威营参将武延平及一众西北军旧将来商议大事。”
马铁骝闻言眉头轻挑,似来了兴趣,接着问道:“你且直说,周遭都是本天王心腹,但说无妨。”
李都统得马铁骝指令,又接着说道:“眼下林浊小儿仗着圣上恩宠,在西北地界横行霸道,弄得军政两界鸡犬不宁、怨声载道。不曾想,他还竟诱杀了王人虎大人,将一些追随王总督的老将杀的杀、贬的贬,还不断安插自己亲信进入军中,军中老将不是告老还乡,就是被边缘异化。可怜他们为汉国戎马半生却落得如此下场,此景实在凄惨!”
李都统说着说着,就连眼圈都有些红了,竟似有说不尽的委屈与怨恨。
马铁骝忙将他的满腹牢骚打住,直接问道:“好了!好了!旁的不要再说,你此来究竟是为何事?”
李都统收拾好情绪,接着说道:“小将是受不愿为林浊奴役的西北军旧将所托,希望能与马天王合作,除掉林浊!”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人妄自朝廷将领,竟然还要我这盗匪头子出面,帮你们除掉劲敌!”马铁骝闻言不由放声大笑,余众也有样学样,跟着大笑起来。
李都统颇有些尴尬。
可笑声过后,他又接着戏谑道:“那且说说,我为何要帮你们?”
李都统似是早就料到马铁骝会有此一问,镇定答道:“马天王可知,林浊将西北军分散到燕然山各关卡要道,准备全面封山,各关卡营寨坚固,距离适中,既能坚守,又可急援,这是准备要困死马天王呀。”
马铁骝也不肯示弱,冷哼一声,道:“我燕然山粮草充足,看他能困我到几时,何况我儿郎勇健,看他又是否能困我得住。”
“话虽如此,但林浊在圣上面前立过军令状,是铁了心要灭了马天王,不死不休!那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何不携起手来。”
此言一出,马铁骝顿时面色一沉,兀自游移起来。
李都统知他已是心有所动,赶紧趁热打铁,接着说道:“眼下王参将的骁骑营正好设在延州城外的关卡上。延州城内只有兵士千人。可以说,延州城的安危全在王参将一人身上。只要他将兵将调开,那延州就只是一座空城。此刻林浊和他的党羽正在延州城内酣睡,并无半分防备。”
“你是说届时王泽会将他的骁骑营调开,我直接长驱直入攻陷延州城,然后杀了林浊?”马铁骝疾声追问。
“正是,那延州城在王总督治下经营了也有近十年,乃是西北第一大军事要地,粮秣兵械无数,就连整个西北军的军饷都放在那里,足以满足马天王您的胃口。届时您杀了林浊,我们西北军再装装样子徐徐进逼,天王您吃饱喝足之后或是要出西北也好,或是要回燕然山也罢,我们绝不阻拦。”
“呵呵,我为何要信你,真当我马铁骝是三岁小儿么?”马铁骝陡然冷笑了几声,横眉怒对,那眼神似道利剑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马天王您尽可以不信我,但是可以让寨中兄弟去了解一下,在下所言可曾有半分虚假。俗话说谋而后动,马天王您可以再斟酌斟酌。可在下劝您,眼下林浊对西北军旧部的清洗日盛,只怕届时马天王想再联手,西北军中也没有了故人。”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我也并非不愿信你,只是兹事体大,需得从长计议。你且先回去告诉你家将军,稍后本王自会与他联系。”
李都统还欲再劝,可见马铁骝面色坚决,只得叹了一声,抱拳行礼后转身撤下。
李都统走后,马铁骝座下的三大王折魂终于按耐不住,粗声粗气道:“大哥,难道你真的相信这小儿一番信口开河,莫不是那姓林的来诓咱们吧?”
马铁骝一摆手,道:“只要我们查探清楚,又何必怕他来诓,如若他说的是真的,这倒是个机会。”
“大哥,你真打算跟他们做这笔交易,咱们去把延州城劫掠一番?”二大王杀通天也插话道。
“哼,劫掠一番。只怕他们请神容易送神难!”马铁骝陡然目露凶光,“你们且都先下去准备吧,但切记不要走漏了消息,否则严惩不贷!”
众人皆不再言语,纷纷退去,唯有二大王、三大王在马铁镏眼神示意下留了下来。
“你们可知我为何要与他们合作?”马铁骝倒是先发问了。
折魂、杀通天都是粗人,见他如此一问均是摸不着头脑,默然不语。
“现在山中存粮已然不多,但是近年来上山的人实在太多了,人心也有些浮动,再不行动恐怕有些人会打起歪主意了。”马铁骝虽然说得轻巧,可话语中分明带着杀机。
“大哥,我兄弟二人一定誓死追随大哥,如有二心天打雷劈!”折魂、杀通天尽管是粗人,但还是不傻,听马铁骝这么一说赶紧表起了忠心。
“你二人追随我多年,我自然是信得过,你们且过来,我有话要交代你们!”
一番耳语之后,折魂、杀通天均是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知又是怎样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