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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他是不是比我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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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抓包现场。

    冉青庄虽然左手仍缠着一圈绷带,但看起来比之前要轻巧灵活许多。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脖子上原本纹身的地方贴了一块纱布,跟受伤了似的。

    “一包玉溪……”冉青庄视线看着这边,嘴里对坐在柜台后的老板娘说道。

    面对巨型猛兽时,无论心里怎样胆怯尖叫,起码表面上要作出一幅游刃有余,与他势均力敌的模样。不能移开目光,不能转身逃跑,不然等着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与冉青庄对视时,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以上文字,此后我便一直维持着看向他的姿势,仿佛忽然被人点了穴。

    “季柠?”兆丰见我久久不应,又一直呆傻地看向他身后,疑惑地顺着我的目光回头看去。

    然后,他就也看到了冉青庄,并且认出了对方。

    背脊一僵,兆丰很快转回来,边用手掌敲打自己脑门,边惊恐地说道:“我擦,我出现幻觉了!”

    我冲他笑笑,虚弱道:“不是幻觉。”

    “啊?”兆丰抬起头,一脸茫然,“可是……”

    冉青庄买完了烟,朝这边缓步走过来,而随着他的靠近,我的背不断弯曲,脸都要凑到碗里。

    恍惚间,仿佛历史重演,魂穿八年前被他抓到我给兆丰补课的那一幕。

    “好久不见,兆丰。”他在我们桌边停下,准确叫出兆丰的名字。

    “冉、冉青庄?真是你啊?我他妈还以为自己喝多了出现幻觉了!”兆丰终于回过味儿来,“等等,季柠你说的同居对象不会是……你们住一起?!”他震惊不已。

    我稍稍抬起脸,含糊地点头。

    随后,冉青庄与兆丰二人便陷入到了在外遇到老熟人时,常常会触发的经典对话中。

    “在吃饭吗?”

    “……啊,是啊,你吃了吗?”

    “还没。”

    “不然……一起?”

    冉青庄没有立刻答应下来,看着我道:“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不会不会,加一个人也热闹些!”兆丰抬手叫来伙计添加餐具,我默默不语地自觉让出座位,往里头挪了挪。

    冉青庄不再说什么,从善如流地坐下。

    “哎呀,季柠早点不说,要不然就叫上你了。”兆丰拿起酒瓶给冉青庄倒酒,话语间全是社会人的圆滑,“他可能也是怕我们尴尬,但以前的事是以前的,都多少年了,早就过去了。男人嘛,说开了都是好兄弟,是?”说罢端起自己的酒杯,要与冉青庄碰杯。

    不得不说兆丰也是成长了不少,都能面不改色说瞎话了,仿佛刚说人家不是东西的不是他一样。

    “是,以前是以前,说开了都是好兄弟。”冉青庄与他碰了碰杯,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饮尽。

    见他喝得这么猛,我在桌子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小声劝道:“你伤还没好呢,少喝一点?”

    冉青庄看了我一眼,我手一抖,松开了他的衣服。他放下杯子,给兆丰满上酒,又给自己满上,但这次喝得很慢,每次都是一小口。

    “你这是怎么搞的?”两杯酒化解了彼此间的过节,兆丰本也是个活泼外向的性格,马上不见外地打探起冉青庄一身伤的由来。

    “从楼梯上摔下来摔的。”冉青庄眼也不眨地骗人,“不是什么大伤,已经快好了。”

    “那就好。你还真是多灾多难,从以前就老进医院。”

    惊吓褪去,酒意便又涌上来,加上兆丰一杯杯的始终没停过,醉得也就更快了。聊着聊着,前一刻还在说自己工作,后一刻毫无预兆跳跃到学生时代。

    “你那会儿贴狗皮膏药被我发现,算是我运气,不然你也不会给我补课,我也不能考上大学……”他打了个酒嗝,举杯要敬我。

    “你少喝些,都开始说胡话了。”我意思意思咪了一小口,表面尚还能维持云淡风轻,心里却有些怕他说着说着把当年的事抖落出来。

    如今再说那些,不过平添烦恼,毫无意义。

    “季柠真是特别好的一个人。”他撑着自己下巴,神色迷离,一根食指摇摇晃晃点着冉青庄,道,“你真不是东西,当初季柠一听高伟要揍你,飞地就过去了……你看他对你多好,你再看你自己怎么对他的?你没有心!”

    刚还夸他成长了,结果几杯啤酒下肚就原形毕露。这样的酒品他竟然也敢喝这么多?

    冉青庄闻言杯子举到半空,眯眼看向我:“那天你也在?”

    “啊?”他的注视魄力十足,好似能穿透人心,我努力克制着自己才没胆怯地移开视线。

    “哦哦,是那个!我想起来了……”我作出恍然大悟状,“那天我没赶上。”

    “你还要打他!你不配得到他的友情!你有本事跟我打啊,谁怕你啊!”兆丰继续说着醉话,情绪激动起来,手指往冉青庄面前挑衅地勾了勾。

    卧底五年,冉青庄的脾气收敛许多,能忍常人不能忍,但面对兆丰探到鼻前的这根手指,他并没有很想忍。

    五指收紧,握着那根手指用力往下,兆丰“哎呦”一声,脸上显出一点痛色。

    我吓了一跳。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

    “他喝醉了他喝醉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连忙去掰冉青庄的手。

    我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兆丰叫得更大声了,致使店里另一桌客人频频往这边看来。

    怕冉青庄一冲动真把兆丰手指给掰断了,我急起来,拍了桌子,语气也不免严厉几分。

    “冉青庄!”

    他一下松开力道,兆丰满脸痛楚地缩回手,捂着食指在那儿直抽气。我想过去看看他有没有事,刚起身,冉青庄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抓着我,又什么也不说,只是仰头望住我。

    “我去看看他……”语气软和下来,见他没有反对,我挣开他的手,蹲到兆丰身边,询问他的情况。

    “啊?我没事啊。”兆丰不解地抬头,完全是记吃不记打的傻样,“我们俩闹着玩呢,季柠你干嘛这么严肃?”他勾着我的肩,几乎要跟我额头碰额头。

    我往后仰了仰,这边才松一口气,那边冉青庄撑着桌子站起身,在我和兆丰头上投下一道阴影。

    他本来就高大,又长得一副冷冰冰、凶巴巴的样貌,没什么表情地从上俯视下来时,便格外得有压迫感。

    我一激灵,就听他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不再看我,拄着助步器,擦过我身边,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欸?这就走啦?酒都还没喝完耶?”

    兆丰屁股离凳,一副要去追的模样,我牢牢拉住他,把酒瓶里剩下那点酒全都倒进吃剩的菜里。

    “行了别喝了,我叫车送你回去。”

    冉青庄走了,兆丰醉了,我也没心情继续吃下去。买完单,我扶着兆丰东倒西歪地出了小饭馆,卫大吉见状远远跑过来,帮了把手。

    叫的车没几分钟就到了,我送兆丰坐上后排,随后挥手与他道了别。

    回到住处,一进门就见冉青庄正靠在石桌旁抽烟,小小的院子满是缭绕的白雾,味道呛人。

    想着好歹两个都是我朋友,朋友和朋友闹了矛盾,我这个中间人怎么也要调和一下的。

    踌躇着,我主动走过去,道:“兆丰喝醉了,不是有意说那些话的,你别放在心上。”

    他用左手夹烟,右手翻着花样地把玩着自己新买的打火机。

    “你知道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吗?”

    我一愣:“预防……合联集团的余孽报复?”

    烟雾上行,将他笼罩其下,幽暗的瞳仁仿佛也沾染了一点灰蒙,显得冷冽异常。

    “那你还带别人过来?就这么信任他,迫不及待要见到他吗?”

    卫大吉没有阻止,加上就在村子里,兆丰又是知根知底的,我以为不要紧,经他这样一说,我也吓一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闯祸了。

    “我,我不知道你们会撞上,而且……而且我也没想往家里带。”在他的逼视下,我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都要轻若蚊吟,“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或许是见我认错态度良好,听了我的话,他眼里冷色稍有和缓,但眨眼间又覆上更厚的寒冰。

    “你们一直有联系。”

    他语气笃定,仿佛看过我和兆丰的聊天记录。

    “没有,就……不久前才重新遇上的,今天他才联系我……”我大概说了下和兆丰重遇的过程。

    他点点头:“哦,你们好不容易重逢,这是老天做媒要你们再续前缘,你应该联系他的。”

    我就觉得这话耳熟,一回忆,想起是之前给他林笙手机号时我自己说的。

    他竟然也会拿话刺我?

    知道他这是说反话,其实还是在怪我私自联系兆丰,但因为我有错在先,也只好乖乖任他刺。

    低垂着头,我又说了遍:“对不起,我错了……”态度诚恳,心口如一。

    半晌无话,我偷偷抬眼看他,见他视线落在别的地方,脸虽然还是很黑,但像是也没什么要盘问的了,就想悄悄溜走。

    指尖才触上门板,身后便再次响起冉青庄的声音。

    “季柠,你当年为什么要给他补课?”

    我紧张地浑身一颤,稀里糊涂发了张好人卡:“……他人不错。”

    身后静了片刻。

    “不错?不错到你宁可跟我闹翻也要给他补课,那是真的不错。”他极短促地笑了声,顿了顿,语气微沉地问我,“季柠, 在你心里,他是不是比我重要?”